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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有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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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迅速睁开眼,不曾想面前的人竟是代佳炜!
他一手撑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脸上满是尴尬。
装作揉眼睛,周远悄悄擦掉泪水,不自然地掩饰道:“哦,是啊,没什么事儿,出来转转。刚有个草叶子蹭到眼睛,到现在这会儿还是不怎么舒服。”
说着又刻意地揉眼睛,代佳炜却恍若未闻,坐在刚才周远坐过的地方,静静地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见他无意探究自己刚才的失态,周远顿时放松下来,他轻咳两声,拍下脑袋,说:“嗨呀,刚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家里人特意交代,去村口小卖部买东西,我差点给忘了。你在这玩吧,我要先走了。”
他一点也不想和代佳炜多待,毕竟看到他就想到杨咏晴,周远会心生愤恨。
如果不是代佳炜,如果没有代佳炜,那么……小晴会不会喜欢自己?
说完抬腿要走,周远只想快速逃离,却不曾想代佳炜忽然转头,说:“坐会儿吧,阿远。”
他拍拍身旁空地,“聊一聊。”
一声“阿远”,瞬间拉近彼此距离,也让曾经的那些隔阂、龃龉,荡然无存。
周远恍然想起,他们曾一起救过疯女人,一起打过杨正河之流的坏人,一起进水泥厂流血流汗,一起喝过酒恣意疯闹……
他曾许诺过要做代佳炜肝胆相照的好友,可却因为自己私心爱杨咏晴而不得,便把一切罪责怪在代佳炜身上,甚至不惜拳脚相向。
周远忽然觉得自己混蛋透了。
可他仍然没办法心无芥蒂,一想到小晴要嫁给代佳炜,他的心俨然被利器搅碎,疼痛难抑。
可也没办法做到不留情面,转身就走,因此颇多犹豫,周远最终坐在离代佳炜稍远的地方。
两个人齐齐看着面前的大湖,谁都没有开口。
“你这新郎官,不用忙结婚的事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干坐?”
一开口,周远就意识感受到自己话里的尖酸刻薄,顿生悔意,他一向以铮铮男儿自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捻盐酸醋?
周远十分厌恶自己讨人厌的样子,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然而一旁的代佳炜却并未留意,他转过脸,看着周远,说:“筹备的差不多了,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
周远喃喃道。
“记得吗?小时候夏天,咱们经常来这湖里洗澡、玩水,转眼间,六七年过去了,我们也都长大了……”
“可不嘛,时间过得快得很……”
周远嘴里叼根狗尾巴草,散淡地看向四周,随口回应。
“你说要是咱们永远长不大,是不是就永远没烦恼?如果能一直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
“呵,”
听到这孩子气的傻话,周远不禁想翻白眼,他没好气地回答,“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没有烦恼,怎么可能一直无忧无虑,怎么可能……哎,等等,你说什么?”
周远忽然意识到代佳炜话里的不对劲,他虽然人长得高大,却也心思细腻,“你马上要结婚了,难道不该是高兴吗?怎么会有烦恼?哎,你是不是……”
他突然想到谢萍,心里顿时突突乱跳。
“周远,你有过喜欢的女孩儿吗?”
代佳炜不答反问。
岂料听到这话,周远一颗心跳动地更加厉害,唯恐心事被戳穿,他忙满不在乎地解释:“啊,你说什么啊?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女孩儿?”
“当有一天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却……不能牵手……或许你就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和处境……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经历,无忧无虑地过活,挺好。情啊,爱啊,折磨人……”
他的语气神态,已经不由得周远不多想。
略一思索,周远当即明白过来,他一把抓住代佳炜的衣袖,“你刚说什么?听意思,你不喜欢小晴?噢,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喜欢那个谢萍?”
代佳炜笑笑,拿掉周远的手,说:“别紧张,一切……都过去了。小晴很好,我会好好待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远倏忽站起身,额上青筋暴起,“什么叫好好待她,你既娶了她,难道不是要好好爱她吗?还是你根本忘不掉谢萍,小晴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替代?”
一想到这里,周远更加怒不可遏,他心心念念、视若珍宝的人,在别人眼里,却无足轻重。
他怎可善罢甘休?
“别紧张,真的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和小晴之间亲如兄妹的情意,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好待她。”
代佳炜站起身,拍拍周远的胳膊。
周远却抬手将之挥走,他手指代佳炜,恨恨道:“我警告你,但凡你有任何对不起小晴的地方,小心我的拳头,它可不会饶了你!”
