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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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您好。”
你僵硬地打招呼，降谷君眯起眼睛看你良久，才缓缓放下枪。
他往后退了两步，熟练地掏出小型家用伸缩梯架起，旋开通风口忙活起来。
你一眼都不敢往那边看，无声无息低着头继续之前的工作，假装自言自语小声说道：“这样没事吗？来人的话会来不及收拾…”
“没有好好做调查吧，那两人一般零点后才会过来，来这么早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降谷君侧过头避开震落的细小灰尘说道。你的余光看见他从腰包里掏出什么东西安装在通风管道深处，调试一番后盖上盖子，拧上螺丝跳了下来。
你手上磁带封面正好交换完毕。你把这盘新磁带放进录音机里面，旧磁带用铅笔把黑胶带从左右各一半的程度转到未播放状态收回包里，站起身和降谷君面对面。
“你今天看起来不怎么意外。”降谷君坐在没有收起的伸缩梯顶上，居高临下地把玩那把手持：“你知道什么吗？”
“嘛，因为前一阵子见到了keikoちゃん，和fu…你的状态很像呢。”你因为话语的中断感到有些别扭，“请问现在该怎么称呼您呢？”
“keiko？”降谷君略带疑问地重复，没有理会你对他提出的问题，“具体来说是？”
“嗯…”你用食指顶了一下下巴，接触到的是手套的触感：“是诸葛均。”
“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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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下一秒那把枪又要指向你的额头，你快速解释：“前一阵keikoちゃん和关羽他们同居了哦，从那里得知你的事情，所以并不是特别奇怪。”
是的，你确实是从诸伏君那里知道的消息。
遮掩着不愿意说出口的职位、在他们公寓内留宿时冰箱里未解冻的多份诸伏便当、刻意改变的称呼、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变装，还有一边帮诸伏君打掩护一边还要试探你的萩原和阵平君。
就算你真的有点笨，好歹是个警察吧。做得这么明显，让你想忽视都难。
是真的在信任和不信任之间拉扯呢，他们。
不过做得这么明显的话，应该还是信任占上风？
虽然你最后确定诸伏君大概是公安的证据，也是来自那两个对双方付出信赖的幼驯染就是了。
“……”
降谷君神情阴晴不定，你大概能明白他和公寓那三人一样陷入究竟要不要信任你的斗争中。
让人陷入自我斗争，并不是你来见降谷君的本意。他已经为了正义放弃自己的生活在刀尖起舞，你很想让他们稍微轻松点才竭力配合，此刻努力回想着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在诈他。
降谷君看穿了你的思考，主动说道：“那就请当面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这是唯一可以取信的方式。”
这次轮到你突然感觉到难以启齿的信任危机，心里清楚知道需要保密的案件信息，非常难以向他人直白言说。
这才是仅仅一次的潜入任务。
……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精神状态，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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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你们来的很早。
你沉默很久之后，选择掏出手机拨通诸伏君的电话递给降谷君。
降谷君毫不犹豫接过电话，冷酷地走进浴室关上门，留你在外面呆着。
你趁这个时间把剩余的磁带全部替换，间隙中透过透明的浴室玻璃墙看见降谷君的表情平稳，但捏着你手机的手背青筋直竖，好像在和对面吵架。
降谷君确实在过往经历中学会了伪装，但手机对面是很重要的人，于是他暴露的起伏心绪在你眼中一览无余。
希望手机平安无事。
你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你无意捡回诸伏君，而且降谷君听见keiko发音后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对应哪个汉字，那么降谷君应该就不知道诸伏君回到现实生活这边的事情。
看诸伏君的状态，恐怕他能信任的也就明星同期那几人。萩原和阵平君都是本厅一课的精英，伊达君更是直接参与本次行动，让他们直接沟通，比你和降谷君在这里互相猜测效率高不知几多。
你谨慎地掏出酒精棉片，隔着手套再次小心擦拭触碰过的柜子和磁带光滑的侧面。
“打扫痕迹的手段太低级了，你就是这么做潜入搜查官的吗？”
咦？
“没有事先调查情报，遇到熟人直接表现在脸上，你潜入的那扇窗户还是我提前来帮忙开的。”降谷君通完电话出来，一下子变回了学校时期的死正经。准确的说，是变回了「降谷零」。
他严厉的目光看着你，你一下站直了身体，仿佛回到署里接受长官训话：“真的很对不起！我注意细节的能力太差，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话虽如此，我倒是很明白为什么派你们来做这个任务。”降谷君从腰包里掏出一张软盘丢给你，“里面有你们能够得知的信息，不允许直接说出获得方法，你想办法转化成自己获取的消息。软盘看过后记得交给景子。”
你手忙脚乱地收纳软盘，听降谷君继续说：“本部派你们应该本意是想让你们接近那个情人吧？那个女人对正义感强的人非常容易心软，你们挑选她独自一人时去接近就好。不过她辨别真假的能力也很强，越坦诚越直白越无法遮掩自己，她会越无法抵抗，你们这样的正合适。”
降谷君，是在暗中骂你吧，你绝对没有会错意。
你含泪连声称是，快速用头脑记录这些信息点。降谷君一边训斥（或者说教育？）你，一边熟练地清理现场。你被他的后退路线一路逼到窗台边，差点撞在他身上。
降谷君伸手推开窗户，沉沉叹了口气。他嘴边哈出的热气形成一股朦胧的雾，金发逆着光被斑驳暧昧的昏暗霓虹照射，却反射出肉眼可以捕捉的一层白色光晕，一如降谷君在黑暗中仍旧闪闪发光的灵魂。
