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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婚礼宣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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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群小不点站外面。”暮肖随意的摆手。
“只要你乖,我会如珍似宝的宠着你,想要什么都行。”暮光停顿。“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给你。”
梁卫金转身,暮程秀只是轻微的扯了扯嘴,没有笑容。吴秀美干巴巴的说了句。“可真的是肉麻。”
“这叫情人的爱语,男人嘛,都是这样。听多也就这样。”邓家恩见惯各种场面,再粗俗不堪,再肉麻深情的话都听过,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奇怪。
因为现在谁还觉得有情饮水饱?
“够文艺吧!可以吗!开门啊!”暮肖搓一下微烫的耳坠,他都有点不敢正视暮光。
房门的锁轻声响起,咔哒一声犹如氧化钙加入冷水之中,迅速沸腾而起,喧嚣随着人一拥而入而清晰,扩大。
随着人群的涌进,后面跟着的几个堂哥手中拿着花礼筒冲着房间里的上空砰砰砰的发射,五彩缤纷细碎的闪片夹杂着红纸在上空漫天飘下。
“新郎真好看!”
“别挤我,我要看前面!”
“吵吵嚷嚷什么呢?”
声音极致繁杂喧乱,各种声音接踵而来,让人来不及倾听谁的话语却又在下一句话中被压下。
新郎的伴郎人数太多,吴秀美有点儿心慌,不过接触到邓家恩的视线就冷静下来。
暮光同样上了妆,锋利的眉是徽笔下浓重的墨,脸轻薄上了一层,显得脸皮有点白,嘴唇涂了裸色口红。头发三七分往后挽,留下一绺碎发。
剑眉星目的看着坐在红床中央的乌发雪肤。暮光跪在床前,眉目深情,眼角眉梢舒展开来,显得更加英俊。“老婆,回去睡。”
暮光满腔的爱意涨的人发酸发麻,却又给予了无尽的动力。
暮程秀脸上勉强算柔和,伸手把头顶上的闪片和红纸捻下来。
“鞋都没有怎么走?”倚靠在门旁的孩子开口。
成林瞪大眼睛定睛一看,确实少一只。
房间里的缱绻旖旎还没有涟漪多久就被打破,进入房间的商贯中,暮肖,成林,暮尚城,万镇河和张默眼睛同时扫射这个并不大的房间。
头顶粘连着红气球,脚下的气球一个挨一个,花礼筒炮像花瓣一般的闪片红纸铺了整个地面,床上的红被子和红枕头也是,还有没有打开的衣柜。
看一圈后就行动,暮肖在空旷的地板上踢踏,把那些轻如羽翼的气球一个个踢飘扬,暮尚城干脆打开衣柜,在那些已经被岁月停留许久的衣服里翻找,商贯中随手捏起几个枕头。
许多人都在寻找,两个伴娘偷偷交换视线,躲躲藏藏的在伴郎身后。
“诶呀,小娘子藏什么?”暮肖狐疑的视线在她俩身上徘徊。“该不会是把鞋子藏裙底吧?”
