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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1章 我想让她看见 ...

  •   裴杮醒来,坐在床边,支着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撑着脑袋,睡得太沉,脑子有点发昏,胸口也麻麻涨涨的,估计快到生理期了。

      看到床头柜上的一张音乐会门票,她才回神,抓紧时间洗漱打理。

      ‘今天如果结束的早,可以邀请她来家里玩吗?’

      裴杮面朝镜子打理领口,镜面反射出贴在书桌前的相片。

      ‘她不会答应的。’

      在鞋柜边的凳子上坐了很久,伤手有些酸胀感,感觉自己悬浮在半空中,眼前的摆件像是成了活物,在往眼睛里冲。

      “饭前喝吗?”
      “都可以,多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

      接过药店收银员递上的小票,塞进衣服口袋里。

      裴杮坐在火车站对面的早餐店窗前,面前摆着一碗粥,两个鸡蛋,两个肉包。她两手揣在兜里,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6:27,她们约在七点火车站门口见面。

      脑袋发沉,她甚至想就着桌子倒下睡一觉,但还是拾起调羹,将粥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还有十分钟到7点,裴杮等在大门口最醒目的地方。

      一辆深红色的菲亚特126p停在街边,李佯从副驾驶走了下来,裴杮抬手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却见李佯黑着一张脸,拉开后座的车门,而从驾驶位走下来一个瘦高男人。

      裴杮快了几步,到李佯身边,“嗨,李佯!”

      “裴杮,你这么早?”近距离看,李佯扯着张苦笑的脸,裴杮抬眼看了看,表情同样不自然的瘦高男人站在旁边,大概猜出了关系,“叔叔好——”

      李佯拎上东西,扯了扯裴杮的衣摆,便往门口走,裴杮向那个男人道了别,跟上李佯。

      “两张到西站的票。”裴杮在窗口领票的时候,见李佯坐在那里,一边用手挠挠头发,一边耷拉着脑袋,手里本就乱成一团的耳机线,被她硬扯得更乱了。

      “需要多少钱?”李佯的语气没那么亲近了,透着冰冰冷冷的陌生感。

      “三块。”裴杮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等待检录的时间里,两人无言,和裴杮在家里预想的一切都不一样,她想开口,但怕李佯的心情会变得更糟。

      两人上车后,在最前排有一个靠窗的位置,裴杮觉得李佯坐在窗边心情会好一点。

      李佯坐下后,话多了起来,心情像是真的变好了。

      裴杮看着李佯的脸,她大概能猜出她眼神里掺杂着多少不可明说的情愫,所以当李佯望向自己的时候,她总会装作不在意的躲闪。

      “李佯,我们要到了,快醒醒。”

      “啊哦好——”

      她第一次觉得火车开得太快。

      裴杮接了个电话,轻车熟路走地到了音乐厅外面的走廊,面前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朝她伸出了左手。

      “嗨,裴,好久没见!”

      “嗯,Quigley——”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对钢琴曲不感兴趣吗?”

      “没兴趣可以想办法培养,我想喜欢什么都可以。”

      “喂喂,火药味别这么重好吗,咱们才多久没见——还有要托我帮什么忙,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求人办事先送礼,我的礼物呢?”

      “什么都没有,中国人的老话只适用于中国人,对老外没有互惠义务。”

      “好吧,我是老外,你是老中,你的地盘你做主,所以你找我帮什么忙?”

      “想跟这位钢琴家合影再留一张签名照。”

      “额这个我想想,好吧,包在我身上!”

      裴杮觉得脑子又涨又麻,音乐厅里又开了空调,她真想倒头睡一觉,但——李佯似乎对这场音乐会自得其乐,两只眼睛紧盯着舞台。

      裴杮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自助餐的优惠券,叠在钱包上,一起递给柜台前的收银员。

      “小姐,这个券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

      “我知道,你直接从钱包里拿钱结账。”

      “这好像不是很符合规矩。”

      “钱包里有你们老总的电话,你可以拨通后让我接,但事情简单化对我们都方便。”

      “好的小姐,我明白了。”

      裴杮站在收银台附近,看着李佯两只手支着脑袋,靠在桌前,眼神游离,她认错饮料,喝了半杯葡萄酒。

      “裴杮,我们有超额度吗?”