夜深了，气温越发低。
“总而言之，你今天还算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他回头看你，表情淹没在彻底黑暗中，“谢谢你，任务结束小心行事一阵。还有，不要再来潜入搜查了，你毫无天赋。”
好大的打击，即使你本来就知道自己没这方面天赋，仍然是很大的打击！
你略带沮丧地顺着降谷君的意思爬上窗台准备溜回去，方便他处理后续。
“下次请记住，叫我安室透。”
身后飘来这么一句话，窗户被轻轻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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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蹲守，你和高木君没有获取更多的有效信息，你回收的伪装磁带里收录到的大多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你按照安室君的指示，向上级汇报了风间征四郎那位情人常去的酒吧。在等候命令的间隙借更换衣物之名回了趟家，找出一台带有软驱的电脑查看软盘内容。
软盘里率先弹出的，赫然是「啄木鸟会」这四个触目惊心的字眼。
简单来说，长野县县警内部有人勾结极道势力，从将赃物手枪卖到黑市，发展到暗中走私警方军火。也许是长期未被发现导致的野心增大，他们这次成为了大型军火的中间商，帮助极道和此前被他们逮捕过的军火贩子牵线搭桥。
黑警……
你弹出软盘藏回怀里，头痛地扶着额头仰倒在办公椅上。
又是黑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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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很快有人响应而来。门后露出诸伏君的脸，他显然等候多时。
你踏入玄关，想把软盘交给他就离开。
之前为了配合，你把对诸伏君的兴趣以大概十二分的心情去展示，光明正大地盯着人家不应直视的部位猛看，现在回想有点不好意思。
诸伏君挽留着，握住你的手腕关上了门，反而一言不发。
“咳咳，”你不想陷入无休止的沉默，清了清嗓子，开玩笑地牵起话题：“最后是怎么确定我可信的呢？感觉对我的信用值突然上升。”
“你通过了本厅的潜入搜查背景调查。”诸伏君回答，“会议上，班长看到了你的职员记录。所以我觉得，留你下来说说话会比较好。”
“比起我来说，更需要帮助的是景子ちゃん吧，有什么心事要告诉朋友哦。”
安室君明显把这个告诉他了。诸伏君脸上流露出无奈而克制的笑容：“我没事的。”
“骗人。”
“因为，山田君也在说谎嘛。”
恢复了的称呼，想来之后那些庞然而虚假的善意也会消失不见。
诸伏君摆出一副指点迷津的大哥哥警官模样，和当年他与降谷君在交番实习时如出一辙：“告诉我的话，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你现在对于情报上报很犹豫吧？”
年下感超强的人在假装哥哥呢。
“呼。”你呼出一口气，“那件事，其实没有你们现在面临的状况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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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事的起源，正是毕业时被分配的那个乡村驻在所。
那个乡村离东都很有一段距离，在地图上甚至没有标记。你独身前往，接待你的巡警大叔妻子非常热情，巡警大叔却对你态度十分微妙。
他带你恭敬地拜访了村内知名的四个家族，告诫你「千万注意不要多管闲事」。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他的妻子会在做饭时登门分你一份饭菜，你几乎见不到他们夫妇。
说是驻在警，大叔却不巡逻也不执法。这个偏僻村落由地头蛇家族完全掌控，什么纠纷他们都会出面解决。而且他们位于上游，对于水源有极强掌控力，这里发生了严重的上游针对下游的村八分事件。
彻底压垮你的，是今年夏天发生的事情。
四个家族其中一家负责的建筑在建造过程中发生了重大塌方，下游村落居民和工人死伤多人，但尸体全部都被他们私自处理，你甚至不被允许去塌方现场调查记录。
明明是众所周知的塌方事件，结果所有人都按行踪不明处理，遗属们甚至没能拿到应有的补偿金。
你第无数次提交报告书至上层，终于换来了回应——你久久没能获得巡查长这一本来自动晋升的职称，此次更是被严肃批评警告。
「不要多管闲事」。
这是上层打来的电话里，你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不仅因为这句话重复出现次数之多，更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沉寂到夏天末尾，直接向东都警视厅提交了调岗申请。越快越好，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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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职员记录上有不好的评价，怎么会派你去潜入搜查呢？”诸伏君眼神微妙的担忧。
“我不太清楚，也许是内部纠纷？”你耸耸肩，“但正因如此，我这次才会犹豫是否报告，如果是我刚调回来时，肯定不相信上层会处理黑警。难道景子酱就能完全信任警方吗？”
“……”诸伏君咳嗽着，可疑地转移话题：“安室交给你的都是重大情报，可以的话，你化用后尽量直接交给小田切警视长。他们这边应当没什么问题，这次肯定可以升职。”
“我知道了，下一次潜入，我会努力创造能获得情报的场景。”你感觉话题差不多到头，站起身来：“景子ちゃん，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可以解决的，牵扯山田君进来反而不妙。”诸伏君礼貌地回答。
“辛苦了，那么恕我失礼。”
你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