“那可没有。”吴秀美立刻反驳,语气之中有点儿激动和颤栗,像她这么迫不及待的反应,更让人立刻就确定。
暮肖连忙走过去,风带动窗帘鼓起一个大弧,鸟声鸣叫,白鸽扑翅,外面是一个晴朗明媚的天气。
“我可告诉你,我没穿内衬呢。”吴秀美玫红色的连衣裙坠在脚踝,垂堕感极佳的裙摆随着向后退像金鱼尾一样摆动。
“好说!好说!要不,几个红包才能拿下?”暮肖一边说一边将耳边的烟叼在嘴里,手在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叠红包,因为金额大,塞的也不多,大概仅仅只有十来个。
“怎么着,也得来个五个吧。”吴秀美故作矜持的开口。
“十个,把鞋子拿出来。”暮光的大手掌覆盖在暮程秀穿着黑色袜子的脚上,用拇指摩挲着脚掌心。
“诶呦呦,五个是掀开裙子的价格,鞋子藏不藏在裙子底下,那可就另说。”邓家恩意味深长的笑盈盈,他就靠在窗旁,姿态松散。“鞋子是另外的价格。”
“兄弟都带欧米茄还在乎这些零碎?”暮肖惊疑不定的扫射他的腕表,这他妈简直就是抢的节奏。
“你还不是劳力士。”落文英立刻抢先出声。“鞋子可以,那得再给十个。”
暮程秀那被勾画成狐狸眼的狭长眼睛满是讥笑。
暮肖愣一下,下意识把口中的黄鹤楼紧紧一抿才迟钝的发现没点火。这得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抢劫案。
迟疑外加审察,如果眼睛是透视镜,暮肖几轮打探的眼神下早就剥光衣服,审视皮肉。
五个红包递出去后,暮肖极快速的掀起她的衣裙,在所有人没反应的过程和主人的笑容定格就已经看完光溜溜的大腿。
几个人又在房内找一圈,暮尚城推开窗户往外看也不见踪影,吴秀美在无人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胆战心惊。
暮光却已经通过他那轻微一撇就知道鞋子在窗户上,暮程秀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屋的鸡飞狗跳,心情显而易见的还是比较好,暮光才开口。“给他们吧。”
暮肖又重新把洇湿的烟夹回耳朵上面,掂量一下手里的红包,还剩8个,暮尚城连忙从口袋里抽出一沓。
不仅伴娘伴郎看的心花怒放,后面倚着门不敢进来的一群小孩也看到眼冒金光。
收下红包后,落文英食指一竖直接指向窗户。“鞋在窗户上面。”
暮肖连忙过去,微一侧头把脑袋伸出去把那几个粘着的气球扯下来,就看到四只木筷子掐入墙缝,皮鞋被稳稳的托在上面。
“调皮了啊,调皮!”
暮肖踮起脚尖身体向上昂,整个上半身已经倾出窗户,西装被这样拉抻起几层褶子,下来的时候才喘口气。“老大,赶紧穿上。”
暮光接过给他穿上,梁卫金这个大老爷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一边红着脸一边局促的递给暮光。“毕竟是结婚,怎么着都得有誓言。”
暮光接过抖开看后,纸张就从指尖脱落缓缓飘在地上。
暮光并没有按照纸上写的那样。什么老公洗碗,老公带孩子,老婆收钱………………的。
他捧上一腔满怀柔情的爱意和一世挚诚不二的誓言。眉目流转缠绵,所带的都是对床上人的深爱。“我的爱和你永恒的信息素一样浓烈,只要你不离不弃,我会忠贞不二,只要你爱我,我会勇往直前,无论将来挫折与坎坷我们相互扶持,困难与险境无法让我们分离,我们会相爱一生,白头偕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
鲁风从门口挤进来,手上是那个已经看过的红绒盒子。
盒子被打开,里面的祖母绿宝石就展现在所有人视线里,暮光手指以看得见的颤抖拿起那枚带钻的祖母绿,慢慢昂头,见惯大风大雨,商场纵横油滑的人也有真诚的一面,那是毫不设防的喜极而泣。“阿秀,嫁给我好吗!”语音尾调轻微颤栗,暮光下意思咽下因为激动产生的唾液。
在众人的瞩目下暮光手里的那枚祖母绿散发着冷光,幽雅,秾丽,深翡得动人心弦。可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物件却被赋予坚韧和忠诚。
