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墨色如白昼

19、暮爱冬被打

　　“为什么今天回家鬼鬼祟祟？零钱呢？”关八嘴伸出手掌问。

　　暮爱冬快速的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腾腾腾的顺着木质楼梯爬上楼，关八嘴数了一下手心里的钱。“死丫头！还有十块钱呢！”说完就抄起黄竹条儿就上楼。

　　暮爱冬把柿子放床底下才松一口气，还没等她喘完气，夺命连环的脚步声响起，木质楼梯不堪负重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关八嘴握着黄条儿一脸关公相，清脆的响声起，木质地板掀起一层灰尘。

　　“你拿十块钱买什么？”关八嘴质问。

　　暮爱冬不敢看她的眼睛，躲躲闪闪的撇向一边，指向那些还未写名字的作业本。“买作业本了。”

　　关八嘴走过去翻了一下作业本，确实是崭新没写过，正当她又松一口气，庆幸的时候。她娘背对着她又一个转身一下子把她给扯开，蹲下身子在床底下摸索了一会扯出一袋东西。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气的不轻，脸色泛黑，把黄竹条儿丢下，幽幽的举起大脚拖鞋。“我早就知道，你抬起条尾拉屎还是拉尿，我都能一清二楚。”

　　一手制止着她的身体，鞋底子就往她身上的屁股墩儿去招呼。“死丫头，死丫头，死丫头，买那么多的柿子，家里没有吗？”

　　暮爱冬哭的哆哆嗦嗦，疼得掉眼泪，身子猛地往上窜了一下又被关八嘴给压下来。“我就是觉得别人家的甜！”

　　“别人家的甜不甜我不知道，暮光的最甜是吧？”关八嘴把鞋底子打的啪啪直响。“瞧你这贱骨头，说往东就往东，说往西就往西。能有个熊样吗？”

　　“还不是你把我生成这个熊样子！”暮爱冬一边上窜下跳麻利的躲避一边鬼哭狼嚎。

　　“怪我？谁叫你不吃这不吃那，整个跟豆芽苗似的，黄不拉几！”关八嘴气喘吁吁的说，把头发向后撩起。

　　这一顿鞋拔子炖臀肉结束后，暮爱冬跪在院子门口举着一盆水，她娘就坐在门口处一边削柿子皮，一边骂骂咧咧。

　　“还吃什么肠粉？早餐就吃柿子得了！这一个月不许找我要钱买肠粉！”

　　“按说我生你的时候也不见得缺少零件，怎么越长就越没眼看呢。”

　　”你脑子进水，尽吊鸠想些没用的！”

　　“嘴长的鸠弯，人还嗑碜，还是趁早给你提娃娃亲，不然大了男的见了你就弯道走。”

　　“就你这缺心眼儿的熊样，暮光那小子会看上你？我关文娟倒着来写。”

　　“都倒贴多少回了？我的脸都开花了！跟吃迷魂药似的，看见他就打鸡血。”

　　等关八嘴上嘴唇下嘴唇一哆嗦，足足坐在门口狗血淋头的骂了她一个钟头，暮爱冬举着脸盆的手都酸了，还是一脸不忿。

　　“行了，你也没救，你这丫头长大也准不是个好东西。”关八嘴最后悠悠的说完。

　　“把这些给我吃完！”关八嘴一声令下，刨完皮的五个柿子齐刷刷的排成一排，土黄色的果肉，个大饱满，看起来甜蜜蜜的。

　　暮爱冬放下塑料盘，手臂已经僵硬挺直，直来直去没有知觉。看着关八嘴把肠粉都给吃完，走过去就拿起柿子往嘴里吃。

　　脆甜可口，确实甜蜜蜜。

　　一连吃了两个大柿子就已经撑的不行，暮爱冬摸了一下圆鼓鼓的肚子，商量性的讨乖低头。“娘，我吃不下了，能不能不吃了。”

　　“你不是喜欢吗？不是很甜吗？吃！”关八嘴没有饶过她，虎着一张脸，阴气嗖嗖的。

　　艰难的吃完三个柿子就开始拉肚子，一个钟头去了十次厕所，拉的面色泛青，浑身酸软无力。

　　关八嘴上楼，暮爱冬正趴在床褥之中，屁股被打的红肿，菊花也灼烧疼痛。正闷闷不乐的看着墙上的关公像。

　　铁饭碗放在桌子上响起声音，暮爱冬回头看，她娘把一碗面放在桌子上。

　　关八嘴把杯子举到暮爱冬嘴边。“喝了，下次要还拿我的钱乱花，我就打的你下不来床。”

