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蜗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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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头发？”
娜塔莉坐在沙发上列今晚的菜单，看到你轻车熟路去打开热水器的样子十分诧异。
“是啊。因为很长了嘛，平时体能训练的时候超级不方便。”
你从冰箱淘出萩原君买的新鲜柑橘和坚果碟，分享给娜塔莉。阵平君在浴室清洗修剪套装。
“现在这个长度刚刚好哦。”
娜塔莉用手指撩起你的头发，擦过颊边是冰凉纤细的触感。
你略带纠结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让她稍微暖和一点：“是吗？其实我也觉得，如果化妆打扮别起来的时候长度正好呢。”
“上班你又不会那么打扮。”阵平君靠在浴室门口，百无聊赖地灵活旋转着簇新锃亮的剪刀：“还要不要剪？要剪就来把头发打湿。”
“说的也是。”你忽然清醒过来。
上班、值班时间，你基本都是随意披散头发，戴着交番的帽子。假如头发长到需要扎起来，戴帽子会变得麻烦。
而且，一旦到了3月份，天气就会逐渐变热。你想起炎炎烈日下发尾窝在颈窝里、和汗水黏连不清的触感，一跃而起跑去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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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铺着你带来的交番免费报纸，阵平君熟练地给你围上毛巾及其他事宜。
浴室里弥漫着沉默的空气，只能从敞开的门外听见娜塔莉在厨房窸窸窣窣的备料声。
“萩原君没回来吗？”你随便找了个话题。
“嗯。”
阵平君掂起你脑后的头发又放下。
“早上开庭作为控方的萩原君非常帅气。系长情绪失控之前，他仿佛预料到似的早早让法警上去控制住了呢。”
“哦。”
剪刀的寒意在你耳边屡屡掠过，却一刀未下。
“还有那个系长。明明直接证据间接证据铁证如山，却要再次上诉。本以为接手这种公派官司的律师会很厉害，完全被我方压制得一败涂地嘛。”
“是吗。”
阵平君放下你的头发，后退两步。
“我说，阵平君你有在听吗。喂喂、耳朵没事吧？”
“吵死了，没在听。”
“……？！”
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啊？
你从镜子的反射里看阵平君，发现他状态不太对劲：“怎么了？”
“长度明明和hagi差不多，但总感觉…”
“嗯？”
阵平君皱着眉，绕你来回转了两圈：“没什么，坐好。”
他用你带来的发夹不甚熟练地别起多余的头发，你才想起来：“对哦。虽然整体看起来差不多长，但萩原君脑袋后面是有层次的嘛。”
“妹妹头。”阵平君嘴角翘起一抹笑容。
“呜哇这个笑，把别人当笨蛋。”
“没当你是笨蛋，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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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随着剪刀快速地飞舞，一撮撮头发顺着毛巾掉落在地上。
你在保持脑袋不动弹的情况下用力去看地面掉头发的样子，表情十分滑稽。
“至于那么担心？放心吧，比分解电路容易。”
“不是这个，我在为头发心痛呢。”
“到了会掉头发的年龄，你怎么看也不会长回脑袋上。不如说，彻夜工作的人留长了才会满头分叉吧。”
“嗯？”你震惊，“阵平君还知道女孩子头发留长了会分叉？”
“中学起，你不就不喜欢听保健课，趴在桌子上撕分叉的头发玩儿吗。”
“不要说！”你企图捂住脸，又害怕头发被错剪一刀：“直到高校毕业朋友才和我说，一直盯着近处的分叉会暂时内斜视欸，别人看我一定很傻吧！”
