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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这顿饭吃的格外的慢,皇帝时不时的将菜夹到安阳的碗中可自己却不怎么吃,气氛有些尴尬。
      她放下了筷子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臣此次南地之行并不算太平,只是随行办事得力一切有惊无险。”
      “你想给他讨个赏赐还是某个一官半职?”皇帝问道。
      “此人年岁尚幼,恐不能胜任,只是眼下臣想寻他到手下做事。”安阳垂眸回道。
      皇帝闻言笑道:“你是盛国的公主!是朕的大将军!莫说一人,天下人皆可调遣,只要你看得上。”
      安阳拱手回道:“谢陛下。”
      饭从晌午吃到黄昏,烈日高照吃到细雨微蒙。
      看着安阳和许宁的轿撵在蒙蒙细雨中出了宫门,皇帝仍在窗边驻足。福瑞走了过来,细声说道:“陛下,这天多变,您保重龙体。”说着便拿着外衣要给皇帝披上。
      皇帝收敛了目光,低头暗笑道:“静瑜若看到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定然也会很欣慰的。”他转过身像是对着福瑞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朕有时常想朕是不是做错了。”他独自往里走去。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在不远的地板上,满眼含笑地说:“朕曾无数次想过,朕的女儿会这么回来见我,朕以为她会冲进皇宫,向朕诉苦、质问朕、又或者撒娇任性,甚至、甚至和朕兵戎相见……”
      “可是……”他的情绪激动,分不清是悲是喜“她在朝堂、在朕面前是如此拘谨淡漠,她不唤我父亲,对我俯首称臣,朕期盼她成为驭剑之人,原以为刀光剑影伤了她,没了血性,朕心痛……”
      “还好,她是真的长大了,朕的娇儿,天子骄子。”他嘴角挂笑眼中含泪,说着他的表情变得落寞痛苦,苦笑道:“只是静瑜见了我定要怪我……”
      福瑞未见过皇帝这副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若何回应,只笑道:“公主的清誉家喻户晓,皇后在天之灵也定会保佑盛国保佑陛下和公主的。”
      只是福瑞无意之间说到的皇后二字,让他冷了脸。
      皇帝收敛了神色:“你去挑些赏银送去皇后宫里。”
      福瑞闻言问道:“陛下可是打赏给那个宫人?”
      皇帝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赏给皇后。”
      福瑞闻言便知不好,回道:“遵命。”只是赏银却是让手下福泉做事的送去的。
      福泉自觉晦气但也不得不去做,领着宫人慢悠的往南苑去。端着赏银的是刚当差没多久的福德,他碎步上前低着头向福泉问道:“泉大人,小的看这赏银不少,送到娘娘宫里,娘娘高兴许还能让小的几个沾光领了赏银。”
      福泉本就臭着脾气,听他这话哧笑出声,睨着眼睛慢慢悠悠地说着:“小子,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不过你有一样说对了。”他顿了顿,将手指在福德的帽子上敲了敲:“银子是主子们打赏下人的玩意,亏得皇后娘娘是个菩萨心肠,若送到别的宫里你就得压低了帽檐,别赏银领不到被人出气割了脑袋。”
      福泉带着宫人将赏银送到时只见南苑宫门紧闭,还未上前唤门,门便错开了一个缝,玉梅见来人笑着行礼开了门。只是不远处的几个宫女见来人却是乱了手脚,端着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往回走。
      门缝中霎时间涌出一股莫名的味道,伴着迷雾檀香。
      福泉挥了挥驱散味道,玉梅见状笑道:“娘娘的香炉今日该换了,正巧被大人赶上了。”
      福泉被呛的咳了声,没做疑问只带了东西去见皇后。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端坐着,轻捻着手中的珠串,见他来面容和善笑着问道:“小泉子,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回娘娘。”福泉自知这不是个什么好活,话也说的磕巴。
      “这些是陛下赐给您宫里的赏银。”福泉跪在地上,低头说道,这是皇帝赐给皇后的,可他却说是赐给皇后宫里的。
      珠捻的声音停住了,片刻,一个温润含笑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如此有劳谢过。”
      “奴才遵命。”
      玉梅进来时皇后正盯着桌子上蒙着红布的盘子发狠。
      “娘娘。”她出声唤道,皇后闻言却拿帕子掩了口鼻。
      她知道皇后闻不得血腥便换洗了衣服来的,此时也只站在门口并未往里进。
      “赏银。”皇后盯着那红布,呢喃着起身走到桌前,痴痴的笑。
      “若不是他的意思,本宫何故去找那贱人,如今他又拿这些下作东西羞辱我!”说着她将盘子掀翻在地,银子从红布下滚了出来,滚到玉梅的脚下。