　　把黑黢黢的汤药喝下去，还没等暮爱冬浮起羞涩的红晕，关八嘴一把拉下他的裤子，从袋子里拿出膏药抠了一坨抹在她的屁股上。

　　“在哪拿的？”暮爱冬问。

　　“在暮光小情儿那拿的。”关八嘴毫不收敛力道带茧的手就压向她的屁股，阴阳怪气的说。

　　“哼，才不是呢！”暮爱冬龇牙咧嘴的喝了几口抬起头。“光哥和他成不了。”

　　“有你这小贱人在，哪还成得了？”关八嘴毫不掩饰的哼笑。“不过吧，暮光确实有点儿脑子，我看以后能成会有很大概率。”

　　“那当然，那可是我看上的！”暮爱冬神气昂扬，手抱着杯子抵着床弯起腰抬头。

　　“结果人家看不上你。”关八嘴停下手搓了搓满手的清凉膏油，啪啪啪的打几下他的屁股，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就你这干瘪的身材，抱起来都觉得赂骨头，暮光会喜欢你？”

　　“那是因为我还没长大，我肯定会越长越漂亮。”暮爱冬语气肯定。

　　“把面条吃了。”关八嘴把碗递到她面前。

　　“清汤寡水。”

　　“还坨了。”

　　“也不打个蛋。”

　　“放点肉臊子才好。”

　　“还咸呢。”

　　“真难吃！”

　　暮爱冬挑挑拣拣不断的在发牢骚，关八嘴看着她不断晃动的脑袋脸色每说一句便黑下一层，最后一声怒吼。“给点颜色就上头，还吃不吃？”

　　“吃。”暮爱冬反射性下干脆的应答。

　　天上的太阳不热却把大地的雾气和霜吹散消融，田埂大道边被埋没的野花璀璨的盛开，拨开云雾的大山层峦叠嶂望不见尽头，绿水青山，颇有种只缘身在此山中。

　　暮程秀和暮光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暮免闪到腰没上山，贴着腰缠着中药纱布摆弄着满园的中草药，也忙活的乐在其中。

　　“爷爷我们回来了！”暮程秀欢悦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一进院子就冲着暮免抱，把手中的钱给他。

　　商瑶花坐在家里面的竹椅子上针织东西，听到暮程秀的声音就走到门口看着他笑。

　　“有没有吃东西？”暮免问。

　　“吃了肠粉。”暮程秀说。

　　“好吃吗？”商瑶花问。

　　“好吃的。”暮程秀点头

　　“秀秀！我爹捉了兔子！快过来看看！”暮光的声音穿过墙壁。

　　暮程秀马上跑过去，商瑶花连忙说。“慢点，看门槛。”

　　捉了两只兔子，一只白一只灰，白的那只身上绒毛沾着血已经死了，灰的那只彷徨的一摸就起跳，还冲着他的手咬过去。

　　暮光一下子伸手捏住兔子的脖子，暮程秀就看到被夹折的一只腿部，暮程秀看着它，它椭圆形的眼睛漆黑浓墨，宛如一双透明带水的玻璃球，好看极了。

　　看着暮程秀这么感兴趣，暮光放下兔子。“我知道你喜欢，我就把你叫过来了。”

　　轻淑挺着已经非常大的肚子出来，她就在这几天临盘，动作之间都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前慢慢的拍着肚子，看着暮光和暮程秀。“阿秀喜欢啊！喂它点儿草吧。”

　　暮光一点点靠近暮程秀，再靠近一点点小声说。“兔子都吃窝边草，给我亲一下。”

　　暮程秀喂它吃菜，看着它三瓣的嘴唇蠕动，撇了一眼暮光。“胆儿肥了吧？”

　　暮志明回来了，看见轻淑在门口吹冷风就冲着暮光说。“怎么让你娘站在门口，有什么好看的？进门。”

　　“五叔能养吗？”暮程秀小心的抚摸他灰色的绒毛，抬头问暮志明。

　　“脚断了，养不了。”暮志明走进家门揽过轻淑的肩膀就向屋里走去。“别管他们，肚子疼吗？”

