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娇》许久未见山林

4、第 4 章

　　皇帝信守承诺，进宫的第二日便命人请她到公主府去，府邸落在长延街尾，宽敞僻静，更衬得这宅院气派。

　　随她回京的只春桑和小豆子二人，春桑因着军功和夜宴的表现被封了官职，平日住在公主府，也管着一支巡城的部队，小豆子则还跟着她，在府中喂马，养些花草，而她许是亲事将近又或者京城没什么闲散的职位，皇帝也只嘱咐她在府中静养。

　　许是这枚亲事皇帝也明白她心里不大欢喜，所以也用不到她的心思，全托给内务府，她落得个清闲。

　　这一时间闲下来，倒闲的她难受。早上吃过饭了便在院里休息。

　　门外响起了吵闹声，小豆子嚷着“你不能进去。”可来人还是站在了她跟前。

　　他甩了甩袖子，嘴里嘟囔着：“你这府上看的倒是严。”

　　这话其实是假，七进七出的院子除些日常打扫做饭的嬷嬷，也就她跟小豆子俩人。

　　“许是他太久没见着个活人，跟你逗着玩呢。”安阳将书放在一侧，正起身来。对着小豆子笑了笑。

　　东方恪也丝毫不客气，还没等安阳让他便径直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你老早跑来，应该不是为了喝一杯茶吧。”安阳问道。

　　东方恪抬眸，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佯装思索探头说道：“殿下您要的大礼，我亲自给您护送进京，现在好生安顿着。”

　　“人在哪里？”安阳没有客套，直接问道。

　　“在我西城的宅子，只是现在不好见，外面日子不好过，她染了一身病气。”

　　他见安阳并未言语，恐其不满坏了生意，连忙补充道：“不过都是些操劳的病，多些进补也能好，可毕竟官家小姐一朝做了奴隶，听闻买她的是她之前要好的姐妹，只是人心叵测，若是殿下您回京晚些，怕已给那家的哥哥做妾了，这心气难猜。只是我这只管赎人，日后如何脱籍，还看殿下您的打算。”

　　“嗯，等她气喘过来了，带到府上。”安阳又躺了下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东方恪只当完成了任务，见她没有追问的意思，便起身告辞。

　　若说东方恪没规矩硬闯公主府，他也算有些规矩，明白不能带人进去，后脚还没从府门踏出他的随从就一脸紧张的上前。

　　“公子，殿下可答应帮忙。”随从问道。

　　东方恪面无表情地说道闷声嗯了一句，当是回复。

　　随从闻言大喜：“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在声声好中二人上了马车，东方恪掀开窗帘一小角，看着街拐角处的人鬼鬼祟祟的跑开，定了神，放下帘子。

　　“公子？”随从看东方恪脸上并无半点喜色，疑问道。

　　“回去不要告诉我娘，免得她空欢喜。”东方恪淡淡道。

　　“是殿下没有答应吗？还是她比不过二殿下？”

　　“殿下回京是陛下之意，她的副将进京第二日便到南城做了兵马司指挥使，这个位置陛下可从未松手给过他人。”东方恪单手扶额闭目养神。

　　“那公子何来空欢喜一说。”随从又问道。

　　东方恪并未回答，说道：“近日宋怀那小子加派些人手盯紧了，另外西城宅子关着的姑娘若是醒了速速告知我。”

　　随从看没得到回答也并未追问，只回道：“是”

　　东方恪与安阳相识于幼时，当时她性子顽劣，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教书的夫子换了几波，每每上课都是苦不堪言，不知是谁提议说找些同龄给公主做伴读，他便被选进宫里。说是伴读，不过是做跟班，哄着她罢了。

　　虽是幼时，他却清楚的记得她许昭瑾不仅是个娇纵的女子，皇家的冷血傲慢无礼也在她的身上看的淋漓尽致。

　　想到此处他不禁冷笑，是的，许昭瑾能被皇帝选中不仅仅是她的军功、统一军权，或许还有她身上浓厚的皇家血脉，许家人惯是无情的，譬如她父亲为了皇位可以迎娶将军府的萧氏，而如今她也可以接受宋怀一样。这样的人，她若没看到他的用处，自然懒得理他。

　　东方恪走后，安阳也没了休息的心思，吩咐小豆子在府里看家，自己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了府。

　　皇城虽小但她自小长在宫里，之后又去了北疆，虽幼时偷偷溜出来过但也是节日时往人堆里扎，这样平常的日子倒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在街边闲逛，逛累了便在茶楼寻了个临窗的地方休息。

　　正散神之时留意到街边一群神情诡异的人，而为首之人她总觉得眼熟。

　　还未等她回想起来便看到宋怀带着人紧紧跟在起后面，等她想起时这两队人已经进了小巷子里。在她赶到之时宋怀已经带人封死了路口，而本来紧张的氛围却因为安阳的到来划破了口子。

　　大胡子的男子见到安阳顿时松了弦儿，怪声怪气地喊了声“好妹妹，可算是见到你了，让哥哥好找。”

　　安阳明显的觉察到堵在她前面的人影一顿，宋怀转过头来，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她径直走到了梁恒宣面前，见状梁恒宣的人收了兵器，以示休战。

　　“世子若想在盛国逛一逛，只需秉明陛下，派人随您好好的游玩一番。只是城内住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些弓剑器物伤人不说还引得无端争执。”说罢安阳的眼睛瞟向宋怀，此时他也收了队伍。

