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村女之执迷勿悔（上）》冷燃

61、拢齐工

　　汽车左拐右拐，最后在胡同一个院门前停下来，张德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黑色密码皮箱，拎在手上。

　　此时七八点钟，正是吃过晚饭后不久，小院人声嘈杂，大人吃过饭后闲话唠嗑，孩子们在院子里跑着玩耍。

　　“哎，老大爷，扰您问个话，请问，齐军是住这儿吗？”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戒备地盯着张德看，“你是……”

　　“哦，我们跟他是一个厂的同事，今儿来拜访他。请问他在不在这儿住啊？”

　　老人看着张德手里的皮箱，又朝刘致和、杨咏晴看了看，这才面色松弛些，指着正中三间房屋，“呶，那就是他家。”

　　三人往前走去，“咚咚咚”敲门。

　　“谁啊？这道题你要这样写，记住没，公式要用上去……来了，来了……”
　　里面有人应话，不一会儿房门打开，齐军趿拉着拖鞋，光着脚走出来。

　　他显然没料到门外站着的竟是刘致和！脸上惊愕的表情好半天才下去。

　　杨咏晴悄悄向屋内看了一眼，只见堂屋正中的桌子上，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对着作业本愁眉不展，而旁边有一个大水盆，想来是齐军刚才正戏脚呢，怪不得脚丫子湿漉漉的。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刘致和边说边准备从齐军身侧走进屋去。

　　谁知齐军身子一偏，挡住刘致和去路，他先是回头朝屋里说句：“你安心套用公式再算一遍，爸爸有点事儿，回头再跟你细讲。”
　　然后将门“砰”地一声关紧，“没必要！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他语气生硬，态度强硬，竟是连面上的客气都懒得装。

　　刘致和摸着自己鼻尖，回头和张德打趣道：“没想到我怎么也算堂堂厂子吧，竟这么不受待见呢，呵呵，”
　　紧接着，他环顾四周，再看想齐军，“你真的确定要在这儿谈吗？我是无所谓，如果你不介意被人胡乱猜想的话。”

　　“我……”
　　齐军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四周安静许多，原来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这里，其中有人故意大声说：“小齐啊，有啥事儿吱声啊，可别受人欺负。”

　　话明显是讲给三个不速之客听的。

　　“哦，没，没啥事儿，王大爷，你放心。”
　　未免不必要的猜忌，齐军只得侧身让三人进屋，然而却不肯让他们多走近，“站门口就可以了，家里地方小，容不下你们这么多大人物。”

　　转头对小男孩说：“磊磊，回屋写作业去。”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写。”

　　小男孩很倔强，齐军无可奈何，杨咏晴走过去，发现他正在做应用题，然后伸手一指，“这道题你得看它考得是什么？”

　　“是什么？你知道？”
　　小男孩儿头抬起看一眼人后，继续咬住笔头，低头冥思苦想，显然对杨咏晴和她的说法都很不在意。

　　“这样……”
　　杨咏晴拿过他手里的笔，刷刷三两下，一边指着题目，一边讲解公式，顿时小男孩儿茅塞顿开，他接过杨咏晴的笔，继续算下面的题。
　　果然，结果是对的。

　　再次抬头，小男孩儿眼里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你上过高中吗？”

　　“没有。”

　　“这是数学竞赛题，老师说一般高中才开始学习。”

　　“那你是学霸咯！初中就开始做高中的题了。”

　　小男孩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还有些题，你要不要再做下。”

　　“走！只是这里大人说话有点吵……”
　　最后小男孩儿带着杨咏晴去了里间的书房。

　　“真有手段，这样聪慧的姑娘都能被你拉来，为你做事了。钱？权？情？真想不出你刘致和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怎么就不能是美色呢？毕竟实话实说，我也算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

　　“呵，”齐军冷哼一声，重新将脚放进水盆里，“有什么话直说，我没时间跟你们多费唇舌。”

　　“那开门见山吧。”
　　刘致和坐在沙发上，示意张德将皮箱打开。

　　“呦呵！”
　　齐军吹了声口哨，拿过一旁的毛巾，将脚仔仔细细擦干净，然后不紧不慢来到桌子前，从满满一箱子钱中抽出一沓，放在手上掂了掂，“这么多，得小十万吧？”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万。”

　　“哇哦！没想到号称‘活阎王’的刘厂长竟然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可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工程师，哪值这么多呢？”
　　忽然，齐军凑近刘致和一些，“马上要选举了吧，着急了？惦记上我手里的那一票了？”

　　刘致和面不改色心不跳，正视齐军，“当然！否则，二十万，可不是笔小数目，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可能会给你？”