　　暮光撇了撇嘴。“我爹就这样，眼里只有我娘。”

　　“待会儿过来吃麻辣兔肉。”暮光说。

　　暮程秀呆呆的看了几眼。“要杀？”

　　“嗯，不然我爹打回来干嘛？”暮光说。

　　“给我亲一口。”暮光看一眼坐在屋子里头的爹娘。

　　嘴已经差不多伸到脸边，暮程秀一个掌掴把暮光的脸给推回去。“不亲。”

　　暮光着急了，连声问。“为什么呀！”

　　“不想和你亲。”暮程秀说完就跑走。才刚迈进家门大院，暮光的声音就大喇喇传过来。“秀秀，记得过来吃兔肉！”

　　中午吃饭，商瑶花看着坐在餐桌前的暮程秀问。“为什么不过去吃？”

　　暮程秀晃动了一下筷子，夹上一块番茄，脸色不见喜悦。“我不喜欢吃兔肉。”

　　商瑶花出来拿腌好的脆笋想要给暮程秀拌饭，就看见暮光不停的在家门前徘徊却不进来。

　　“阿光，怎么了，怎么不回去吃饭。”商瑶花问。

　　“秀秀生气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暮光局促的有点不知所措。

　　商瑶花笑了笑，缓声说。“阿秀只是喜欢好看的小动物而已。”

　　其实是内心柔软又敏感。

　　暮光这才恍然大悟。“谢谢嫂子，我回去吃饭了。”

　　吃完饭，暮光也没有过来，暮程秀织一会儿围巾就感觉到困倦，靠近床后脱下衣服，还被被子的冷度冻的一个激灵，卷吧卷吧一下小被子就沉沉的睡过去。

　　正是中午12点，窗外的太阳晒得耀眼，冷风顺着打开的窗吹进来，人还沉寂在睡梦中就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骚刮，一会儿又是温热的触感，细细小小的绒毛划过脸颊，小声的咕噜咕噜叫着。过一会才消停下来，而他又重新陷入梦乡里。

　　暮程秀真正醒过来是被压的喘不过气，像是有一吨的石头压在胸腔上，连翻转个身都觉得异常艰难，挣扎一番才睁开眼睛，近在咫尺是暮光放大的一张脸，他睡得正香，嘴巴还下意识贴近他的脖子，才16岁下巴就长起胡渣，不怎么硬很软。暮程秀伸手摸着他还未坚硬的胡子，玩一会才抬起头看床上的闹钟，已经两点半，应该起来了。

　　睡得这么饱满，人的精神非常的充沛。暮光醒过来定定的看着他，暮程秀淡定的和他对视。脑子逐渐清醒过来暮光快速的亲一下他的嘴，见他没有反对就加深亲吻，舌头强势的侵占口腔。

　　两个人分开后，暮光亲一下他的脖子，暮程秀低低的叫了一声，听到暮光的耳朵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过他坐起来后就在床上寻找着什么。

　　暮光找来找去才发现那只小猫咪躲在床角处，正在探头探脑。捏住纤细软弱的脖颈就带到暮程秀眼前，低声说道。“喜欢吗？”

　　这是一只狸花猫，小小一只看起来那么可爱，柔软的灰黑白色皮毛，头顶的纹路像是符文，脖子下是一片白，瞪着大玻璃黑瞳仁，张牙舞爪，细弱的发出喵喵叫，奶萌柔软又鬼鬼祟祟。

　　暮程秀看着喜欢的不得了，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温暖的小身体散发着热量，像个小烤炉。

　　暮光屈膝一条腿，半搂着他的肩膀。“喜欢吗？”

　　“嗯，喜欢。”暮程秀满心喜悦溢上脸，高兴的冲着暮光的脸亲了一下。“更喜欢你。”

