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熟人面,生人客 ...

  •   四人紧赶慢赶,终在第三日清晨抵达仙亭。
      彼时那被拔了舌头的说书人已自行离去,他们也少了再遇报复的戒心。

      遥望城门,阿泽立刻瞥见熟人在前。
      这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不过如今鱼虾龙蛇都网进了此地,重逢在所难免。

      热闹之中。
      “莫与他们计较。”
      胡不归扯住气急的胡鸢,低声语,许是怕惊扰身后躺椅上的长辈。

      对面,一行锦衣弟子来头不小,为首者朱白袍,银腰带,气宇轩昂却藏着颇重的戾气。

      “祝某不过与同乡打个招呼,胡姑娘如此生气做什么?”
      他瞥过轮椅上的老者,人像睡着了般,至始至终未睁开过眼。

      围观者众,他身旁亭亭少女,面如瓷偶,声似娇莺,丝毫不怯: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天刀城欺负你们云胡堡呢?”

      然很快有一道清亮之声于熙攘中响起,分去注目。
      “二位不必如此客气,等上了星罗台,大可知道是谁欺负谁。”

      说话者走出人群,黛袍飒然出挑,手中还拿着刚买的早食。

      胡鸢像是抓住了救星,眉眼雀跃,而对面二人脸色则变得不那么好看。

      “青鱼。”
      胡不归眼神提醒,而人只清傲一笑:“拉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来与四年前的手下败将打声招呼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欺负他们了呢。”
      闻者皆掩面而笑。

      阿泽见一旁的林首道竟也笑着摇头,淡淡一瞥:“有什么好笑的?走吧。”

      倒是易虎性格豪朗,混熟后停不下嘴:“姑娘是不知前因后果,当然不觉好笑。我跟你讲,这刚来的姑娘呢,是云胡堡最出色的弟子,胡青鱼,上届仙亭会武将那天刀城的二小姐祝静打的落花流水,两人结下了梁子。”

      “他是女子?”
      她脚步一缓,再望那人,眉宇英气,又着男袍,梳男冠,难怪让人错认。
      仔细看,方觉出女儿家才有的清爽来。

      “可不是么。”易虎点头。
      林首道插话:“这二家的恩怨可不止如此。云胡堡踞于游山,原先便是天刀城地盘,后随游山先生名声渐起,天刀又时常招摇欺市,才被迫让了此地给人,两派由此不和。”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她只打量这滔滔不绝的书生一眼,此人对江湖事简直熟如家珍。
      林首道面色一窘。

      他们行至城门,那红粉仙袍的祝静已按捺不住,抽出腰间月牙银刀,作势要与胡青鱼打上一场。
      江湖人士,当以刀剑说话。

      周围人自觉留下一片空旷之地。
      仙亭侠客云集,小商小贩们也见多不怪,匆忙收拾了家当,躲到城里去。

      阿泽这才发现,城内酒楼林立,竟每一层上都挤满了看客。
      果真繁盛。

      然当那二人开始缠斗,她的目光却移向了那眠躺藤椅之人。
      他鬓发霜白,两手揣袖,阖眼不顾外界纷扰,眉目中残存的刚毅之色,唤起了她久远的记忆。

      她脚步不禁停下,那个六年前在碧儿山上劈开牢锁,予她和无弦一线生机的人一下窜入脑海。

      不远处黛衣掌风逼人,那祝静不敌,月牙刀斜飞出去,人也连连后退,险些跌倒。

      人群哗然,她才回过神来,可不过六年,他怎至于沧桑如此?
      这使得她的回忆似梦非梦,想透过这副老态探究他不变的风骨,却被一抹粉影挡住。

      “等等——借刀一用!”
      祝静出身天刀,宝刀盈目,一见那乌铁长匣的尺寸,便知其中定是一柄齐身大刀,甚至比她父亲那把绣天刀还要威重。

      她只当方才是宝器不趁手才输人一步,眼中羞意化作明亮,顺势攀上阿泽肩上匣带。

      阿泽皱眉,匣内装的是折夜,不可现世。
      她亦不屑此人强取豪夺之气,侧身将人一抓,暗力弹开。

      本以为祝静会就此罢休,谁知她愈加不服,一记扫腿,誓要纠缠到底。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绝世宝刀,竟不肯借给她堂堂天刀城二小姐!