暮光拿着代表忠诚的戒指想要和他白头偕老。
多么令人讽刺又荒谬的事实。
而这荒谬的事情却在荒诞滑稽的上演。
暮程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倏儿眉眼弯弯,伸出他的左手,纤长白皙又修长如青葱,柔和的微笑起来,誓言就从嘴唇一张一合逸出来。“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丈夫。”
暮程秀一边宣誓,右手放在后背,食指和中指交叉,比划出一个十字架的手势。这是基督教发誓时表示自己说谎,誓言不作数的手势,恳请上帝原谅。
直到宣誓结束后暮程秀才慢慢放下手给暮光带上戒指。
世间所有婚礼统一的答案,无数模板印刻下来的,毫无用心之举的宣誓。
暮光却激情澎湃的胸口上下起伏,一点点将这枚价值昂贵工艺由设计师考究的戒指推入他的无名指里。
吻在手背上柔情的印下,如鹅毛极轻拂过湖面,只荡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手接过纯粹火红的玫瑰花束。
已经16岁的堂弟走进来,腰围大红绸缎,慢慢的蹲在床旁,暮肖连忙抽出几个红包塞进他红色棉麻长衫口袋里。
暮程秀伏在堂弟的后背,在吴秀美搀扶着臂膀出门,在楼梯旁看着的几个婶子和嫂子的注目下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楼上那么闹寻一番,时辰刚刚好。
暮肖跟在后头,把手上剩余的十多个红包朝半空抛起,那群早已饿得眼冒精光的嗷嗷待哺的小鲨鱼像闻着动物血管里的血腥味,一哄而起争抢掠夺。
楼上孩童们激烈的争吵和走动声模糊的传到楼下。
正堂摆着一张红木桌,上面放着四个排位,暮免,万百惠,暮绅,商瑶花。桌上用长供盘摆着小山堆一样的红枣桂圆之类的,每个排位前都插上香和红蜡烛,在长供桌两旁由小叶紫檀雕刻寓意美好的烛台上两只大蜡烛徐徐燃烧。
两只寓意美好的大雁被深红色的檀木笼子束缚,一边翘着脚优雅的来回徘徊。
火光照着旁边的人,像明明灭灭带着笑容怪诞的鬼影,正堂屋里并没有挤多少人,都是族里的老人,所有人都在门口摩肩接踵的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看。
站在大蜡烛旁的一个老人穿着简单喜庆,看见两个新人都跪在红圆形蒲团上,高声唱说着。“今我暮宗家室!有子………………”
洪亮的嗓音高声吟唱一段时间才渐渐收住,等两个人站起来后,身后又有大扁萝和香矛。
跨过去后用长香矛扫脚,头顶洒花后出门就是礼花炮,在巷子里挤得熙熙攘攘的人群暮光护着他一步一步的走。
新郎是要围着村庄去到祠堂转一圈,又要经过土地庙的时候。
红色地毯披路,一路去到崭新的祠堂,拜过祖宗上过香才弯着小路去土地庙,经过酒堂,里面热闹吆喝的声音昂扬顿挫,不停走动的身影踏得天井池水花四溅。
从土地庙回来,就要进暮光的大门,里面不少在平时财经报纸上才能看到的人物把大堂挤得人满为患,交谈声音嗡嗡直响,像一堆工蜂挤在一起交头接耳。
暮程秀这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出现,便被平日里勤劳准时的工蜂投来接连不断的目光。目之所及全是南面不得了的大人物和政府官员,暮程秀收回视线却在暮志明旁边小茶几桌上围着的几个人里看见商正英,他垂着脸庞喝着茶水,两人的目光并无触碰交集,暮程秀也极快的撇开视线。
要跪下来给坐在堂厅前的暮志明斟茶,暮志明怀里紧紧抱着轻淑的牌位,眼睛在牌位上流连不断,大拇指擦拭上面金粉的描边。
双喜镶金边的红色杯盏里盛着福元昌普洱茶,用老茶饼泡的茶散发着淳朴的悠悠历史香气,暮程秀在众人的哄托之下改口喊。“…………爹,喝茶。”
暮志明过一分钟才抬头看着暮程秀,他没接过茶杯,反而语气极其认真。“在你父母,爷爷奶奶的牌位前会遵循内心吗?”
“暮光昨天跟他娘和我说,他初心不变。”
“你呢?”