阵平君无语地和镜子里的你对视：“你以为刚才脑袋不动、眼睛向下看的模样很聪明吗？”
你箴口不答。只是挺直腰板，炯炯有神地目视前方，拿出警校时期十二分的精神一动不动。
“……现在真的是笨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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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节奏感的剪刀声和穿梭在发间温暖的手，让你昏昏欲睡。以至于阵平君突然出声说剪完时，你差点翻下椅子去。
“刘海你自己能剪吧，在洗手台那里剪完用水冲掉。”
“好哦。”你应答。
“低头，最后一步。弄完我就出去了，你自己打扫。”
你乖乖低下头。阵平君把整齐的发梢撩起，用电动剃刀把最后残留在脖子上的碎发推干净。
剃刀发出嗡嗡的运转声，你忍不住笑起来：“小时候，哥哥也是这么帮我理发的。”
“他都会给你扎辫子，推碎发应该不在话下吧。”阵平君漫不经心道。
“阵平君更厉害哦，比我家的哥哥厉害多了。”你抬起头仔细打量发型：“和警校时期要求的那种发型一模一样！”
“嘁。”
阵平君高高兴兴地洗好手离开浴室。你对着镜子自己修剪完刘海，便开始打扫卫生。
“我回来了！啊，小山田和娜塔莉小姐已经来了吗？”
关门声后传来萩原君的招呼声，然后你听见什么重物被放下，探出头去和他讲话：“欢迎回来！娜塔莉在准备炸天妇罗，我在打扫卫生。”
“有人说欢迎回来的感觉真微妙~每次小阵平听见我打招呼，最多在沙发上哟一声。”萩原君语气轻快道：“不过，「娜塔莉」？”
“这个、等伊达君来了之后一起说吧。萩原君，要先去换衣服吗？”
“先不换啦。松之内的装饰还没拆下来，我收拾完再换衣服。”
你把分类装好的垃圾放去阳台，暗暗提醒自己走之前记得带上。听到萩原君的回话，赶紧阻止：“我向花店预订了鲜花。虽然未送到，但应该会和松之内的装饰调性一致。等聚餐结束，我再和萩原君一起拆掉装饰，怎么样？”
“这样啊。”萩原君或许读懂你想做事的心情，没有坚持：“那我先去换衣服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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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警察、机动队警察、刑警、暂时的交番警察，以及现在说他面相老会被以为是在夸奖他的暴力团干警。
这五个人，已经渗透进警察部门的各个角落了啊。
因为大家说不想喝酒，所以桌上摆着各种果汁和气泡水。你含着吸管，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不知道萩原君从哪里弄来的被炉，因此没有开暖气，屋顶氤氲着热气和湿气。
被炉摊开后，大家围着被炉坐成一圈，确实很热闹。但被炉这东西，警察学校时期就被认为是消磨意志的源头，不被允许使用。久违的感觉，让你想全身缩进被炉里，宛如蜗牛一样背着被炉行走。
即使被炉足够大，大家都是身高体长的成年人，腿脚挤在桌下难免磕磕碰碰。你身边坐着这群人中已经十足纤细的诸伏和娜塔莉，三人尽量收起腿靠在一起，给其他人留出位置。
你看见伊达君满脸柔情地给娜塔莉剥柑橘，随后把皮放在暖锅附近烘烤。桌面上除了鲜花的芬芳，便是柑橘酸涩的味道。
暖锅里炖着牡蛎和蔬菜。你用小碟盛出一点酱汤，夹起娜塔莉炸好的天妇罗，在汤里蘸两下，然后心满意足地吃下，被一整天随意对待的胃部终于迎来暖流。
电视作为背景音播放。明明同样没看进去，但和你一个人在宿舍看电视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Zero～”
电视里忽然深情热唱，室内一瞬间安静后大爆笑。
“来了来了，这节目刚开始播出我就想着给小降谷看看，不枉我特地调到这个频道呢。”萩原君乐道。
“真无聊…”降谷君撑着脑袋评价。
“哈哈哈，这是什么节目？我要设置成邮件提示音！”阵平君一如既往，不放过任何捉弄降谷君的机会。