      一边乘胜而来的胡青鱼见局势诡异,险些愣住。
      又见人身姿清矫无二,祝静几乎无招可出,不免揣摩较量。

      “喂!祝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打不过我师姐便要抢别人的刀,你可真要脸啊!”
      胡鸢甚为高兴。

      祝静双颊赤红,眉眼渐沉,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代表的便是天刀颜面。
      她告诉自己,是她不屑再和胡青鱼相斗,而那刀匣,她势要到手。

      观战的天刀少主祝邢见势不妙,阴着脸快步阻隔二人,以免妹妹输的太过难看。

      阿泽本无意缠斗,未接他的招,向已进城的观鹤等人追去。

      “哥,你干什么?”
      祝静不服,竟夺过他腰上所别的青龙爪朝对手飞去。

      “小心!”
      胡青鱼不由替人揪心,那破云爪锋利难挡,更钩倒刺,连她也颇为忌惮。

      只见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人幕篱,抓上了那刀匣。
      驻足观看者皆摒了口气。

      阿泽抬手按住笠沿,反身欲擒飞来链,链上忽伸出无数细小利牙来,让她无处下手。
      此物颇奇,可与钩冥相媲美。

      她如是想,转手召出长剑,缠绕爪链数圈,使力一拉,那端的祝静便猛地向前一摔。

      她再将破云爪甩回给了主人,疾步离开。

      城口。
      “师兄,那人怎么有点像褚姑娘?”
      胡鸢戳了戳身旁人,在青影回身的刹那,她透过那半截纱看清了侧脸。

      “好像……是有点。”
      胡不归亦愣神盯之,然刚一转头,自家师妹已不见踪影。

      “褚姑娘!”
      胡鸢竟跑出数步,朝青影招手。
      然人似未闻,步履如常。

      “你认识那人?”胡青鱼见丢了颜面的祝家兄妹灰溜溜离去,赶过来问。

      “啊,以为是个在长清认识的朋友,看来我认错了。”
      胡鸢有些失落。

      闹剧结束,闹市登场。
      这边,观鹤也朝她问:“云胡堡的人好像认识你。”

      “在长清有过几面之缘。”她不打算再与门派牵扯。
      几人找了间客栈歇脚。

      林首道是个死脑筋,说好了二十日赴任,在此之前便绝不去打扰,于是与易虎住在她隔壁。

      “褚姑娘?我是易虎,一同下去吃个午饭吧?”
      她与观鹤相视一眼,朝门口回:“易大哥先去,我们随后下来。”

      “这人未免太不要脸了。”观鹤冷冷一哼。
      赶路数日,他美名其曰一起热闹,实则不过是想多几道菜,少几分钱,这般小家子气的大汉,她着实看不上眼。

      岂料阿泽近日性情甚好。
      “师姐,江湖混生活不易,我们既无银钱之忧,请他几顿也无妨。”她将药粉洒在折翅的灵鹊上,动作轻柔。

      观鹤叹了口气,看向奄奄一息的鹊儿,沉吟:“少主的灵鹊尚未离开仙亭,说明他必然还在此地。”

      她将鹊放回笼中:“它是被暗器管针所伤,我这几日去侯门探探,若无线索,等灵鹊伤好,引它带我们去找卞玉。”

      这鸟认主,极有灵性。
      今日她不过用了暗香,鹊便拖伤飞来,可见一直在仙亭附近徘徊。

      “要去一起去。”观鹤道:“连少主都难全身而退之地,绝对不简单。”
      她一愣,微微一笑:“好。”

      对面,一楼刚过半午,便点起灯笼。
      “静儿,你今日太过鲁莽,回去等着被父亲责罚吧。”祝邢见妹妹窥探仇人,越过她将窗子关起

      “我——就是看不惯胡青鱼那嚣张的嘴脸!”祝静握紧粉拳。

      “好了,哥哥知道你不情愿,但只需忍过一时,之后他们还不是任你宰割?”祝邢自知妹妹吃软不吃硬,只好温声哄道。

      “那事有哥哥办,我就不操心了,如今我只想知道那女子什么来头,她那把刀我定要抢来!”她一脸不服。

      祝邢甚感无奈,但一想与其让她坏了己事,还不如把她打发去祸害别人,于是妥协:“随你的便,只是那人修为不错,若要报仇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别伤了自己,听见没有?”
      祝静抓住他衣袖,撒娇道:“知道啦,谢谢哥!”

