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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暴雨至 ...

  •   胖婶儿姐弟俩走了好一会儿,凉亭这边剩下的人还是保持原状,没人动,也没人说话。杨咏晴简直如石化一般目瞪口呆,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简直太有冲击力,太震撼人心,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苍白重复,何曾遇到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

      还是刘厂长最先反应过来,他双手捧住脸颊,用力揉搓,然后短促地笑了几声,“呵,呵呵,好像咱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喊打喊杀的场景,失礼,真是失礼。”

      闻言,杨咏晴内心一震,明明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没有朝向任何人说,可她却直觉那是在对自己说的话。

      “嗨,一些贪心不足的小人罢了,不要理会。”
      张德安慰道。

      刘厂长转头看了眼杨咏晴几人,慌得她忙低头错开目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低头的瞬间,看到刘致和脸上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转而来到一旁草丛,刘芳正挣扎起身,他俯身伸手去拉,却不曾想被刘芳用力挥手打开,刘致和刻意尴尬大笑,同身旁的张德说:“哈哈,生气了,生气了呢。”

      与此同时,一个身量不高、戴副眼镜的男子从凉亭下面匆匆赶来,他一眼看见倒在草丛里的刘芳,忙冲过去,蹲在她身旁,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临时一桩急事……快起来。”
      也是这时,他忽然看清刘芳满身的狼狈:头发凌乱、脸上有伤,似乎被人打过。再一看刘芳倒地的姿势,这明显是被人刻意推倒所致,当即怒火中烧。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忽然一把揪住离得最近的刘厂长衣领,怒声质问:“是你弄的?你干什么还要招惹她?!!”

      白净的脸上青筋暴起,黑边框遮挡下的眼睛瞪得通红,看得出此人修养极好,不是轻易发脾气的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难以遏制,倾泻自己满腔怒火。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刘厂长像是无所谓似的,嘴里发出无所谓的笑声,脸上是无所谓的表情。

      “哎,齐工,齐工,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关刘厂长的事儿,哎,你冷静一下……”
      张德立刻上前挣扎着要将他的手从刘厂长衣领上拿开。

      然而下一刻,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是,齐工大骂一句“混蛋”后,一拳狠狠打在刘致和脸上。

      刘厂长当即没站稳,接连踉跄后退好几步,幸亏有张德拉住他衣袖,才不至于狼狈摔倒在地。

      杨咏晴感到匪夷所思,明明上一分钟前在臃肿的胡燕、胡辉姐弟俩面前时,刘致和还一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模样,为何现在,面对一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看起来文弱的男人面前,竟是这般不堪一击?

      “哎,齐工,你这是干吗?!刘厂,你还好吗?赶紧去医务室!”

      “哈哈,我混蛋,哈哈,混蛋,哈哈哈,混蛋……”
      对着赶来的张德,厂长刘致和笑得东倒西歪,反复呢喃那两个字,仿佛那是两个多么有意思的字眼。

      一旁的刘芳无视两个男人的混打,挣扎着一瘸一拐地离开,这时被叫做齐工的男子狠狠瞪一眼刘致和,痛骂句“神经病”后,便紧紧跟上刘芳。向她一个劲儿地解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我也没有骗你,我真的找到一个治疗脑瘫患儿的专家……”

      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这时劈里啪啦的雨珠从天坠落,紧接着,天像被人撕开一道口子一样,可劲儿地往下倒。

      “哗啦啦,哗啦啦……”
      雨声不绝,这场暴雨终于艰难而至了。

      几人没来得及多说话,分头跑回男女宿舍。

      杨咏晴站在窗前,凝看外面如瀑一般的雨水打在窗玻璃上,手里拿着毛巾慢慢擦拭头发。

      宿舍很安静,胖婶儿高婶儿都不在,刘芳也不在,只有外面倾盆大雨的哗哗声。

      哦,不对,还有谢萍弄出来的声响,她一会儿踩床梯爬上去,一会儿又从上面下来,一会儿拿水杯,一会儿挪椅子……总也不肯消停。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哎,杨咏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咏晴没有回身,仍是站在窗前,声调平静,“哦,我?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明明知道那什么……却装不知道……”

      “知道什么?”

