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我没有线粒体

4、雪中的她 4

　　祁芙捏紧了手里的铲子，柏殊慈躲藏的位置在他左边。怪物想要打开那个柜子，就一定会背对着他。只要趁着那个时机来上一铲，应该就能给柏殊慈争取到拖延的时间。
　　眼看怪物越走越近，尖细的手已经抓住了橱柜把手。就在柜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祁芙冲出柜子，毫不犹豫的挥动铲子砍在怪物的颈部。这一下他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铲子在砍到中间的时候停住，血液顿时飞溅出来。祁芙这一下，几乎将怪物的脖颈切断。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抬手就想抓住铲子将另一头的祁芙一起揪过来。祁芙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动作迅速的将铲子往回收，同时向后跳躲开怪物朝他伸出的另一只手。
　　得益于他制造的空隙，柏殊慈从自己的柜子里迅速钻出，又绕到祁芙身后，从旁边的灶台上拿起一口平底锅，准备和祁芙一起跟这个怪物对对线。
　　怪物没有耳朵，听不到声音，它只能凭借气味来判断二人的位置。空气中属于猎物的味道猛然加重，这让它咧开的大嘴不住的流下口水。由于刚才祁芙对它造成的伤害，它决定要用最痛苦的烹饪手法来料理这个猎物。
　　铲子弄出来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祁芙还想抓住机会再多弄出几个伤口来。但怪物仿佛察觉了他的意图，尖利的爪子朝他的脖子抓去。祁芙立刻后仰躲过这一击，怪物另一只手立马从侧边刺过来，上半身还在空中的祁芙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腰，柏殊慈左手扶住祁芙的右肩，同时右手将平底锅向前送去。怪物的爪子和平底锅碰撞发出“当”的一声，发生了偏移，堪堪擦过祁芙的侧腰，只划出了一道血痕。
　　祁芙借着柏殊慈的力站稳：“谢谢。”
　　柏殊慈心疼的看了一眼他被开了个大口，刚上岗就退役的平底锅：“不客气,还你的。”
　　说完，两个人直接朝客厅跑去。厨房不够宽敞的空间施展不开手脚，再加上怪物的长手，很容易让他们被置于死地。
　　两人一怪在客厅缠斗许久，怪物一开始盯着祁芙不放，但好几次都在快要得手的时候被柏殊慈打断。祁芙没时间思考柏殊慈怎么跟得上自己的动作，两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身边抓住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当成工具使用。祁芙发现这个怪物并没有他进来之前碰到的那么强，完全没办法给对方造成伤害。面前的这个怪物虽然强，但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
　　怪物又受了好几次伤，这让它觉得很憋屈，有些恼羞成怒，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再一次偷袭祁芙被柏殊慈拦下后，它直接更换了攻击对象，原本冲着祁芙去的爪子一个拐弯直冲柏殊慈的门面。祁芙本就盯着它的动向，看到这一幕果断地一铲子将怪物的手臂铲开，让柏殊慈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躲避这一击。
　　柏殊慈看了一眼外面擦黑的天，一边和祁芙一起对付怪物一边说：“这样不是办法，我们不可能十个小时不间断的跟它周旋，继续下去早晚会被他吞吃入腹。我有个办法可以赌一赌，赌赢了的话我们就会安全。但是这样，你现在可能会比较危险。”
　　祁芙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体力正在流失，他其实不想把生的希望放在别人手上。但眼下的情况就算他继续和这个怪物死缠，也会像柏殊慈说的那样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这样看他要是想活下去只能寄希望于柏殊慈的赌一赌。
　　“可以，你要我做什么？”
　　柏殊慈：“把那个药给我，我要去厨房，你只需要帮我拖住他三分钟。”
　　“行。”
　　祁芙趁着怪物攻击的间隙，从口袋里拿出装着药片的小袋子丢给柏殊慈。
　　柏殊慈伸手接住，他眼尖的看到刚才祁芙将袋子拿出来的时候，怪物也闻到了药片的味道。那一点轻微的瑟缩，让他对自己的想法又多了一些确定。他冲到厨房，凭借记忆拿出橱柜里放着的药钵。接着又拿出了一粒药，丢进药钵里，仔仔细细的将它磨成粉末。
　　怪物发现阻拦它的人就只剩一个了，它的攻击不像刚才那样总是能被祁芙躲开，多少能造成伤害了。自己再没有那样的束手无策，它兴奋地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和力度，拼命的攻击，恨不能一下就要了祁芙的命。
　　祁芙这边由于变成一个人，变得有吃力起来，身上不可避免地多了好几处伤。他既要躲避怪物的攻击，又要保证它不会打扰到柏殊慈。
　　好在没有让祁芙等太久，柏殊慈将磨好的药粉悉数倒在右手上，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祁芙身后拉住他的衣领向后扯，帮他躲过怪物想要掀翻他天灵盖的爪子，然后右手将药粉对着怪物撒了出去。