　　“哼，你倒是敢做敢当！”
　　齐军一把将钱摔进箱子里，“也当真厚颜无耻之极！”

　　面对嘲讽，刘致和仍不以为意，“二十万，买你手上一票，你不吃亏。”

　　“可我不稀罕！我是看在老胡厂长的面子上，才会一直留在厂里，否则，天大地大，哪里没有一口饭吃？你走吧，把钱拿走，至于到底会把选票投给谁，我自有考量，不劳你操心。”

　　“你得帮我，厂子要落在那三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这么些年，他们的胡作非为，你难道真的看不见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又为什么要投你一票？”
　　许是被气懵了，齐军又重新将脚放进盆里，“无论你们哪一方胜败，都与我关系不大，我何故要去趟浑水？我只尽心尽职地搞好技术，对得起老胡厂长的器重和委托，权力争夺的事儿我不关心也不参与。你回吧，我不会帮任何人，既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他们。你尽管放心。”

　　无论刘致和再怎么说，齐军始终坚持自己不会帮助任何人，最后他态度强硬地下了逐客令，将三人轰到门外。

　　他看着杨咏晴，拍了拍她肩膀，“你是个好姑娘，可惜眼睛却不够灵光，别什么人都跟，什么人都帮，有些人，呵呵……”

　　然后只听“哗啦”一声，齐军将满满一盆泡脚水不偏不倚地泼在刘致和身旁，不愧是搞技术出身，距离计算的刚刚好，但凡稍微再偏差一点就要淋到身上了。
　　他甩了甩盆子上的水珠，“走吧，别再来了！”
　　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刘芳。”

　　“你说什么？”
　　齐军刚走进屋，正要关门，突然身形一顿，倏地回头，瞪着刘致和，一脸难以置信。

　　“如果加上‘刘芳’这个筹码，你看够不够？”

　　“呀！畜生！”
　　齐军一把抓住刘致和衣领，面色胀红，那即是一种恼羞成怒，也是心事被人当众戳穿的刺痛，“她……她对你情深一片，你做了百般错事，她至今仍不肯放下你这个混蛋，可你……你……你竟然把她当作一种筹码？”
　　他咬住嘴唇颤抖不已，“你还是不是人？啊？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然后挥拳打在刘致和脸上。

　　一个没站稳，刘致和差点摔倒在地，然而他却制止了旁人要拉扶他的举动，自己堪堪站起身，用手背擦拭嘴角血渍，“呵呵，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如果加上刘芳，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你也知道，她这些年来气我恼我恨我，可说到底，还是心里放不下我。如果，”
　　脸迅速肿起来，刘致和用手一边揉搓，一边“斯哈”吸气，“如果我可以让她彻底对我死心，当然也只有我能让她彻底死心，那她或许就能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我们谁都不希望她继续沉溺过去的泥淖难以自拔。是时候了，该放下了，她也该有自己的新生活。”

　　齐军半晌没动，镜框下的眼睛，闭了又闭，他无比痛苦，却不得不答应，毕竟刘芳这些年来过得太苦了。当年胡冰洁的惨死虽与她无直接关系，然而人确是间接因她没的，刘芳始终心存愧疚，这么些年，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还债。诚如混蛋刘致和所说，是时候该放下了。

　　临走时，齐军将皮箱从屋内扔出来，道一声：“滚！”
　　刘致和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他让张德捡起皮箱，转身时却突然停住脚步，仰头看向天空，似在对齐军说，又似在喃喃自语，“刘芳是个好女人，可惜……呵呵……遇到我。她这辈子太苦了，你以后要好好待她，给她幸福。”

　　出了门，坐到车上，刘致和闭上眼睛，久久未动，也久久沉默不语。

　　张德率先开口，“刘厂，先去厂医那擦点药膏，你的脸，肿得厉害。”

　　“嗯。”

　　车子缓慢开动，车内的三个人谁都没吭声。

　　“刘厂，其实以你的身手，他这一拳必打不着你，可你为何？”

　　刘致和睁开眼睛，“张德，其实你不懂，我是心甘情愿挨他这一拳的。齐军是个好人，刘芳跟着他，我很放心。她这一生因我受了太多磨难，受一拳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哎，你这又是何必？”
　　张德轻叹一声。

　　刘致和忽然看向前排的杨咏晴，“今天没吓到你吧？好像总是这样，每次总能让你瞧见我最狼狈不堪的模样，还说带你出来见世面，可让你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一副……算了，不说了。”

　　“呃，我……”
　　杨咏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私心里觉得这些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之所以跟着，也主要是因为自己对会计一职，心有惦念。

　　显然，刘致和已看出她的想法，“你呀，该说你真还是说你傻，连骗一骗人都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