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祟不想装人了》游锦寻

20、第20章

　　黎忘整个身体轮廓都散发着弱弱的金白光线，格外显眼地晃在余一硕的眼角余光里，这也是余一硕会那么强烈注意到他的原因。

　　黎忘的表情和内心活动都很精彩。

　　他听完人类的这段话，先是脑袋顿住思考了很久，等把话里的逐个字逐个字都给连贯起来理解了，他的嘴巴张成了小小的O形。

　　余一硕所说的每一个字，超出了他的理解认知范畴。

　　嘿嘿，原来他自带浑身散发金光的buff啊。

　　诶等一下先，更重要的是居然有新人类能看见他的存在，这放在两个月前黎忘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可能性。

　　怎么办！他还没做好跟人类打交道的心理准备。

　　黎忘傻愣着杵在原地，正独自惊讶着这事，他脑海里似乎在飘着弹幕，所有内心活动都涌上了前头来，在他脑子里晃了一下又急忙忙飘走了。

　　他回过神，朝着余一硕指了指自己的脸，好奇困惑道：“那你看看我，我是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吗？”

　　黎忘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跟人类一模一样，他担心是江景时对他滤镜太重了，即便他长得千奇百怪，江景时也觉得长得很正常，但在其他人眼里并不然。

　　余一硕揉了揉小眼睛，退后一步看黎忘。

　　黎忘脸蛋小小，生得秀气极了，五官精致的嵌在脸上，他的眼睛又黑又大，像两颗黑加仑葡萄般水润，让人一眼望过去就会先看向他的眼睛。

　　余一硕老实点点头，小声回答，“是的，你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黎忘摸着自己脸蛋，若有所思着，“哦哦，这样啊……”

　　那他长得也不吓人啊。

　　余一硕伸出手，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递给黎忘。是一袋还热乎的包子，刚刚起身追黎忘时太着急，连手上的东西都没放下来，就跟着跑出来了：“给你吃，豆沙馅的。”

　　黎忘噢了一声，接过了包子：“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呀，我喜欢甜的，谢谢你。”

　　余一硕木讷着，没有接话。

　　黎忘想了想，还是向他坦诚道：“其实我不是人，没想到你也会看见我。”

　　似乎余一硕情绪激烈的点已经过去了，他表情不大，闻声扯了扯嘴皮，有些不知所措地点头，“我、我知道。”

　　余一硕自己也想过，大概没有人会发光的，再加上先前标签贴上的文字，他也能察觉出星点半点异样。

　　黎忘与他交换了名字后，就拎着那袋友情馈赠的包子，跟人挥手告别了。

　　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咬下一口红豆包，嘴里浸着浓厚的甜意，他慢吞吞思考回来最近发生的一切。

　　真奇妙，他突然之间就拥有了好多新朋友。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是他记忆里从没有过的，他的生活好像跟从前一样，偶尔吃饭经常睡觉。

　　但又，好像跟从前什么都不一样了。

　　＊

　　黎忘投入到了琴声伴奏的创作中，时间已经剩的不多了。

　　他跟江景时也真是一个敢放心让邪祟伴奏，一个敢乐呵乐呵大胆去创作。

　　黎忘脑子里没有储存半点儿乐理知识，他全凭感觉走，每弹一遍琴都感觉和上一遍不一样，但具体哪里变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这样真的可以吗？”黎忘微蜷起身体，他的头挨在琴房窗台上，迷茫着。

　　大理石台面硬邦邦的，跟他曾经睡过的枕头一样硬，以前黎忘睡惯了砖头觉得挺舒服，现在他睡了棉花枕头，早就移情别恋爱上棉花枕头了。

　　外面风不小，江景时看了眼穿着单薄的黎忘，站起身把窗户给关上。

　　江景时转过身来，“怎么不可以，你这得算是天赋型，挺合适肆意发挥。”

　　江景时第一次得知黎忘会弹琴，眼里不无惊讶，他都要相信黎忘经常来琴房蹭专业课了，但那天却是黎忘初次推开琴房的门，第一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别说他被黎忘会弹琴这项技能给吓到了，连黎忘自己都惊奇地吓了一跳。

　　黎忘被夸得不好意思，把头埋进了胳膊肘里，见不到他的神情了，只能见到乌黑发丝间夹着一双红红的耳朵，时不时嘿嘿笑一两声。

　　江景时的掌心落在他头顶上，把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给捋顺了。

　　江景时突然干巴巴开口：“你不要笑了。”

　　“啊？我刚才有笑吗？”黎忘咻得抬起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笑出声了，有些茫然道。

