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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黎忘收了收腿,眼睛慢吞吞对焦上面前的人,他咽了一下口水,有种偷听墙角被人发现的虚虚感,讪讪地笑道:“好巧啊。”

      江景时环臂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着。

      他刚才已经把那袋早餐归还回了原主,他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一解决完就发现了黎忘趴在拐角处探出个脑袋,无比明显地偷看着他:“……”

      黎忘见江景时不说话,从自己脑袋里搜刮了一阵子人类逻辑常识:“你在表白吗?”

      还在有一搭没一搭默想着那张被清新剂包装纸包装着的那张信纸的江景时笑意一顿,“表个屁。”

      邪祟本来还有点呆的眼神诧异地亮了一下。

      这是黎忘第一次听到江景时说这么不加遮掩的直白话。

      江景时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副完美形象,就好似一人一鬼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不厚不薄的隔膜,永远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但江景时这话一说出口就整个形象都立体鲜活了起来。

      黎忘木了半天,喃喃道:“你……你说脏话。”

      本来江景时没想逗他,但黎忘眼里的情绪实在是丰富,诧异的眼神里夹杂着欣慰。

      江景时笑了一声,忍不住逗他玩一下:“我都吊尾班了。”

      黎忘不吱声了。

      他知道江景时成绩好得很,先前太无聊趴在年级成绩公告栏上数学生人头,两只手的手指头没数完就已经数到江景时的头了。江景时大头照拍得挺好看,所以他的记忆尤为深刻。

      黎忘靠着墙,整只鬼像史莱姆一样黏在墙上:“那你刚刚在跟朋友聊天吗?”

      他对江景时的社交经历很好奇,或许是因为他无依无靠、鲜少朋友的缘故。

      江景时垂眼望着地板砖,今日阳光很充足,地板砖上扑满着暖和的光影,在他附近周围的地板砖上,浅浅倒映着他一人的影子。

      他锁着眉思寻着什么,忽而回过头,有一抹人影迅疾地在他眼前掠过,没能看清楚是谁。

      “嗯。”他把头转了回来,没再多说。

      江景时跳开了话题,“你的……纸条是什么意思?”

      黎忘啊了一声,眼神渐渐飘忽开一点点。

      他那些诚挚的夸赞话是很难说出口的,他太不善言辞了,不知道怎么跟人类交朋友。把夸赞话写在纸条上,再用世界上最好闻的包装纸包好后压在江景时桌面上,已经是他最大程度能做到的了。

      黎忘挠挠头,一会儿伸脚尖踩踩地上属于江景时的影子,一会儿又抬头看看耀眼的日光,整只鬼都不好意思地扭扭捏捏着。

      他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一眼江景时,直到脸颊肉被人伸手掐了一把。

      “?”黎忘狐疑地正过脸来,不敢相信眼前看起来万般正经的人刚刚坏心眼地掐了他脸蛋子一把。

      江景时手收回得很快,收回手那一刻他就有点后悔了。

      至于是在后悔没忍住掐了黎忘脸蛋一把,还是后悔没再多掐一下,就无人知晓了。

      黎忘抬起手,用掌心盖住自己的两边脸颊不让人掐,他应话应得飞快,但说话并没有带脑子:“纸条就是纸条啊,上面写着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嘛。”

      很好,说了等于白说。

      黎忘抬手捂着脸,江景时恰好能隐约看到他的手背:“我看看你的伤口。”

      黎忘喔了一声,很信任人类地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直直伸到江景时眼皮底下,等着江景时查看伤口。

      飞快的,他空出来的脸蛋又被人手贱揪了一下。

      “。”黎忘累了,他对这个完全没有信任度可言的人类世界累了。

      江景时虽说人坏心眼了点,但确实是在看伤口。按理说黎忘那被锐器(也许是那把被黎忘掰下来的水龙头)刮伤的伤口又被烫伤后,坚持涂了一天药膏,是会有好转的。

      但此刻黎忘的伤口不但没有好些,看起来反而情况更糟糕了,斑驳淤紫的伤口上又黏了些新的红色血丝,看着就叫人吃痛,也不知道黎忘是怎么做到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伤口更重了。”江景时皱着眉。

      黎忘砸吧了两下嘴,如实道,“我早上去操场晨飘了,呃,就是晨跑的意思,然后没注意路况,被能跑能跳的体育生撞飞了……”