      仙亭游人如织。
      “褚姑娘,仙亭在过临冬节,外边可热闹了,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夜市吧?”易虎一早笑着等候。

      “我们两个大男人,怎能随意邀请姑娘同游?”林首道板着红脸,滑稽至极。

      “那你别去,留在房间看你的破书罢!”易虎推搡着他回房。

      “我——”
      两人正僵持着,房门从内打开。

      “走罢。”
      阿泽扫过二人,淡淡道。
      她已去多日风尘,换上一身干净的水蓝衫,而观鹤也着新衣,正好出去看看仙亭布局。

      花市斑斓如昼,热闹洋溢,总能不自觉地感染人,进入这欢快的氛围中去。

      “这个这个,我听说仙亭每户人家都会做,买给褚姑娘还有她师姐尝尝吧!”易虎指着小摊上的水晶荷点心。

      林首道瞥他一眼,谁不知他的意图,但还是掏钱买了一些,四人分食。

      一会功夫,所有新奇吃食易虎皆尝了个遍,又不知钻向何处去了。

      “他在那里。”
      她一点如云粉黛间的莽身,朝晕头转向之人道。

      “易大哥?你——”林首道扫过琳琅的簪花,惊讶咋舌:“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吧?”

      易虎并未理他,在精致首饰中流连良久,最终选中了一支粉蝶贝绿琉璃的簪子,爱不释手。

      林首道心下叹气,正准备掏钱,易虎却阻拦:“一边去,这个我自己付!”
      说着取出汗衫内的铜板递去。

      没想到摊主人尴尬言:“这位客人,这个桃花簪要二十文……”

      “二十文?”他即刻皱眉:“小姑娘抢钱呢,这簪花在我们海门最多三文!”
      少女被他说得面露怯色。

      “妮妮,我这花簪买给自家女儿的,跟你年纪差不多呢,你便宜点?”
      易虎见状,尽量温下了声。

      阿泽听闻,不由朝人高马大的他望了一眼,这般年纪应当成家立业没几年。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小姑娘手中。

      易虎愣愣,他蹭吃蹭喝不要紧,但这般收姑娘的东西,他自觉不好意思:“褚姑娘,这——”

      “送给你家姑娘,又不是给你。”
      她见他面上微红,淡淡一笑。

      易虎不是扭捏之人,只拱手笑道:“得嘞,那我替我家妞儿谢过姑娘。”

      她不过举手之劳,点了点头,却无意瞥见几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出来逛夜市的云胡堡几人。

      本未多想,多扫两眼竟发现了异样。
      胡不归身后,分明有人暗暗跟视。

      她随着客流与其中一人擦肩而过,撞的那一下肩膀结实,纹丝不动,一看便身怀武艺。

      云胡堡初来乍到,应还未树敌,若真说不和的,唯有今早在城门口冲突的天刀一伙。

      “怎么了,褚姑娘?”
      一脸笑嘻嘻的易虎见她模样,很快机警。

      “看那几人。”
      她眼神无意瞄过,轻声语。

      易虎经过她提醒,借玲珑花灯作挡,观察片刻,低头缓缓道:
      “是亡命客,跟着目标却无所动作,如果我没猜错,肯定是有人潜入了他们的住处要做什么,这才放人盯梢,怕他们中途回来。”

      她点点头,又望向夜空,凉风飞,阴云积,只是隐藏在夜色中,地上人看不清罢了。
      “今夜有雨么?”她忽然问。

      易虎一愣,想起出门时客栈老板给他们的伞,就在他背后背着:“周掌柜说今夜是会下雨呢。”

      “替我盯住他们。”她眼中浮动幽色,塞给人一个银花鸣火。

      欲寻观鹤。
      却发现人挤在一堆卖小玩意的摊贩前,淡漠长身,显得格格不入。

      “师姐。”
      她独自上前,见人正照着一张影影绰绰的纸,搜罗什么。

      观鹤被她所吓,难得抖了抖手,但见她神色清坦,才讪讪解释:“乌池灵絮她们……让我带些东西回去。”

      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之事,险些失笑,将人拉过,指着观焰火的易林二人道:“师姐,这种事情,与其一个人苦思冥想,不如请个向导?”