      “没,账快结好了,你去门口等吧。”

      “真的没有吗,收银员小姐,请给我看一下账单。”

      “这位小姐,你们的消费金额没有超过优惠券的金额,所以不需要额外支付,也就没有账单了。”

      “嗯——真的吗?裴杮你没骗我吧。”

      “没有,我不会骗你。”

      回程的火车上,裴杮再撑不牢了,靠着椅背小睡了一会儿。

      下车前,裴杮想起前晚看的天气预报——暴雨,那么李佯会去她家吗?

      “李佯,你急着回家吗,先去我家洗个热水澡再走吧,不然等你到家会感冒的?”裴杮感觉卡在喉口的心脏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她攥紧衣摆,语气淡然地说出口。

      “——”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像是有一堵墙被推倒了。

      下车时,透过车门灌进来的风,让裴杮刚迎上便打了个喷嚏。

      “都打喷嚏了,可别搁风口站着了。”

      李佯的手就这样环了上来,紧拽着她的手,裴杮面不露喜,但不协调的四肢出卖了她。

      只是她提起关于左手受伤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苦涩。

      临要进家门,裴杮一边想着掏钥匙,一边想今晚怎么分床铺,突然想起贴在书桌前的相片,今早走前,以为李佯不会来,就没收起。

      手上找钥匙的速度加快,和李佯的手脱开了也没来得及注意。

      裴杮将照片揭下,藏在抽屉的书下,那一瞬间,她甚至犹豫了,她想就此打住,让照片挂在那里,让李佯看见,连同她这一颗肆意跳动的心,但抽屉合上,她只顾得去给李佯开灯。

      和李佯共处一室,并不同想象中一样,裴杮以为两人相处,会是自己静静地坐着,看李佯“发疯”,却没想,是两个人都静静地坐着。但在她无数次贴近自己以后,觉得大脑发涨。

      两人并排躺在各自的被窝里,裴杮觉得自己紧张得心口在抽痛,但还是问出了那个酸溜溜的问题。

      “李佯,你今天和我说的一切,也会和别人说吗?”

      得到了否认的答案,裴杮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说出了她想说很久的那句话——即使在心中预想过,李佯她可能会识破它。

      “李佯——”

      “喂,妈,你们周日晚上到吗?”李佯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嗯估计是的了,这几天人有点多。”

      “不是我说,你们俩都离婚几年啦,你还去什么呀。”

      “你小爷爷就剩一个儿子了,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以前在京北,他也帮忙照应过咱们家,礼数上应该到的。”

      “哦随你们,手呢,肿了吗,昨天医生开药了吗?”

      “没事了,就是扭了一下。”

      “哦,重活儿别干,你没事别让那个姓杜的到人前待着,他那点小心思,老家那几个人精谁看不出来啊。”

      “李佯,你不能这么说你杜叔叔的。”

      “诶,没事儿挂了,跨省长途很贵的。”

      李佯摊开书桌上的练习册,找到没写完的那题刚想动笔,又放下从书架上拿下裴杮给的那个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张素材稿看看了又给塞了回去,放回书架上。

      手上停不下做题,但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李佯把笔放下,双手抱着头,回想刚才还在裴杮家里的事儿。

      李佯醒得更早,裴杮睡相不好,半个身子都跑出了被子外,她轻手轻脚坐起,把被子往她身上扯了扯,自己穿鞋出了房间。

      昨夜暴雨,今早放晴,李佯走到阳台摸了摸衣服的下摆,还没干透。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

      “嗯?”

      裴杮揉着眼睛,依在门边,头发睡得炸开了锅。

      “哦,没事今天天晴,估计很快就能干。”

      “那你吃完午饭再走吧,我去买菜!”

      “我和你一块去吧,不能总叫你招待我。”

      “如果你要和我一起出门,那还是要穿我的衣服。”

      “那我——还是先一块出门吧,随便什么衣服都行。”

      “这件也行吗?”裴杮指着衣柜角落里一件一字肩的白色连衣裙。

      “哈?”

      “开玩笑的啦~”

      李佯接过裴杮递来的雾霾蓝卫衣和一条棕色阔腿裤。

      “你想穿秋裤吗?”

      “啊?”