“最近开设的新闻节目，HEADLINE ZERO哦。和小降谷调性很搭配吧？”
“要不要做个模仿一发技？”
“不需要吧！”
他们沉默下来，对着新闻一个劲地看。你啃着清脆的西芹，和娜塔莉窃窃私语：“五个老爷爷。”
“去给他们端点茶水吧？”
“老年人吃完饭立马喝茶，对消化不好哦。”
五个人默默收回放在电视上的视线，积极地夹走了所有牡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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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妇罗真好吃啊！”你又夹起一个天妇罗，感慨。
“早上去当证人，都没能好好吃饭吧？”诸伏问道。
“说起证人的事情，今天在庭上小山田的表情很有趣哦。”萩原君忍俊不禁。
要谈工作吗？在得来不易的朋友聚会饭桌上。
而且，娜塔莉完全不知情。聊只有几个人知道的事情，不会显得她被排除在外吗。
你不太想在休息时间回忆工作的事情，却不得不被带入当时的情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起案件的检视结果嘛，没想到那么复杂。”
从分局转入警视厅后一直忙碌、几乎没怎么参与电车案的伊达君疑惑道：“怎么回事？”
原来伊达君也不清楚…那没事了。
“小山田当初主张，遗体在室外高度腐烂，认为是从室内搬运到室外伪造成卧轨自杀。实际上，搜查一课检视员的调查结果显示，这具遗体已经经过防腐处理，放置时间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长。”
萩原君挑选了一个你赞不绝口的天妇罗，边吃边解释。
你情不自禁地连连赞成，从冷盘里拿出切成条的黄瓜，口齿不清道：“检视报告里写着，那具遗体有缝合的痕迹。静脉和动脉都有针孔，估计是静脉抽出血液后，从动脉注入了防腐剂。”
“即便如此，也腐烂到让你看见时觉得是从室内搬出来的？”降谷君居然向你提问，你瞬间陷入被教官抽查的紧张状态。
“呃…那个，身体肿胀很严重，面部几乎完全扭曲。腹部微微鼓起，报告里写明经过缝合的部位，我们初步检查时是开启状态，内部有蛆虫滋生。”
你快速报出答案，然后担忧地看了一眼娜塔莉。出乎意料，她面色如常地吃着饭，没有任何不适。
你放下心。虽然从之前的聊天中就能看出，娜塔莉是一位具有独到主见的优秀女性，但第一次面对尸体时，不论男女都会生理性呕吐。
娜塔莉能够视若无睹地继续吃饭真是太好了。
“闻不到防腐剂的气味吗？”降谷君进一步提问。
“没有闻到。”关于这一点，你相当肯定：“现场只有轨道机油味、尸体腐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萩原君应该知道是什么气味。虽然从报告书来看，排泄物并不属于死者。”
“多此一举。”降谷君拿走最后一根冷盘西芹。
“看不出伪造排泄物的必要啊。”伊达君则开始吃坚果。
“他很着急吧？”阵平君一针见血：“着急地把人搬去伪装成卧轨，又顾不上完美现场想靠上司的威严尽快了结这事。”
要说那时发生了什么会让黑暗组织着急的事……身为局外人的你，只能想到诸伏在他人协助下逃脱了组织。
然而，饭桌上决不会讨论这个。
你面对犹如开会般的氛围，极力思考着俏皮话企图逃离。
思及电车老人的身份，和之前与诸伏交流时的人口买卖字据，你随口道：“总不可能在做一些超越现代科技的实验吧？比如看这个工程师这么厉害这么好用，把他的大脑从老年人的身体里换进年轻人的身体，这样的电影情节。”
不知为何，随着你话语的脱口，气氛反而愈发冷凝。
你不知所措，僵硬笑道：“哈哈，是开玩笑的啦，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是开玩笑吧？”声音愈来愈小。
“是噢。”最终，仍然是诸伏接下你的话柄：“现实生活，可不是「续命永生」那样的科幻电影。”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蜗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