      玉梅闻言回头望了望院里,忙掩了门,俯在地上将滚落的银子捡了起来。
      “娘娘,若让人看见了怕传到陛下面前。”她边捡边对着皇后说道。“陛下许是因为公主冲撞了您,拐弯抹角的给您……”
      皇后闻言却笑了起来:“呸,他不过是既要天子的颜面又要父慈子孝!”说罢她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顺了心气:“无妨,这皇后之位本宫都等得,无妨……”
      回府之后,安阳便病了一场,五日之后是她的婚期,可她揽了监察之职,一时之间公主府门庭若市,检举的、巴结的、诬陷的一时之间全涌了上来,扰的她心绪不宁,她只能对外告病,小憩几日。
      东方恪不知从何地寻得一佛像图,说是前朝一得道高僧所画,他特寻来送她做新婚贺礼,她虽对神佛之说不感兴趣可架不住他一番好意便收了放在书房。
      也有奉王的侍卫司马闻才来府上送礼,他赶到时风尘仆仆,只说奉王在来盛京的路上,只是听闻殿下婚期便命人快马加鞭的将贺礼送到。
      接连的几天天空放晴,皇帝因公主婚期特大赦天下,举国欢庆,可婚期当天却是一早的阴蒙小雨。
      礼成之后回到公主府,安阳一路上心神不宁,恍惚的走到卧房,她透过窗子看到屋内迷蒙的剪影……
      不论她是闺房中的公主抑或是在外征杀的将军,她终归是许家女子,皇室之女。皇室女子免不了的是姻亲,与异邦与皇室又或是朝臣,皇帝指亲宋怀给她,或是为了笼络朝堂清流,或是为了将她留在盛京抑或是其他……
      她心中觉得屈辱,不是她自命清高,她想过自己要以何种原由回到盛京,站于朝堂之上,只是没想到要靠一桩婚事,以他人之妻的名义,若非如此,她定会被视为异类……
      她又心有怜悯,她并不是忘了皇宫中的一切,宋怀如她幼时见的一样。
      幼时她父皇不知听了那个大臣的进言,为了让她收敛些脾性便在城中寻了些官家子弟送到皇宫,美其名曰近朱者赤。
      虽宋怀书读的好深得夫子喜爱,他将书读的通透,可却是书院里的异类,自命清高循规蹈矩,只拜圣人,跪帝君。
      她为了躲夫子的唠叨便爬上了屋顶,他在屋檐下念书,做的是惛惛之事,读的是圣人之词。她便从屋顶上与他辩论,虽他能言善辩,但她向来不避胜之不武,便拿公主的身份压他,问他:“圣人教你尊师敬长,不可忤逆,那么你刚刚忤逆我的话便是违背圣人之言……”
      他虽心中气不过可也只能向她低头,行礼认错。她为了戏弄他,便要他替她抄书,逃课,拉着他做叛经离道的事……
      她最乐意看的不是那些乖顺的笑脸,就是要他别扭,看他心中不愿却不敢违抗,可当她也做了心中不愿而不得不为之事……
      宋怀已在房中静坐,看她推门进来便慌乱地站起身来。红烛帐暖,薰的她头晕,本该是春宵一刻,可她心思不定,本想借着不胜酒力疲乏之词推脱过去。
      “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偏殿。”她扶着头装作眩晕,指了指大床,示意宋怀在此休息,自己则要去偏殿。
      说罢便佯装腿脚飘忽的往偏殿走去,却被一双手扶住了腰。
      宋怀的手是冷的,隔着袖子的轻纱,凉意传到她的身上,她清醒了几分,抬手后退一步避开了宋怀的搀扶。
      他也喝了酒,此刻不知是红烛照映亦或是酒色上头,他面颊红晕眼神微蒙。她避开了他的搀扶,只留他的手悬在空中,片刻他握拳收手。
      “殿下,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敬过太庙了,我……”他低着头磕磕巴巴的悄声说着,又抬起头来,她对上他湿漉漉地眼睛,他又避开:“殿下,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说罢便从袖子中摸索,只是东西还未找到,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将军。”是司马闻才,他低头跪在地上。“将军,属下甘愿接受任何责罚,只是属下说谎了。”说着他抽泣地说道:“奉王殿下不让我跟您说,可我真的于心不忍……”
      “什么!”安阳闻言突然清醒过来,她迈出屋门抓着司马闻才的肩膀关切地问道:“你说王兄怎么了?”
      “奉王殿下他在来的路上受了伤,昏迷许久了,他前些日子醒来听闻您婚期提前了便要属下快马加鞭的将贺礼送来恐误了您的婚期……”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她:“您、您快去看看他吧,殿下伤的很重……”
      他话还未说完安阳便已跑出了婚房,冒雨向马棚跑去。
      “你来带路。”她跨步上马勒了缰绳对着司马闻才说道,这时她才看到宋怀跟了出来,站在雨中,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阳一时无言只好抬眼不再看他,调转马头便要走。
      “殿下!”宋怀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看着她,将大氅拿给她,她避开他的眼睛,迟疑的接了过来,随后扬鞭从侧门出了公主府,此时宵禁守城的正是春桑,安阳便不动声色地出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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