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次失误》盛拾玖

6、深夜

　　沈攸蕴勉强应付着赵梦晴，措不及防地和管家对视，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都怪你。”
　　管家点点头，像是认可了他的责怪。
　　沈攸蕴不想看他于是把头转向一侧，然后就看见了枕在他肩膀上的赵梦晴，她嘴里嘟囔着让自己离开慕容婉彤的话。
　　沈攸蕴：“……”
　　我真是受不了了。
　　裴老夫人今日有意让慕容婉彤留下，但却迟迟没吩咐佣人再收拾出另一间房间，但却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
　　沈攸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始终想找理由推脱今晚的留宿。
　　“管家，”沈攸蕴和他奶坐在一起闲谈时装作不经意突然喊了声管家，看他半天没反应于是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个……公司最近那个项目进展如何？”
　　他是想让管家顺着这话以公司公务的名义找个借口推辞这次留宿的。
　　但是没想到他冷着脸回答：“我是管家，我只管家，公司的事我不插手。”
　　“管家……”沈攸蕴皱着眉又喊了他一声，希望他能成功接上话。
　　没想到这次管家改口道：“我记起了，公司的项目异常顺利，少爷忙了很久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你牛逼啊，这话说完我是彻底走不了了。
　　落井下石你小子有一手啊。
　　裴老妇人听完立刻喜笑颜开：“这样最好，就留在我身边多待几天吧。”
　　沈攸蕴还没来得及开口，管家立刻说：“大夫人，少爷平时即使工作再忙也总会和我说两句说思念您，改日抽出时间来看您想来这次终于有机会和您多待些日子少爷心里一定很温暖幸福。”
　　沈攸蕴心里暗骂：温暖你爸，温暖到直接火化，你爸火化，火化完成直接幸福你妈。
　　裴奶奶慈祥地笑着时无意转头看见闷闷不乐沈攸蕴问：“你不温暖幸福吗？”
　　沈攸蕴强扯出一个笑和太监哥对视咬牙回应道：“非常地幸福。”
　　比参加太监哥的葬礼还要幸福一千倍。
　　太监哥不卑不亢地站在他身侧递给他一杯刚沏好的茶。
　　茶香四溢在空中弥漫到，若有若无的雾气在眼前氤氲，沈攸蕴透过薄雾看管家的脸愈发清晰了。
　　他那一瞬间很不解，为什么这个管家和寻常的不一样励志于不顺着男主走呢？
　　真是的。
　　真是……欠揍。
　　……
　　最终还是和赵梦晴并肩坐在了裴赆卧室的大床上。
　　赵梦晴笑得很开心，她笑着问他：“裴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此时的沈攸蕴已经静悄悄地收拾好了今晚的被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对她说道：“今晚我出去住。”
　　沈攸蕴已经做好迎接赵梦晴一顿发疯的准备了，但万万没想到赵梦晴只是转过头和他说起了以前的事：“我八岁那年的夏天遇到了一个男生，我对他几乎是一见钟情的，一眼就坠入爱河了，但他身边有很多女生，我一向是个争强好斗的人所以我就一直在铲除异己，想独占他身旁那个位置，但我好像无论怎么做他都不喜欢我，还觉得我很麻烦……”
　　沈攸蕴听到此处紧握的拳头悄悄松开了，默默坐到了她身边安慰道：“其实我不觉得你麻烦，但是感情的事是很强求的……”
　　他说着侧头看却只见梦晴姐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
　　“啊？”
　　赵梦晴解释道：“那个不是你，是霍启明，你说什么呢？”
　　“那不是我啊？不是我、不是我，那那那……不是我你跟我说有的没的干啥啊？”
　　还有这个霍启明又是谁啊？
　　“我喜欢你是因为当时我有一次在霍启明的生日聚会上送了他一个礼物，他不喜欢我于是直接摔到了地上说让我滚，当时你作为霍启明的好友也在生日聚会上，你为了我出门和他打了起来，和霍家闹掰了……你还告诉我如果没必要执着于不喜欢自己的人，我可以拥有不一样的爱情的，不是非他不可，我当时觉得很有道理。”
