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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光钻(二) ...


  •   昨晚去参加个应酬晚会,系统倏然重出江湖。

      “我女儿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狗宿主的好运到头了!”
      系统一通东拉西扯,为他介绍今晚的晚会女主是为何而来,后续将发生什么。
      汪易锴随意地听了小部分,半点不上心。

      至于它嘴里的女儿,名叫温婉,不太像神经大条的系统101的亲生女儿,性格敏感多思,是他的高中非同班同学,曾在高中时期对他抱有暗恋情怀。
      他高中时期光顾着埋头苦学了,身边好友若干,现在都没留下太多印象,何况这个温婉。若非系统,他的记忆本该查无此人。

      系统得意洋洋地声称,汪易锴会在多年后的这次晚会上对温婉惊为天人,并且回忆起和她的高中同学关系。“宿主你必须有所行动,不然就会开启追妻火葬场地狱模式的!”

      “解释下,什么是追妻火葬场?”
      系统马上卖弄起自己的库存:“是浪子回头疯狂追妻,毫无尊严,不择手段,死缠烂打的乞求喜欢的人的原谅和爱。”

      这高度凝练的语块,一看就是从百度上搜刮出来的。
      “第一,我不骗身不骗钱,不算浪子。第二,事实上,要不是你,我早不记得她了。”汪易锴接过女秘递来的酒杯,小酌一口。他右手虚挽秘书的手臂,和人谈话的间隙不忘和系统插科打诨。
      “怎么可能!你不记得?”
      “嗯?”
      他轻拢住秘书的臂膀,把她扯得离自己近了点,让几个莽撞的年轻人路过,方才松手。
      女声清醇:“谢谢汪总。”
      汪易锴散漫地缀缀头回应。

      倒霉的系统搜刮着核桃大的脑容量:“她某一天在你桌肚里塞了一块方糖!”
      “哦,我以为是垃圾。”他收到过很多礼物,奶茶、面包、便当、自制饼干……他其实都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失物招领,哪怕是一小块融化在软纸里的方糖。
      失物招领的老师被喂养得愈来愈胖,之后看到他就迭迭摇手。

      “她在你打篮球赛时为你加油!”
      “为我喊加油的人多了去了。”

      “她她她……她她她……在体育课上偷看你!她在草稿本上写满你的名字!她专注地听和你有关的八卦!她小心翼翼地买黄钻翻看你的动态!她听音乐想起你偷偷地苦了!这不就是喜欢你了吗?大渣男!万一你火葬场我也不管你了,你活该!”
      汪易锴揉着太阳穴敛去了笑:“为了她这样的喜欢,我就需要走火葬场?”

      一点自我感动,便是所谓的“暗恋”?
      远远地看到系统为他定位的女主所在地,那个被系统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温婉,港风波浪烫发,个子清高,姿容艳丽,正和一个男人聊天,嘴角噙笑,顾盼生辉,他又不由哂笑。

      “还有,她也不算很喜欢我吧——”他饮尽酒,将空酒杯甩给秘书,“按你刚才的预知,如果我和她说‘我们是不是认识’,她就会丢给我一句‘你是谁?我们不认识。’,这叫成熟有魅力?她就是陪朋友过来的喽啰,连和我上谈判桌的资本都没有吧。照我看,未免太不识相。”

      成年人的爱情绝不信奉原地等待,心仪的猎物自然要亲身操刀。
      凭什么他需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备胎?

      系统被他怼得词穷,嗫嚅半晌,酝酿反驳的理由:“她这么多年没谈恋爱……”
      “哇噢,那和她搞暧昧的男人算什么?”
      系统气得七窍生烟:“我家温婉有点迟钝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怎么了!!她又没谈过恋爱!!深情男人喜欢我家女儿倒贴她怎么了!她这么优秀!!”