      “易大哥。”
      她向人鞠手:“我师姐要带一些好玩意回去给兄弟姐妹们,你见多识广,劳烦带她挑一挑了。”

      易虎诧异,见人朝他眨了下眼,灵动中带着深意,很快拍拍胸脯:“没问题!”

      他不由分说推着观鹤埋入人堆,林首道作为掌握财政大权者,屁颠颠跟了上去。

      她轻快地朝三人挥了挥手,面上笑意很快淡下,转身朝云胡堡一行靠近。
      人潮一撞,脚下不稳,倒向胡不归。

      他连忙相扶:“姑娘没事吧?”
      “多谢侠士。”她压低声音,借着晃开的素纱,望清了人手中伞柄的字样,沈记。

      远离夜市。
      沈记客栈原就在他们隔壁,一条街上,怪不得她出个门都能碰见那几人。
      她心下沉思,迈入。

      为图清净,云胡堡包下了最高层,而此刻留守的弟子均聚在堂前听曲儿。
      只一人分身,带着送饭的伙计上了顶楼,径直朝最里那扇房门去。

      她装作客人潜上楼,再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悄声攀至那间点着朦胧灯火的屋前。

      秋夜寒凉,窗关的紧,她捅破窗纸,透过光隙窥探。

      房间内,白日那位老者依旧坐在藤椅之上,双手搭着椅背,宽厚似往昔,粗糙添岁月。
      但她很快察觉,他的目光呆滞明显。

      伙计将饭菜端至他面前:“客人慢用。”

      老者身体不是很灵活,缓慢伸手想要端起茶壶。
      弟子会意,替他倒茶,又小心翼翼送到人嘴边。

      转身出门的伙计却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
      茶中必然有毒!

      她不再旁观,拨开手中信号,同时破窗而入,飞快踢翻老者面前的茶桌。

      随着弟子手中茶盏打翻,那远离祸端的伙计一个旋身,向着藤椅上的人伸出短匕。

      四溅的茶水让老人有了片刻清醒,他眼神变得敏锐,一掌拍去,掌中被划开一条血痕。

      阿泽阻止不及,只得与刺杀者交起手来。
      没想到此人修为甚佳,她斗笠被五指弯刀划破,索性掀去,扯过白纱系面。

      腰间半生出鞘,那人才忌惮三分,可惜躲避不及,被她刺破左臂。
      她欲乘胜追击,身后老者竟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师父!”
      那弟子此时才从惊怔中回神。

      她见那神秘客的人皮面具已露破绽,笑意阴冷狰狞,趁机跳窗逃走。
      也顾不得,立刻回身封住伤者穴道。

      一剑搭上她颈间。

      夜市——
      易虎望着夜空升起的银梨烟火,直接上前按倒一个追踪者,朝胡不归喊:“兄弟,有人暗算你们,快回客栈看看!”

      胡不归一惊,很快注意到人群中猛地消失的几抹黑影,向胡青鱼喝:“追!”

      然不出片刻,沈记客栈方向升起一股白烟,他心中预感不妙,扒开人群飞奔回去。

      客栈门口已挤满了人,他奋力找到自家弟子:“怎么回事?”

      “大师兄,有人点燃后院粮草,趁夜刺杀师父!”
      就在此时,有弟子抬着老者所躺的藤椅,奔下烟雾弥漫的楼来。

      胡不归急切前去,却见自家长辈已面色青紫,昏迷不醒。
      “快去找郎中来!”
      他朝人吩咐,一时间,云胡堡人都忙乱起来。

      恰好此时天空飘来一阵淅淅沥沥的秋雨,不知是为灭火,还是为了让这群初到仙亭的小弟子们更显狼狈。

      “刺客抓到了么?”
      胡不归双手撑在栏杆上,事发紧急,他连湿袍也来不及换。

      弟子正欲回答,胡青鱼刚好赶至,可惜无一所获,只有跟来的易虎将那抓到的江湖客押了过来。

      “师兄,师父怎么样?”胡鸢最急。

      “师父中毒,情况很不好。”胡不归目露悔恨,手背青筋毕露,他应当一直守在人身边的。
      但如今他更应承担起责任来。

      他上前朝易虎二人拱手:“多谢兄弟出手帮忙,只是这贼人,能否交予我云胡堡处置?”