　　沈攸蕴心道：你也没听进去啊。
　　赵梦晴说完停顿了很久，深呼吸后才红着脸一口气说完很久之前就打好草稿的话：“裴赆，其实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是你让我知道我原来不去爱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的生活会有很多可能性，我出国留学镀金，就是为了能配的上你，我花了很多年时间终于有了站在你身边当裴家少夫人的资格与履历，你能不能不要再喜欢慕容婉彤了，你爱我吧。”
　　他没有回应。
　　房间里静悄悄的，但隐隐约约情愫慢慢生长，两颗心渐渐拉近距离，碰撞在一起。
　　赵梦晴咬紧下唇道：“裴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他始终没有回应。
　　赵梦晴闭眼渐渐贴近，手指摸索这轻轻碰上他的手背：“你也喜欢我吧？”
　　沈攸蕴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赵梦晴深吸一口气，干脆直接贴在他肩膀上了：“裴赆，你娶我吧。”
　　她睁眼时瞳孔里映出男人轮廓清晰勾人的下颚线，冰冷微红的薄唇微张呢喃像是在说一句动人的情话，微微颤抖的睫毛在心弦上抓痒，身上的味道像是常年浸泡在书房，是好闻的檀木香。
　　她轻轻摸索手指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划过：“裴赆，我昨天就发现了，你现在不对我过敏了。”
　　从白皙光洁的额头划过弧度轻扬的眉毛，沿着皮肤一寸一寸下一秒就碰到了紧闭的瑞凤眼，紧闭的瑞凤眼……
　　紧闭的瑞凤眼？
　　“你睡着了？！裴赆！”赵梦晴立刻从他身上弹起，她先是不可置信地整理凌乱的头发然后后知后觉地指责，“裴赆，你你你你你……”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她只气得跺脚然后吐出一句：“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岂不是都没听见？！”
　　看沈攸蕴始终没有回应，慕容婉彤气不过刚想把他拉起来兴师问罪，就只听酣梦中的裴赆轻声呢喃：“吵……好吵。”
　　赵梦晴即刻心软闭上了嘴，又始终气不过瞪了他三分钟后转身扑倒在沙发上生闷气，大喊道：“我讨厌死你了，裴赆！我不要和你结婚了！”
　　赵梦晴很气愤，但有人很开心。
　　那人暗自窃喜——我演技这么拉胯她也能信。
　　……
　　时间静静地流逝，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攸蕴听见赵梦晴手机里的短视频循环播放了五遍，才敢睁眼。
　　系统在一小时左右前提醒他：“慕容婉彤现在在被恶毒女三针对，现在立刻去英雄救美，刷刷好感。”
　　那时沈攸蕴霸气回应：刷你妈吊。
　　系统直接威胁道：“你再骂一千万美金直接给你改成人民币。”
　　沈攸蕴立刻改口：“她是我最爱的人，我一定好好保护她。”
　　现在沈攸蕴僵硬地起身，缓步走到了窗台旁，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赵梦晴。
　　天这么冷会着凉吧？
　　他叹了口气，轻轻松松抱起了熟睡中的大小姐又平稳地放在大床上然后俯身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道：“再见了，大小姐，明天起床后看不见我可别大喊大叫了。”
　　沈攸蕴又支着脸向窗台下望去空旷一片。
　　开车走的话惊动大小姐说不定就走不成了，更何况卧室门还被三十分钟前被生气的赵大小姐锁住了，她的目的就是防止沈攸蕴半夜睡醒偷偷跑出去。
　　沈攸蕴思考着看着空旷的地面。
　　三层，跳下去，死不了，但半残的可能性很大。
　　地面空旷，没有东西方便着落。
　　但没有东西，往哪里着陆啊？
　　他探出头焦虑时，凑巧看见了逃生梯。
　　还好。
　　还给我留了条路。
　　……