      汪易锴的左手指腹剐蹭下颏。
      系统这玩意,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明见证了他破爬滚打逍遥自在的国外岁月,深知他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脾性,仗着非实体的属性,成天作天作地。换作别人早被他打爆了。
      多年戾气难收,亟需发泄,难得长篇大论,可惜,与系统再争论不休不过无用之功。

      温婉在他眼里,终归是个小人物,入他的眼,那还不够格。再者,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为何要心甘情愿匍匐在如此一个女人的裙裾之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命运轨迹,她走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分明可以互不相干。

      汪易锴步伐丝毫不受系统的强词夺理影响,勾着自己的秘书径直错身掠过女主和深爱她的男配,一路觥筹,且行且谈。

      (03)

      这些年来,即便系统存在,汪易锴的人生也从没出过意料外的岔子。
      然而,他确实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宁晴上/床。
      他的原则是区分工作和生活,两者井水不犯河水。

      汪易锴最先怀疑这破事是狗血系统恶搞他硬出台的三十六计,不过听系统的鬼哭狼嚎和所谓的男主忠犬男德待遇,这个选项便排除一半可能。不过考虑系统的智商,也有可能是偷鸡不成烛把米。
      除了这种情况,被哪个老家伙暗算了?啧。

      他自己还没急色到控制不住下半身强吃窝边草的地步。

      至于宁秘书……
      汪易锴不打算等宁秘书出击,于是率先提出私了,看似交出话语权,实则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将昨晚那一夜荒唐定性了。
      他不想给任何人留下自己的把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件花边绯闻,也可能成为背后操手的棋子、扇出飓风的蝴蝶。

      “对不起。请您放心,我会及时吃药。”
      她三言两语一笔带过话题,公事公办,开始梳理他的工作概览,一边帮他的领结收尾。
      “今天您没有什么应酬,主要是公司里的事务比较多……”

      汪易锴沉默地倾听着,待她悉心处理好他的条纹领带,他陡然退开半步,拍拍她的肩膀,状似随便地提了个建议:“你需要休息两天吗?”

      宁晴直言拒绝:“不需要。”

      汪易锴轻笑,眉宇惑人,双手插兜,西装革履,浑身惬意,天生厮杀于尔虞我诈。他不加掩饰打量了她好一会,目光灼灼。
      冷面女侠也受不住这样如阳光刺眼夺目的视线。

      他眯了眯眼,柔和的眼眸轮廓缓解了冲突的冷冽:“今天给你放个假吧,好好休息。如果你的精神和心理受到损失的话,我会给予你补偿。”

      饮食男女成人法则,按取所需,不事纠缠,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再次相撞,彼此心领神会。
      “不需要。”她上前两步,打理他未定型的散乱刘海,二人近在咫尺,“我也不用休息。”
      他乐得轻松,肩膀向后一甩,任她摆弄装造,补充道:“带薪休假。”

      宁晴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您怀疑我?”

      “太过直白了吧,宁秘书。”他可不想这么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又没有疑心病。

      “汪总,请您相信我。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我本人亦别无心机。而且……”宁秘书呼吸略微急促,收拢在工装裙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布料。
      她高高仰着头,纤长的脖颈牵出引颈就戮的姿态,镜片下的眸子里倒映出汪易锴的脸,可是那双眼睛却有些雾蒙蒙的。
      汪易锴的食指在裤缝处若有所思地敲了敲。
      ——像飘浮上来的两块碎玻璃。

      宁晴的紧张是肉眼可见的,瓷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打着颤。
      她低下头。
      “……我没有背叛你的理由。”

      移开的目光,还有,她用了“你”。

      商场争锋,任何一枚棋子都能扭转局势,未到时候,盖棺定论都为时尚早。

      汪易锴抬抬袖子,瞟到她越矩的手归位,他眉眼舒朗,语音带笑:“想什么呢?担心昨晚让你太辛苦了,让你在家修养修养而已。”