      撞飞然后就摔了。

      摔了然后就下意识手背撑地,就有了新的伤痕。

      黎忘感觉自己此生对能跑能跳的体育生有阴影了。

      江景时无奈着,只得拿出药膏重新替他上一遍药,再冷声叮嘱人别剧烈运动别成天东倒西歪。

      “晨飘也不行。”他已经适应了从黎忘嘴里吐出来的新名词。

      “哦。”黎忘低头看看被江景时上好药的手背,又抬头看看他,接而点点头。

      *

      三中的男生宿舍建在后山上,那是一座极小的山,一座小到走多两步就能转完一圈的后山。

      江景时推开了寝室门,商池和陈叙都回齐了。

      他们宿舍是后面申请调整过的,所以四人寝一直都是三个人搭伙过日子,少了跟外人打交道这件麻烦事,确实更轻松自在。

      “回来了啊。”陈叙忙碌中还记得招呼一声江景时。

      陈叙桌面上摆放着很多古朴的小抽屉,拉开每个抽屉都是一些常见或不常见的中药,他正忙着给自己调配一剂下火中药,最近他有点上火。

      江景时看了一眼有水声传出的浴室,“回来了。”

      是商池在洗澡,商池每次打完球都喜欢拱进浴室去把自己从头到尾冲干净。

      商池洗澡洗的快,江景时把没做完的半道题刚解完,浴室门就哗啦一下拉开了。

      商池薅着自己那头湿了水的头毛,带着毛巾脸盆出来了,经过江景时身边时拍了拍人肩膀,示意人可以去洗澡了。

      他们三人之间有着规律的洗澡顺序,不存在像别的寝室人太多出现洗澡时间不够用的情况,商池一钻回宿舍就会火急火燎去洗澡,江景时是浴室有空位了就会去洗,而陈叙不到睡前是不会洗澡的。

      三人从不会出现抢浴室上的冲撞,再说横竖就仨人,没什么好争抢。

      江景时抬了抬颌,站起身去洗澡了。

      他个儿高,一进到浴室就显得地方尤为狭窄,恰好容得下他一人,他拧开了花洒,熟练地等待着花洒里出来的水变回正常温度。

      三中是过半百年的老校了,虽不论成绩好坏,创校的年岁摆在这儿,基础设施很多时候确实跟不太上,新装上的热水器,那花洒出来的水要么巨冷,要么巨烫,商池性子急经常被烫得嗷嗷叫。

      细水缓缓淌着,江景时一手举着花洒等点正常水温,另一只手松散开衣领扣子。

      小小的空间被花洒放出的死鬼烫的热水给熏得暖烘烘,江景时在这样温暖的空间里,想起了黎忘。

      他给黎忘上药时,药刚沾上伤口黎忘就疼红了眼睛,疼也忍着一声没吭,实在憋不住了才冷吸气了一下,好不可怜的。

      好不可怜的,一只另类又与世隔绝的鬼魂。

      江景时伸出空出来的掌心,探了探水温。

      水凉下来了,他开始洗澡。

      自从重分了寝室后,他们这个寝室因是自己的申请调整来的,所以一直都没有第四个人住进来,就他们仨住一个寝室,靠窗的那个床位已经空了许久了。

      江景时洗着洗着,就开始打这个床位的主意。

      于是,洗完澡后头发都还没及时擦干水滴的江景时,就已经快步站到了空床位前,来回寻思了几分钟。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

      商池陈叙都看了过来。

      “我能不能,把自己的皮卡丘放上床去?”江景时很冷静地问着。

      “放呗,反正这个床位一直空着。”

      江景时点点头,再严谨地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全新的被套床单,给空床上铺得整整齐齐。

      陈叙蹲在一旁守着他的中药罐罐,看着江景时走来走去给空床上添被子添枕头,看得他眼花缭乱:“这是什么仪式吗?”

      商池嘘了一声,神神秘秘道:“二次元是这样的。”

      “……”江景时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抱着的皮卡丘联名限量版大玩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

      白天天气还挺暖和的,晚上就开始降温了。

      天气一冷黎忘就扛不住,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感觉冷,他早早就躺下鬼窝,催眠式哄自己入睡去了。

      睡着了就不冷了,黎忘在心里悄悄哄自己。

      他真的睡着了,梦里他吃上了饭堂里最好吃的炒米粉、香葱鸡、糯米鸡……

      就是睡不太安稳,平均一小段时间过去他就会因寒冷而辗转睡姿,不断蜷缩起来,以此取暖。

      黎忘睡得很迷糊,他梦见了有人踏着很浅的月光走进了厕所,站在他面前,不太自然地问着他。

      “给你换个窝好不好?这儿怪寒碜的。”

      黎忘抱着枕头慢吞吞坐起来,他没睡饱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直到那人又重复一遍问他要不要走,他才用力晃了晃脑袋,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黎忘一个哈欠打完,揉了揉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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