　　“平日里习惯了，也没想这位宋大人如此穷追不舍。”梁恒宣赖皮的笑道。说罢便揽着安阳的肩膀要往外走，宋怀却挡在巷子口，并无罢休的意思。

　　安阳嘻笑道：“宣哥，这盛京不比塞外，没那些自在，只怕是今日还需查个清楚，若不然鸟都飞不出去。”

　　梁恒宣看着宋怀板的铁青的脸，无奈的说道：“也罢，只不过好歹我也是你们陛下的客人，若把我压进大牢，好妹妹可着实伤了哥哥的心。”说罢望着安阳。

　　安阳头也没回的越过人群，“新府落成，不如去我府上一聚吧。”

　　把梁恒宣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个什么东西。小豆子一副好奇模样偷瞄着屋里的动静，安阳在屋外的亭子下沏了茶。对着严守在门口的宋怀说道：“宋大人，不如坐下喝杯茶吧。”

　　此刻宋怀才回了头，却并无动身的意思，安阳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他才动身坐下。

　　皇帝赐的宅子自是顶好的，里里外外安排个明白，这梨花木雕的椅子虽漂亮气派可天冷了总会不舒适，皇帝在安阳住进来时便已命人做好了全套的软垫。如此场景倒有些暧昧。

　　“宋大人今日身子可好些？”安阳给宋怀沏了茶，笑道。

　　宋怀似乎没有想到安阳会这么问，一时之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半天才挤出个：“好多了。”

　　安阳闻言点头回道：“早就听闻小宋大人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如今负伤也要捉拿乱贼，看来此言非虚。”

　　“臣不过是尽臣子的本分，不敢贪誉。”宋怀默默攥住袖子，自谦。
　　“我这里金银之物不多，跌打损伤之类的药物倒是不少，正好还余一瓶，送于你。”安阳说罢便唤小豆子去拿药，可还未开口便听梁恒宣嚷嚷着踹开了门。

　　“本世子里里外外被你翻了几遍，怎么？非要衣裳脱了给你看吗？”旁人看他动了怒气也不敢拦着，只让他闯了出来。

　　“好妹妹，哥哥到你府上可不是来吃巴掌的。”梁恒宣隔着老远冲安阳喊道，只不过大家都明白这不是吼给安阳听的。

　　“宋大人，可是查完了？”一个小吏跑的宋怀耳边耳语几句，安阳见状问道。“虽并未查出可疑之物，但请世子尽快回宫。”宋怀冷道。

　　这气的梁恒宣直跺脚：“本大爷来盛京是为了求娶我表妹安阳，是你们盛国的座上宾，有什么我去不了的地方，更何况我只是在街上溜达溜达。”

　　眼看又要陷入僵局，安阳可不想在府里引出什么乱子，只能打圆场。“宋大人，既然没查出个所以然，还是尽快放人吧”

　　“既然如此，卑职即可送世子殿下回宫。”宋怀说罢便像身后的人使了眼色，欲带梁恒宣离开。

　　安阳却先站了出来，笑道：“我与宣哥许久未见，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逢，还望宋大人容许我二人寒暄几句。说罢向屋子里走去。进了屋安阳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揉皱了的羊皮卷，上面清清楚楚的画着盛京的大街小巷河流山川。

　　“只是你拿着这东西，怎么也说不得清白。”安阳没了刚刚的嬉笑，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梁恒宣。这是刚刚在巷子口时他借着近身时塞给她的。

　　“再怎么不清白不也是给了你吗？”梁恒宣赔笑，一副心虚的样子。“再说，我这刚出宫，就被宋怀那小子给拦住了，我真是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在城门口蹲着我。”

　　安阳将帕子收了起来，“听闻施氏余党逃进了盛京，宣哥可想过巴掌大的地方怎么藏的住？只怕你所托非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把施氏的人藏起来了？”梁恒宣疑问道。

　　“既然施氏能在盛国找到人庇护，你便不好插手。”说道这里安阳会心一笑。“更何况姑姑既然放了施氏一马自然是不想赶尽杀绝，你若缴清，不说姑姑，就是鸢国朝中旧部应该也会在心中积怨。”

　　梁恒宣想被人猜中了心思辩解道：“我来盛京可完全是为了救你于水火，至于这些不过、不过是顺手做了。”安阳并未反驳：“罢了，我只当还你这份恩情，你可放心的回鸢国。”

　　闻言梁恒宣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我若走了你可当真要与宋怀那小子成亲？”又道：“也没想你父亲为了躲开我，竟直接把你许给个绣花枕头。”

　　当鸢国国主求亲的密信写好将寄往盛京时，梁恒宣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到北疆。以他的计划是他在赴京的路上拖延时间让安阳探听她父皇的意思，万不得已时他只当托出他心有所属，直接拒了这门婚事，只是谁也没想到，还未等行动便直接被许了亲事。

　　“今日拒了你鸢国，之后定有他国来信，到不如直截了当了这桩事。”安阳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似即将结婚的是阿猫阿狗，与她无关。

　　梁恒宣刚踏出房门，突然想起什么，惊呼：“哦！对了，刚刚在外面捡了个疯女人，跟了我们一路，疯疯癫癫非要跟我回鸢国，怕她坏我们的事所以绑了，看她言语像是盛国人，不如交由你。”

　　“你可以丢给宋怀，还能落个安分的名头。”安阳先他一步跨出了院子，没在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