      早餐和出行车辆都是宁晴安排的,她送他上车,鞠躬为他关门。车行远时,汪易锴略透过闭阖的车窗回眸,那道倩影岿然不动,在人潮涌动里似一抹亮色,静静地目送他。

      嘟嘟囔囔个没完的系统的叫唤这才再次闯回了意识:“当初看走眼了!本以为是个高冷不做作的妹子,谁知玷污了男主的清白!!啊啊啊啊我的女主,阿爸对不起你……男主不干净了……”它说到这里还恨恨的,可汪易锴完全不搭理它的怨气。
      “由得着你个电子音伪人类相看吗?宁秘书是我自己挑的。”
      “哇靠!!!!宿主你个色中饿鬼!!!!”
      他说的是业务能力ok?……纯属无妄之灾。

      汽车一个调头,尾气打了个弯,他无语地回神。

      汪易锴摁下了后车厢中座下方的按钮,隔音板自动升起,车窗向下收聚。
      他在后车座的储蓄盒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抽出一根点旺明火。

      汽车在高空大厦和车流里窜过。

      他入职自家公司作实习工时,宁晴的面试也恰巧通过。电梯门合拢之前,他匆匆闯入了她静谧的空间,歉然道谢,两人鬼使神差撞上视线。
      女生嘴唇嚅动,和他说了什么。

      说的是什么来着?他叼着烟颦眉。

      “真巧。”宁晴推推眼镜,白衬衫长黑裤,背着公文包,学术气息十足,做任何事都井井有条,是他少有印象的大学同学。
      “宁晴?巧。”他颇感讶异,揿下电梯按钮,问她,“你去几楼?”
      “8楼。”
      宁晴和他去同一层。
      “唔。”他欲摁电梯的手安放回口袋,手指在裤兜里带节奏地律动。

      他们之间不过相隔数十厘米,不过她是一潭幽静的沉湖,无论何时从不多言,寡言少语,正色严肃,眉波鲜有波动:
      和他日常略显佻挞活跃的姿态像两块鲜明的涂色对比,将电梯切割成两个泾渭分明的独立部分。

      无论国外国内,哪怕他无心交际,身边不过多时往往拥趸簇堆,公开场合少有落单。
      他由研发部门负责人升迁到项目总经理时,公司众人恭贺道喜,而她的办公室至始至终冷冷清清。
      明明也算是个大项目的经理,实力卓尔不群,不愁不加薪升职,但是HR为他招秘书时,她却毛遂自荐,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秉性古怪如斯。

      “由我来做您的行政秘书。”她翻开自己的履历,罗列一二三四五,一改谨严寡求的样子,野心勃勃,准备充分,势在必得,理所当然地秒杀HR档案上的所有秘书预备役。
      既如此,宁晴改做了他的行政秘书,甚至接手了分外工作——他的起居生活。

      汪易锴又不是巨婴,拒绝了她的起居照顾。之后随着业务更为繁忙,见她又帮自己处理生活琐事干得游刃有余,就随了她。

      他不再是技术宅,套上斯文败类的silver spoon kids西装,她换好女秘职业套装,脱胎换骨。
      一年两载,他们共事一间办公室,毫不夸张地说,成双入对,配合默契。

      她是一流的秘书,一流的员工,更是一流的管理干事。

      他的太子爷身份曝光后,常有人感叹自己当初缺对慧眼,错失跟随太子爷吃香喝辣的良机,揣测当初孤注一掷的宁晴是否早有预料。

      汪易锴兀自摩挲着蓝金色的打火机,火苗忽闪忽灭,像夜色里的萤火虫。他扬头背靠椅枕,徐徐呼出一口烟。
      车玻璃擦拭整洁透明,映出他思索中的眼神。

      一截香烟燃到过滤嘴。

      临上车前,宁晴才告诉他一件最要紧的事。
      “您昨晚状态不太对劲。”

      不到最后一秒,他倒还真不想怀疑自己“忠心耿耿”的秘书。
      究竟是哪个傻逼把手伸到他这边来给他使绊子……?
      汪易锴往烟灰缸里掸掸烟灰,打开汽车的清风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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