　　他不费什么力气在离地面还有两个阶梯的距离时一跃而下轻松着陆，落地后的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向四周张望。
　　裴家以前修别墅时的基本原则就是疯狂地做隔断，硬生生把自己豪宅改造成了迷宫。
　　沈攸蕴刚走进迷宫就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转的晕头转向，最后回到了原地。
　　连续三次，他都没能走出迷宫，反而他觉得自己越陷越深。
　　情急之下，他干脆爬上了一堵墙壁，坐在最高处观摩整个地图。
　　他默默记下拐弯的顺序，左右右左左左。
　　按照这个顺序拐，应该能找到出口。
　　他刚想翻下墙壁，却猛地一手滑身体骤然向一侧倾斜，然后加速向下跌落。
　　“卧槽！”
　　沈攸蕴记得地板是大理石材质，不敢相信直接摔到地板上有多疼，打底赔掉两颗牙。
　　然而下一秒疼痛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来临，他只觉得被浑身轻飘飘，被温暖的怀抱环住，他本能地搂紧抱他的人的脖子。
　　这种温暖很熟悉，像是无数个日夜曾经耳边的呢喃细语和耳鬓厮磨。
　　“你……”沈攸蕴抓紧他的衣领不敢置信道，“太监哥，你来救我了。”
　　管家的回应很简短，只有一个“嗯。”
　　管家轻轻把他放下轻声问：“伤到了吗？”
　　“没有。”沈攸蕴摸了摸头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管家指向别墅的方向：“刚才……你跳楼我看见了。”
　　管家住的楼层在一层，沈攸蕴从第二个阶梯往下跳的动作在他眼里和跳楼没什么区别。
　　“我没跳楼。”沈攸蕴试图解释，“刚才是玩攀岩呢。”
　　“少爷，你大可不必同我解释的。”管家轻声叹了口气，“您想离开这里是吗？”
　　“当然。”
　　“那就跟我走。”管家自然地握紧了他的手腕，“我可以带您离开。”
　　“行吧……”沈攸蕴虽然白天和他闹得不太愉快，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让沈攸蕴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和防备，不由自主选择了信任。
　　毕竟现在应该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刚记完的转弯顺序已经在刚才的惊吓中忘光了。
　　管家带着他东绕西绕，沈攸蕴就在身后紧紧地跟着，未曾远离咫尺。
　　沈攸蕴冷得冻手，于是轻轻甩开他牵着自己的手，两只手合拢摩擦取暖，手上却依然没什么温度。
　　管家静静一只手伸到背后张开。
　　沈攸蕴不解问：“怎么了？”
　　管家有点结巴地解释道：“您可以、可以用这个取暖。”
　　“哈……”沈攸蕴意味不明地发出了一个音节，“你还挺有心，不过你手应该也暖不到那里去吧……”
　　他说着轻轻覆上他宽大的手掌，触摸的那刻温暖一瞬间蔓延直到全身，他惊讶道：“我去，你怎么这么暖和？”
　　他说完两只手都握紧了管家的那只手：“我去，挺厉害啊，小暖手宝。”
　　管家突然笑了，沈攸蕴也跟着笑了。
　　寒冬里微弱的灯光下，初雪静静落下，两人牵着手一直傻笑。
　　管家笑了很久后问：“所以现在能不叫我太监了吗？”
　　“可以，”沈攸蕴牵着他的手不放，“给你换个称呼就叫暖手太监吧。”
　　管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
　　管家想抽回手，但沈攸蕴一直抓着不放他挣扎了几次后干脆由他牵着了。
　　管家看着慢慢飘落的雪花说道：“天有点冷，少爷我回家再为您添一件衣服……额棉裤。”
　　沈攸蕴赞赏道：“够懂事的。”
　　绕了一圈，两人终于走出来迷宫，裴家的大门口却有保安驻守。
　　一时间沈攸蕴有些束手无策，他拽了拽管家的袖子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少爷你跟我来。”
　　管家说完再一次握紧了他的手，沈攸蕴刚发觉有点不自在就听管家解释道：“怕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