　　紧接着两个人就看到，怪物突然像傻了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好像找不到他们的位置了。
　　“……？”
　　不止祁芙，怪物也蒙了。自己好好的在捕猎，突然冒出了一股讨厌的味道，接着它就失去嗅觉了。还有怪权吗？没有耳朵和眼睛就算了，现在连鼻子也用不了了。它怒了，于是更加卖力挥舞着手臂到处乱抓。
　　现在祁芙他们就轻松了很多，他将伤口渗出来的血液，沾了一些涂抹在客厅各处。然后和柏殊慈一起走到曹玉躲藏的阁楼下面，敲了敲门板：“曹玉，能开门么？”
　　没一会门板打开了一条小缝，曹玉看着下面有些狼狈面无表情的祁芙和眉眼弯弯笑着看她的柏殊慈，轻轻放下梯子。
　　两个人顺着梯子爬上阁楼，她又将梯子收起，小心的关上了门。
　　骤然放松下来，祁芙躺在地上调整自己的呼吸。这时他才感觉到从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有几个稍微深一些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大量失血让他看起来十分苍白，原本白皙的皮肤在一点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几近透明。
　　柏殊慈埋头在一堆杂物里翻找起来。
　　曹玉有些抱歉的看着祁芙：“你还好吗？我听到下面的动静了，但是我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没有下去帮忙……对不起……”
　　祁芙侧头看她一眼：“嗯，你没有下去是对的。”要是下去了反而会有些碍事。
　　得到祁芙的肯定，曹玉心里的愧疚少了一些，她接着问：“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祁芙将头扭向柏殊慈：“那你得问他了。”
　　这时柏殊慈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他拎着一个药箱走到祁芙身边坐下，打算替他处理伤口。
　　祁芙拦住了他的动作：“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柏殊慈点点头，然后也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医用棉球沾了碘伏，处理自己身上的擦伤。
　　他说：“系统不是说那个药可以阻止她怪物化么？我就想如果她已经怪物化了，那这个药片还有没有用。我没办法直接让她吞下，所以决定磨成粉末试试。没想到真的有用，现在他应该是没办法闻到我们的味道了，但是不知道这样的药粉的药效对已经怪物化的她能起作用多久。”
　　祁芙咬着绷带给自己的伤口包扎，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话。
　　曹玉：“什么？”
　　柏殊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努力又狼狈的样子，伸手拿过绷带想要重新帮他包扎，祁芙也没再扭捏，干脆地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
　　他的嘴巴得了空，才重新说：“刚才我在很多地方都抹了我的血，就算他恢复了嗅觉，一时应该也没法找到我们。”
　　听到这里，曹玉又是一阵愧疚：“对不起，都怪我太没用了。不过你们真的好厉害，换成我的话恐怕已经怕的动不了了，你们还能那样思考。”
　　祁芙没再回答她，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加上体力消耗让他现在只想休息一会。
　　柏殊慈正在给祁芙处理伤口，暂时也没想出来要怎么回复曹玉，索性也不说话，装错自己处理的非常认真所以压根没听见她说话的样子。
　　曹玉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有些尴尬，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祁芙面无表情盯着外面一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还是决定先保持沉默。反正她没能帮忙的愧疚已经减轻了很多，只要她能死死抱住两个人的大腿，活下去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这样到后半夜，他们的运气还不错，药效应该会一直持续到早上,怪物还在楼下不停的挥舞双手造成破坏，显然还是无法找到他们的状态。
　　祁芙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悄无声息的，看上去已经睡着了。柏殊慈靠在窗户前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玉还是抱着双腿缩在角落，一副又害怕又想睡觉的样子，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
　　三个人就这样挨到了天亮，明媚的阳光照在柏殊慈的脸上将他唤醒，最后他也支撑不住眯了一会。看着同样被光“吵醒”的祁芙，笑到：“早上好。”
　　祁芙坐起身看向柏殊慈，阳光从窗户照进阁楼，刚好被他坐在窗口挡住，再从他的背后四散开来。在祁芙的眼里，柏殊慈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洋洋的光。
　　祁芙哑着嗓子回道：“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