      “举手之劳,你把他带走吧。”
      易虎客气摆手,只顾找寻阿泽身影。

      很快见楼上二人将一身水蓝衫的她带了过来,银晃晃的长剑还抵在她颈间。

      他急忙上前,胡鸢先执剑刺去:“她就是给师父下毒的刺客?该死!”
      剑尖划过人后仰的面,素纱先落,阿泽望向怒目圆睁之人,眼色沉静。

      “褚——褚姑娘?”
      胡鸢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你?”
      在场人皆愣。

      “说来话长,先容我去看看那位前辈。”
      她朝胡家兄妹颔首。

      胡不归收回惊讶,思虑片刻,还是让弟子放行。

      屋内郎中正愁眉不展。
      胡青鱼对她寸步不离,她蹲下身,替那中毒老人把脉,又查看他掌上伤势,目中雾气凝聚:“这毒甚烈,我方才封了前辈穴道,阻止其蔓延,眼下最好先划伤口放去毒血,再尽快查清毒目来源,对症下药。”

      “不过,前辈先前——”她发觉人脉象堵滞,有疾在身,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是牵叶水。”
      人群中传来温弱的声音,众人一看,说话的竟是林首道。

      他不喜受人瞩目,面色即刻涨红,但也上前:“胡奇前辈中的应当是牵叶水之毒,中毒后唇色青紫,眼角发红,最重要的是,伤口处有白沫渗出。”

      见众人视线未改,他双颊愈热,解释道:“九年前鹿山老人曾在鲁镇被人下过此毒,我……我有幸读过记载。”

      她一路已见识过这个读书人的本事,很快恢复心神。

      “还有,胡奇前辈应当也是一年前遭人暗算,损伤了经脉和六识,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吧。”林首道又回答了她的疑惑。

      胡不归惊疑,半晌点了点头,问:“公子既知这是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林首道神色一滞,不自信却仍点头:“我倒是还能记得当时看过的药方。”

      胡不归立马派人递来纸笔,等他将药方默下,递给郎中。
      郎中一看,与人确定药方无误,如释重负,这些药他堂中都有,于是连忙跑回去抓药了。
      众人这才退出。

      她应胡不归所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
      至于他们相不相信,她并无所谓,今日孤身犯险,全然是为了那位曾对她与姬无弦伸出援手的前辈。

      很快,她便与易林二人一同回了隔壁客栈。
      易虎一拍身旁的清瘦书生,颇为自豪:“想不到,你还挺有本事。”
      林首道讪讪笑之。

      “师兄,你说刺客会是哪方的人?”
      胡青鱼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胡不归摇头,只问:“抓到的那人有没有透露什么?”

      “那人是拿钱办事,并未见过东家的面。”
      可见行事者狡猾至极。

      “会不会是天刀城那伙人?今日在城门丢了脸面,于是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算我们!好在有褚姑娘帮忙,不然就麻烦了。”胡鸢目露恨意,又庆幸眼神灵光。

      胡不归何尝没有猜测,如今他们的镇寨前辈胡奇瘫痪的消息,江湖尽知,不少门派蠢蠢欲动,想借机吞并了游山这块地盘,而他们此次前来,除了参加仙亭会武,壮大云胡威势,另一个目的便是寻得良医,替师父治病。

      “那位褚姑娘,师兄真的相信她的话么?”胡青鱼眼神凌厉,一针见血问:“城门口阿鸢寒暄不应,而今却省却通知我们,孤身冒险?”

      “她应当是怕打草惊蛇吧。”
      胡鸢喃喃,也觉捉摸不透。

      “好了,不论她是何目的,明面上她都是帮助过我云胡堡的人。”胡不归扫空二人疑虑:“明早,跟我去登门拜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