　　黎忘刚才把自己蒙在胳膊肘里，闷得脸蛋也温热了起来，本来苍白脸色添了些鲜活气息，脸蛋也跟着耳朵一并泛起了绯色。

　　“你刚刚就，嘿嘿、嘿嘿这样笑的。”江景时见他耍赖，便学着演了一遍他笑的声音，面无表情学出来的效果格外幽默，一种冷嗖嗖的幽默。

　　黎忘狐疑地看了江景时一会儿，随后拍了拍自己脑袋，他坚定摇头：“我没有笑，你听错啦。”

　　奇怪，他明明只在脑袋里暗自雀跃了，江景时怎么可能听到他脑袋里的笑声。

　　江景时被噎了一下话，“你真笑了。”

　　黎忘不多纠结，但他不觉得自己真笑出声了：“好吧，就当我笑了吧，那为什么不要我笑啦？”

　　江景时没收回的掌心从他头顶移开，指节很轻地在他红红的耳垂处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很快收回了手，别过头道：“因为你耳朵红了。”

　　啊？

　　这样的么。

　　黎忘狐疑地瞅着说话半真半假的人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

　　江景时及时去跟班长张佑佑提起关于舞台剧加入琴声伴奏的建议。

　　张佑佑推了推他那酒瓶盖般的眼镜，崇拜地把江景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张佑佑挪动着厚嘴唇，肃然起敬地喃喃自语着：“时哥，你还会弹琴啊……”

　　“不是我弹，我朋友弹……我喜欢演那棵树。”

　　张佑佑哦哦了两声，接受了江景时的建议：“那是要搬架钢琴上去舞台吗？”

　　江景时垂眸想了想，“我朋友不喜见人，方便在剧场厅后台的琴房弄好设备吗？”

　　这不是件多难的事，张佑佑在他那印着校徽的笔记本上写写划划把这事记下，比了个OK的手势：“应该没问题的，我跟学生会那边申请一下。”

　　“麻烦你了。”江景时朝他点了点头。

　　张佑佑一向都只有自己忙忙碌碌去找人协商的份儿，今儿突然被江景时找来提舞台小建议，他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

　　张佑佑连忙摆手，“没事，我觉得建议提得挺好的。”

　　大伙们都不是什么专业艺体生，一起表演舞台剧也是全凭感觉走，除了音乐老师临时被他们架来指导过一两次外，其他都是自己胡乱摸索出来的成果，本来有点干巴，添上琴声后必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江景时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当时问了黎忘乐不乐意来玩玩。

　　张佑佑扶住眼镜，仰头看天：“希望一切顺利。”

　　万圣节如期而至了。

　　学校上面不提倡过洋节，但耐不住学生活泼，一不留神间校园里的小树就没几棵光秃秃了，全被学生挂满了万圣节元素的小装饰，围在小树边，又是拍照的好地方。

　　这个时间段本该是晚自习的时间，但学生会那边交了申请书要来做活动，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甚至还有会来事的同学直接在操场上拉灯拼桌摆起了小摊，还是学生懂学生，其实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但人挤人的热闹都想来凑一下，看久了自然而然又买点东西了。

　　“出租拍立得送相纸两张，十五分钟一轮。”

　　“万圣节特供小糖果盲盒，三十一盒，支持多人拼团嘞，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黎忘飘来飘去，在每个小摊子面前都停留好久，他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对什么都好奇。

　　他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挤呀挤，以最快的速度飘到了人类面前。

　　黎忘好不容易从人堆里伸出一只手，艰难地朝着站在摊贩前发呆的江景时打招呼：“你好啊，景时同学。”

　　这还是黎忘第一次这么叫人，很快他就收到了江景时的一记目光，目光冷清清的，又不失温和。

　　“怎么这么热闹啊，我还以为不会多隆重呢。”黎忘怕走丢了，他揪住一点儿江景时的衣角。

　　江景时抿唇道，“这次算学生会做的爱心志愿活动，这次摆摊最后的利润都捐给联络好的贫困山区那边。”

　　这也是学校领导同意他们瞎胡闹的原因之一。

　　黎忘似懂非懂点着头，实际上也没用心听他在说什么，他头一回在学校里见到那么多往日不常见到的新鲜东西，眼睛使不过来了。

　　黎忘小声嗯嗯着，手还牵着江景时衣角，但心早飘走了。

　　“给你。”江景时喊他，将手里不知道提了多久的会发光的小南瓜灯交给黎忘。

　　黎忘接过时还没什么反应，迟钝了好一会儿，他才呆呆地端起小南瓜灯，对着南瓜灯上丑萌丑萌的鬼脸低呼，“哇，这是给我的吗？它长得又丑又可爱的，你为什么突然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瞧了它一路呀。

　　小南瓜灯把黎忘照得眼睛亮亮的。

　　江景时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笑了：“因为你是一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