      “新的内衣裤也有——”

      “好好好好——都随便。”

      李佯抱着一摞衣服进了卫生间,盯着镜子里微红的脸颊,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

      “清醒一点!”

      “你穿多大鞋,我是38码,你可以吗?”

      “嗯我也是38码的。”

      “那随便你挑喽。”

      李佯见裴杮正坐在鞋柜旁的矮凳上,在松鞋带。

      “干嘛,坐过来换鞋啊。”裴杮向右挪了挪。

      “嗯好。”

      李佯伸手探向鞋架最左边的一双白鞋,“那双磨脚的,这双穿着舒服。”裴杮将手附在她的手上,指向了右边那双。

      “嗯好。”

      “不对,那双小了半码——”裴杮没松开手,指向了更靠右的另一双。

      “额好,没事能穿就行。”李佯诧异裴杮的举动,但,还是顺从地探向另外一双。

      “不对,我记错了,那双也不好,这双更好。”裴杮将手抓得更紧了,甚至还用了几分劲,似紧似松地拉扯着李佯。

      “哈!”李佯拍下裴杮的手,“你故意的是吧!”她取下最靠右的那双鞋,麻利地换上。

      出了电梯,等旁边的人都走远了,李佯凑近裴杮,“喂,你怎么老是喜欢跟我开玩笑,记不记得你受伤,我们在食堂吃饭那次,我好心问你怎么受伤的,你也开我玩笑。”

      “换位思考一下,我们当时才刚见面,我要是坦诚相待,岂不是吓坏你?”

      “啊,你不记得我吗,搞了半天就我一个人记得。”

      “记得什么?”

      “你转学来的那天啊,在会客室的玻璃后面不就是你吗?”

      “我以为你不知道那是我。”

      “您来那架势,谁认不出啊?”

      不到八点,是上班的高峰期,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早餐铺门口也排了老长的队。

      “嗯,竟然是辣的!”李佯吃了一口碗里的豆花。

      “怎么会是辣的?”

      “你尝一口。”

      “我和你换,我的是豆浆。”

      “不用,没事,能喝。”

      李佯从热水壶里,倒出半茶杯开水,手刚触到杯壁,便被烫得躲闪开,才得以回神。

      “我去,好烫。”

      端着茶杯坐到沙发上,领口的淡香味是洗衣粉的味道,李佯从茶几下拣出本作文书,挑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直到日头西下,房间里暗得只映得出窗外橘红色的路灯光,李佯将才没看几页的作文书,重新合上放回原处。

      回到房内又摊开桌上的练习册,下午的时候,阮湘发来短信,说从下周一起每日晚自习延长至九点半,副课先改为自习,十二月起正式划给主课,信息看完,也没心思再看作文书,只顾着烦自个儿的成绩和各种事儿。

      快到九点,李佯写完最后一科的作业,才记起晚饭还没吃,但这个点了,小卖部和饭店应该都关门了,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自刚来这个家差点把厨房引爆后,她就被限制进入厨房。

      李佯站在客厅中央,正琢磨施什么法子能糊弄一顿的时候,脑子里像是凭空冒出个歪招——去裴杮家。

      “呸,想什么呢!”李佯一面在鞋柜边换鞋,一面把钥匙揣进兜里,“啧,老毛病又犯了,一和谁关系铁了,就巴不得24小时挂人身上,人稀罕理你嘛,就上赶着去。”

      好在晚上夜市热闹,李佯骑车去了阮记湘粉,阮湘也还在店里打下手。

      “诶呦,小音乐家回来了,怎么样曲子好听吗?”

      “哎,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都不敢想下周一,郑师太要怎么踩乎我呢,一吊车尾还请假出去听曲儿。”

      “下周她大概忙得没时间找你,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诶,感觉要没大学读了。”

      “别这么悲观,只是作文拖了后腿,其他都还不错。”

      “你是知道我妈的,如果我没考上A大,她会叫我复读到考上为止。”

      “李佯,不一定要为了你妈妈的心愿,把自己逼得太紧,完美小孩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诶,我也不知道——”李佯盯着碗里的米粉,长叹了一口气。

      她分不清,到底因为什么烦愁得她夜半失眠,是高考临近,学业一团糟,和杜家父子不对付,还是裴杮。

      她又开始犯“毛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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