说完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找杨咏晴。
周远决定要跟杨咏晴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让她看清楚代佳炜仍难舍旧情的真实心意,让她万不能因蒙蔽而错嫁,从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幸福。
同时,他心底隐隐升起一丝窃喜,如果小晴真的听劝,悬崖勒马,及时和代佳炜分手,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重新追求她了?
越想越兴奋,周远心情变得大好,连日来的沉郁一扫而空,他开心地想要奔跑、嘶吼、大叫……
眼前仿佛已经看见小晴知道事实后幡然悔悟的样子。
周远不禁再加快脚步,他咧嘴大笑,脚下虎虎生风,直奔杨咏晴家。
——
“咚咚咚”
门打开,还没搞清楚眼前状况,周远就感觉肩头一沉,他被一人跳上来搂住肩膀,锤击,“嘿,周远?!你这家伙,天天忙啥呢?好久不见你人,我他娘的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是杨德辉!他和周远从小玩到大,两人从光屁股玩泥巴开始,几乎每次见面都要打打闹闹。
“咳,”
周远面色窘迫,他用力挣脱杨德胜的“钳制”,“家里忙,家里忙,这不一得空我不就立马来了!”
“你个臭小子能有啥事可忙?你是能洗衣还是能做饭,骗鬼呢嘛!准是忙着和二狗子他们喝酒呢吧!”
大哥杨德胜从屋里走出来,接着周远的话头可劲儿调侃。
几人说说笑笑,一同走进院里。
甫一进入院子,周远便开始细细打量,只见院中拉起好几根绳,上面晾了满满当当的衣服、被褥,还有地面上,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角落里的鸡棚猪舍,也被收拾地妥当。
这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小晴婚事做准备。
想到这,周远不免心酸,不过很快,不快的情绪被他打散,今天他就是为了阻止这场错误来的。
他很有信心,当小晴得知事实真相后,一定会迷途知返。
“捡钱了?笑得这么开心?”
杨德辉冷不丁地出声,吓了周远一跳,他看着杨德辉正盯着自己看,忙端起一旁茶水,边喝边掩饰,“哪能啊?我这衰命,呵呵……”
“那你小子悄咪咪笑啥呢?快说快说,是不是憋啥坏招呢?”
两人从小没少混玩过,现在长大了,可有时候还是小孩子心性。
“没,真没。哎,怎么就你俩,不见我叔和婶儿呢?”
周远忙扯开话题,唯恐被杨德辉瞧出了小心思。
“拉了一车粮食去磨坊,打米打面。”
“哦……那小侄子呢,怎么也不见?”
“去他姥姥家了。”
“那小晴……”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扯东扯西,你到底要问啥吗?”
杨德辉像不认识周远一样,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还是你吗?你老实说,到底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他已经很确信,周远绝不是来随便玩玩而已,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做。
“哎,我……”
周远差点说漏嘴,忙住了口,这种事儿他怎能说给别人听,即便那人是杨咏晴的二哥也不行。
他必须要当着杨咏晴的面说,且绝不能让别人知晓。
他懂得要维护女孩子的自尊心。
后面甭管杨德辉怎么威逼利诱,周远绝不肯吐露半个字,见他无趣的很,杨德辉索性不再搭理这个昔日发小。
三人坐在院里不尴不尬地各自发呆,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杨咏晴回来了!
隔着院门听到杨咏晴的声音,周远兴奋地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谁知这时,闷不吭声的杨德辉突然从后面追上,一跃跳上周远的后背,双手使劲钳住他脖子,然后疯狂大笑,“刚才我都是装的!快说,今天来到底为什么事儿?要说不清楚,我可就不让你走!哈哈哈……”
原来他竟误以为周远要走了。
恰在这时,杨咏晴推开院门走进来,她身旁还跟着杨芝和杨扬。
“咦,你俩干啥呢?舞龙狮吗?”
杨芝咋咋呼呼,像看把戏似的盯着面前的周远和杨德辉两人。
周远满脸通红,他用力挣脱杨德辉的“束缚”,奈何他跟个泥鳅一样,怎样都挣脱不得。
这时周远心中满是懊悔,任谁看见都只会以为自己是个玩性重的孩子,个子长得再高大又有什么用,没有一丝沉稳的样子,如何还能……还能在小晴心里有一丝份量?
他已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