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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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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隔壁明松院就炸了锅。
传,大公子与某壮汉赤条条同床共枕!大夫人泪洒床前,伤心欲绝!
也不知是怎么闹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府。大夫人眼泪长流,沈侧妃气卧病榻,就连不怎么管教大公子的雍王,也终于动手收拾了回儿子。
阖府都在说,大公子这是彻底地自暴自弃了,女人已不再能安抚他破碎的心,何以解忧,竟唯有——
猛男。
荆子昌整个人都懵了——明明是他搞别人,怎的成自己搞自己了。
父王骂得那叫一个狠,他是一句解释都不敢有。原就是他要杀人解气,才遭了这报应,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荆子昌算是懂了,春安院的人,哪怕是个丫鬟他都动不得。
那日那马咋就不踢狠点儿,不然他就能彻底翻身了。
王府里这么大的热闹,阿银直到下午才知道。早上,她忙着去给崔管事送酒呢。
本想麻烦崔管事把这酒分给春安院各位大哥尝尝,没想到春安院的家丁全在,正听孙大力安排事务呢。
大家伙一见到她手里的岁寒酒,眼睛便放金光,一大早的,也不必什么下酒菜,非要就地瓜分一坛才舒坦。于是一边乐呵呵向她道谢,一边争先恐后地来一杯。
孙大力十分热情,说什么也要与她碰个杯。
“我叫孙大力,世子身边儿最得力的跟班!”自豪地拍拍胸|脯。
“嘁——”众兄弟发出不信的嘘声。
孙大力并不恼,笑呵呵对她道,“别理他们,这帮小子嫉妒我——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阿银姑娘尽管提!”
阿银:“有大力哥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呢。”
笑眯眯地喝了小半杯。
酒是好酒,清冽香甜,不愧是崔管事建议买的,家丁大哥们喝得都很满意。
好酒不醉人,大家喝完精神抖擞地忙活去了。阿银只喝了半杯,倒未有醉意,只是她向来喝酒上脸,脸蛋子很快就热乎起来。
因耽搁了这小一会儿,等她到书房的时候,世子已经在了。
荆子烨坐在桌边,正擦着一把匕首,听得她的脚步,幽幽掀起眼皮。
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你这日子倒比本世子潇洒。一大早的,上哪里喝酒去了?”
阿银关上门,隔绝外头越发寒冷的风:“我初来乍到,想着给院儿里各位大哥送些酒水,熟悉熟悉。大力哥高兴,非要我喝点儿。”
她用两指比划出一小截儿,“就这一点儿。世子鼻子可真灵,这点儿酒味也能闻到。”
世子又垂下眼皮,继续擦着刀鞘:“你给他们送酒,到我这儿就没有了?”
阿银上前烧水煮茶,笑眯眯道:“您什么好酒没尝过,便是御赐的也喝过不少了吧。我只怕您瞧不上,怎敢拿那些小东小西的来讨世子的嫌。”
荆子烨再次掀起眼皮,见她提勺舀水稳稳当当,一滴也未撒出,眼中未见半点醉态。
空气中酒味极淡,看来,她的确是沾酒就脸红的人。
“这你就想错了,本世子馊饭吃过,脏水喝过,尸体堆里也睡过。御赐的酒——”他竟是不屑一笑,“我倒喝不惯。”
阿银听出几分不快,忙找补:“世子既然这样说,那下次再有什么好事儿,我便也算着您的,到时候您可千万别嫌弃。”
世子没说话,擦完了刀鞘,满意地把刀放下,猛一抬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银舀茶的手顿住:“……”呃,她今天该叫什么好呢?
一丝浅笑自他嘴角飞闪而过。
这么问,自是逗她的。半晌,却见这丫头一直发呆,没想出来今儿叫什么好。
于是他难得地乐了,盯着那张纠结的脸看一眼……又看一眼……
瓷白圆润的脸蛋被酒晕开一层红晕,粉嘟嘟水|嫩|嫩的,透着一股娇憨味道。
不过,这姑娘分明一点儿也不娇,也不憨,倒是满肚子算盘。
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
也许,是他见过的女人太少了吧。
小水壶滋滋冒着热气,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窗外的雪静悄悄地飘落,悄然在屋顶树梢积起绵软的雪白。
今冬格外冷些,十月末便下了这么大的雪,冻得那姑娘的手也透着抹红。
“嗞!”荆子烨倏地将刀抽出,大步朝她走去。
阿银被这一声兵刃划响吓得手一抖,将茶叶撒了一桌子。不知为何,世子竟握刀而来,她下意识地便往后猛退一步。
不、不至于吧,她也就一会儿没答话。
世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却越过她,走到了一旁的多宝阁边。那多宝阁上放着一块寿山石雕的荔枝,红艳艳的,白嫩|嫩的,精致好看得紧。
他一刀下去,削掉边上完整的一颗荔枝。
阿银看得倒抽气,好锋利的刀!这要是真削在她脖子上,保管切口也这么齐整整的。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从内到外都感觉凉飕飕的。
“喏,”世子将那颗削下来的荔枝递到她面前,“以后就管你叫‘小荔枝’,如此定不会忘了。”
啊?