“我…………。”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倏忽,万百惠临死前的不停挣扎和喃喃自语,瞪裂的瞳孔仿佛如影随形的又从地狱下看上来。暮程秀几乎无所遁形,周围人的目光像锋利的匕首,插在他的身体上,刺的体无完肤。
为什么,明明背叛的人不是我,狼狈不堪却要我一一承受。
“我,初心不变。”良心被蒙蔽,轻巧的说出承诺。
暮志明下一秒就接过茶杯,昂头一饮而尽。随手准备好的两个红包就递交给他,伸手接过时戒指光明正大的入了所有人的眼里。
下楼的时候暮光的伴郎离开,四嫂跟六嫂却还是站定在门口处唠嗑。
坐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还在想暮志明什么意思,挑开一点窗帘往下看,西装革履的人站在院子里和大门外密密麻麻,村里的人统一穿着古朴的棉麻服装,从人挤人的只剩下缝隙的过道里挤进屋里。
视线再向前远眺,稻地应该是停满车辆,入乡的这条没有修水泥路的泥土路一辆接着一辆车的高档车辆无所谓的在排着长龙的安放。
全是昂贵的车辆,就没有低于60万的。
暮程秀把窗帘给拉上就对上邓家恩的眼睛,他一直倚靠在墙角,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的脸部表情变化。
“你今天一整天好像不怎么高兴啊?”邓家恩徐徐说出内心的想法。
吴秀美,梁卫金和落文英在支起那张雕花小桌子数着得来的赃款,乐得颠颠儿。
“诶,你别说,要不是人生一次谁愿意这么累?”吴秀美美滋滋的数着钞票。“要我早垮下脸。”
“诶,阿秀,你老公真的没得挑,又有钱又帅气还温柔,情话那是咔咔往外炫。”吴秀美再兴高采烈的数一遍钞票,然后全都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安抚性和稳定性的拍一下包包。
“你那么想要给你就好了。”暮程秀半愉悦半揄揶,神色之中瞧不真切,好像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我可不敢,虽然样貌吊打一众,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和你比……”吴秀美眼睛瞅着他。“就是牡丹旁边生长的狗尾巴草。”
“好了好了,狗尾巴草,要不要打牌?”梁卫金把红包塞进西装内衬口袋里。
“才刚一点钱就膨胀啦!”落文英马上站起身来,四处摸索着。“哎呀,就没有人在婚房里放点吃的吗?太早吃饭,肚子都饿的咕咕直响。”
“红枣花生桂圆瓜子,要不要来一点?”暮程秀在床铺上抓一把。
“呃,算了,都11点半,应该快开席。”落文英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好险啊,吃了碗面。”梁卫金无尽唏嘘。
静静的等待了40分钟左右,在几个人饿的快暴走的情况下终于有人来敲门。
吴秀美过去开门,六嫂手里托着几碗粗面条加一个煎鸡蛋。四嫂搓手,脸上堆满笑意。
“可以去吃饭了吗?”落文英悠悠的出现在吴秀美后面。
“啊!这就是中午的饭。”六嫂脸带歉意。
“这?不能下去吃吗?”吴秀美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落文英就差在这碗朴素的面条上熔化一个洞。
“没办法,我结婚就这样,是习俗啊,忍得了饿,耐得了苦才能天长地久。”四嫂开口。
“…………”吴秀美。
“………………”落文英。
“……………天长地久也不能祸害其他人呢。”梁卫金慢慢的说。
“诶呀,那句话怎么来的………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四婶顺着楼梯上来查看。
此刻,沉默震耳欲聋。
看着三位年长者深以为然的面孔,房间里寂静开来,最后还是邓家恩道谢后有礼貌的接过。
几个人坐在小方桌上吃面。
暮程秀正在吃,梁卫金就几大口炫玩一整碗还打个饱嗝。
吴秀美把荷包蛋吃下又吃几口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梁卫金,沉着面孔语重心长说。“阿秀啊,吃得了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他那么有钱吃个屁苦!不就是给个下马威。”落文英吃完面条拿纸巾擦一下嘴。
几个人吃完随便找房间里的犄角旮旯睡两钟头,睡醒后又自娱自乐的玩扑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