      谢萍嘴唇咬紧又松开,松开了又咬紧,反反复复,看起来很是焦灼,她讨厌杨咏晴这个样子,更糟糕的是她隐隐地发觉自己对杨咏晴竟有一丝丝畏惧。
      这让骄傲的她如何能承受?

      “哼,不妨实话告诉你,就是我找人换掉搭班那个老头子,所以你不幸和他一组,这是实话,没啥,我也不怕你生气……”

      没想到杨咏晴压根不在意同自己搭班的是谁,而是转身问谢萍:“你找的人是胡副厂?”

      “是……是又怎么了?”
      谢萍气势一下子弱下来,可她仍强撑脸面。

      “你许他什么好处了,他肯这么帮你?还是……”
      杨咏晴上下打量谢萍,不由得她不多想,实在是副厂长胡辉的为人,让人没法对其产生好的联想,尤其是一想到那一双嵌在□□里的眼睛,总色.迷迷地四处打量……杨咏晴浑身一阵恶寒。

      “哎,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萍急忙否认,“是,他是提了些要求,可你放心,我没答应!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我警告你,可不许胡说,胡乱想象!”

      见她这面红耳赤的样子,倒不像是说谎,许是尽管她没答应胡副厂的无理要求,但胡副厂为了以后能长线钓大鱼,也帮她调换了搭班。

      杨咏晴放心一些,但对谢萍盛气凌人的样子感到厌烦,她重新背转过身去,冷冷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更不会乱嚼舌头,我只是……”
      她想起代佳炜,想到他终日不化的愁眉,以及他单薄倔强的身影,她为此感到心痛,却无能为力,“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不要让别的……人操心。”

      两人交谈不欢而散,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即便她刚刚帮助了她,即便她们每天上下班在一起,躺在上下铺,可她们仍然没法成为朋友,连说句掏心窝的话都彼此伤害和防备。
      如此看来,周远请她帮忙劝说谢萍,实是不智之举。

      大雨滂沱,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一早,太阳出来了,整个世界被冲刷一遍,小草东倒西歪,树叶枝桠落满一地,褐色的泥水四处漫流,显示出曾遭受过雨打风吹的摧残。

      奇特的是,谢萍和代佳炜之间的争执,一夜间却消逝地了然无痕,除了刚见面时别别扭扭的三两下拉扯,很快随着谢萍笑颜重绽,气氛也随之恢复和谐。
      众人已对此见怪不怪。

      更奇特的是,原本杨咏晴心里一直担心,经凉亭一役,她这也算是和胖婶儿彻底撕破脸,不知道以后会被怎样的穿小鞋。胖婶儿主管食堂和考勤,考勤只要她不迟到,没什么可被惩处,然而食堂,但凡打饭的时候人家手稍稍抖两下,她往后可别想吃饱饭了。她又不是没见过刘芳打饭时被胖婶儿为难的样子。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担心毫无必要,因为现在打饭的人换了,换成了胖婶儿的好友高婶儿,不知为何,给杨咏晴打饭时,她似乎是有一些刻意的讨好,打得饭菜比旁人更多更好些。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法深究,因为她发现再次见面时的胖婶儿和刘芳,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盛气凌人,一个闷不吭声、拒人千里。

      就连亲历过此事的周远和代佳炜,也没再提起那晚凉亭的事儿,大家依旧汗流浃背上班干活儿,哄哄闹闹吃食堂。

      当然还有些人是她不敢去探寻,也不愿去招惹的,比如张德、比如齐工,比如……厂长刘致和。
      她唯恐避之不及。

      好像全世界除了她,所有参与过、见证过那晚凉亭之事的人全都失忆了,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杨咏晴总陷入自我怀疑中,她疑惑会不会那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不过,眼下没空再细想这些了,有件最令人期待、也最让人兴奋的事情,即将来临——本周六、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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