阿银有点儿发懵。
她晓得的,大户人家会凭喜好给下人改名。但她签的是活契,想走随走,实在没有必要改名。
鉴于世子记性不好,实在要改,她也只能认了。只是……
阿银使劲儿地摇了摇头:“要不还是叫‘马屁精’吧,更好记。”
世子看着她:“不喜欢?”
阿银为难:“我若年芳十四,倒很是喜欢这般有趣的小名儿。”
可她已经十九,再过半年就要满二十,背地里都要被叫一声老姑娘了。叫这么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名儿,不嫌恶心么。
荆子烨收刀入鞘:“你多大?”
“十九。”
“十九?”他眼中浮现一丝怀疑,“我见你也不过十四五六,怎会……啊——”
他停顿一下,恍然大悟,“你太矮了。”
阿银嘴角直抽抽:“世子高大伟岸,看什么都矮!”
她才不矮,她和芝华差不多高,只比小柔姐矮一丝!
荆子烨不容分说,把那颗削下来的石头荔枝塞进她手中:“就这么定了——沏茶吧,小荔枝。”
他心情不错。
但阿银崩溃。
不过,那块寿山石的荔枝实在是个好东西,若能把削断处重新雕琢一下,仍是个极品好物。
定能当不少银子!
罢了罢了,“小荔枝”就“小荔枝”,又不是不给钱。
这天早上在书房,世子还是没看什么书,只是实在捱不过她好说歹说,练了会儿字。
可惜了那么好的玉版纸,生生被写出了死不瞑目的感觉。
阿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要提议要不咱还是看看书吧——
孙大力找了过来。
于是世子摆摆手,让她先滚蛋。
料想两人有要事谈,她也就捏着她的“荔枝”麻利地滚蛋了。
“阿银姑娘,回见。”孙大力目送她离开,那嘴角一直挂着笑。
说起明松院的事,孙大力哪有不笑的:“大公子刚被王爷叫去了,训得儿子不像儿子,跟孙子似的。”
荆子烨搁下笔:“昨晚摸排的漏洞,可处理妥了?”
孙大力:“您就放心吧,兄弟们办事向来稳妥。”往桌边一靠,瞄眼桌上的纸,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荆子烨:“舌头抽筋了?”
孙大力咧嘴笑:“不得了,咱老大还真练起字来了。看来,阿银那姑娘总算是合您胃口了。”
荆子烨睇过来,眼神里的光便如那窗外的雪,冷得孙大力立即打了个哆嗦。
“好好好,您就当我这嘴又放臭屁了。”
荆子烨淡淡道:“一日之内,送两个姑娘来春安院,我若真一个不留,咱家王爷王妃岂不急死。”
短暂一顿,“只怕要怀疑明松院那档子事儿,早晚发生在我屋里。”
孙大力:“嗯,有道理。”
把书房这个留下,可同时平息王爷和王妃心中的燥火。
孙大力眼珠子一转,又细想了想,“可我看世子对她颇有耐心。留她下来,真的只是用来挡事儿的?”
荆子烨端起茶碗饮了口——茶不错,比那群糙老爷们儿会泡。
他连喝了两口,方道,“既然把人留下了,又何必再摆脸子。”
孙大力:“您真只是这么想的?”
荆子烨茶碗搁得“咚”一声:“不然呢?”
孙大力没敢说,只是嘿嘿笑了两声。可就只是两声笑,还是惹了世子黑脸。
“孙无腚,你若不怕老子断了你的‘粮饷’,你就继续放屁。”
孙大力大汗淋漓:“别啊,没鸡屁股我可怎么活。”
有些事说不得,一说还就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