　　暮光脸色故作冷淡，其实内心的小人早就高兴的蹦达上心脏。“那一窝总共六个，我可是从歪瓜裂枣里挑颜值最高的一只。”满脸写着得瑟。

　　“哥哥最好啦，它还喝奶吗？”暮程秀双手捧着它，小心翼翼视作珍宝。

　　“不喝，已经戒奶了，三个月。”暮光亲他的头发，暮程秀也不管，伸出手指逗弄小猫，小猫两只前爪抓住他的手指，小嘴往前一凑就对着他的手指舔食，温软又沾腻。

　　“它是不是饿了？”暮程秀转过头问。

　　“应该吧。”暮光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给它吃什么？”暮程秀问。

　　“粗粮都行。”暮光说。

　　“那给他点儿南瓜粥吧。”暮程秀连忙起身，挣扎被子露出圆翘的屁股和纤细的腰肢，一晃一晃的吸引着暮光的目光，针扎似的眼神像倒刺紧紧勾在他身上，喉结上下滚动，单手抓住暮程秀的耻骨，结合着骨肉一把将他扯过来坐在怀里。

　　“你不是说冷吗，我下去，就坐在床上。”暮光仍然记得他说躲被窝的话。

　　等暮光上楼，小猫在被子里跑来跑去，活力充沛。

　　把南瓜粥放在桌子上，暮光捏着它的脖子拎着放在桌子上，摁着脑袋强硬让它低头吃，小猫耸动了一下耳朵，猫叫了几声才滋滋有味的用舌头将食物舔进嘴里。

　　暮程秀踮着脚尖在地上走过来，脸搭在暮光的肩膀上，整个身体像树懒挂在他身上，冲着他耳朵呼吸说话。“哥哥，叫五叔再做个小一点的摇篮床吧。”

　　湿热的气体呼进耳朵里，痒在心里。暮光吞咽一下口水，松开遏制小猫的手，两手托着他的屁股，轻轻的往上颠了颠。已经进入变声期的声音低到苏。“怎么不穿鞋？”

　　“做不做？”暮程秀没有回答，反而坚持上一个问题。

　　“我用木头做，好吗？”暮光低声和他商量，一边说一边把他背回床上。依靠暮志明发善心，还不如期待明天太阳更热烈，他都是轻淑看着才保持父亲的状态，要是告诉暮志明为一只猫做摇篮床，能不讽刺已经是最好的态度。

　　暮程秀想一下才点头。“好吧。”

　　暮光回到家，暮志明上山找木头还没有下山，轻淑在做针线活，她坐一会就又换一个姿势，轻轻的捶着腰。

　　咕嘟咕嘟的喝一碗水，暮光就在院子里挑木头。太好的不行，太差的开裂，挑来挑去也挑不出一个好样。

　　轻淑出来走动一下，站在暮光旁边柔声问。“怎么了？”

　　“给秀秀捉了一只猫，想做个小床。”暮光收回视线，定格在了轻淑的肚子。“怎么走出来了？”

　　“总得运动一下才行。”轻淑说。“你上杂物间去找找，我以前养过一只橘猫，你爹也给我做了一个。”

　　暮光眼前一亮，想不到他们父子俩居然有相同的路数。走进门口说。“还是赶快回屋里，别受冷，我爹就又要说我了。”

　　轻淑在院子里走几圈才回去。

　　上到三楼杂物间，拨开那些繁杂的东西，一只椭圆形深木色的小窝沾满了灰尘，不过表皮打磨的非常光滑也上了油漆，里面还装着一个木头小碗。

　　暮光拿下来在井水旁边的小池子洗了洗就扣在墙壁上晾干。

　　一会儿小窝晾透就拿过去给暮程秀，看一会他玩小猫也不多逗留，因为轻淑临近临盆，暮志明也不在身边，他得回去盯着。

　　暮光坐在院子里吹冷风，因为临近新年，院子里的两个大缸上的莲花已经落败，里面的鲫鱼多到拥挤，有些还被喂的又肥又大，时不时从水缸里窜上来翻动身体，泥潭里的粉藕过两天就可以挖上来，看暮志明的意思应该是等轻淑生完拿来补身子。

　　他宽大的手掌握着木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雕刻刀灵活的摆动，他要雕小猫，毕竟暮程秀喜欢，万一又惹生气，还有东西可以哄他开心。

　　五点多暮志明才扛着一棵砍去尾的大树回来，树木滑行的拖拉声吱吱呀呀像漏风的门。

　　把树丢在院子里，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

　　轻淑半扶着门框，轻声说。“饭做好了，吃饭吧。”

　　“嗯。”暮志明撩起衣服擦汗，抬头冲着轻淑笑。“孩子有没有踢你？”

　　“没有，乖得很。”轻淑拍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