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村女之执迷勿悔（上）》冷燃

121、遇故友

　　命啊，运啊，老天爷啊，为何偏偏如此折磨人？？

　　杨咏晴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被老天如此玩弄，不甘心到手的幸福被肆意撕碎，于是她愤然起身，来到棺材前，用力推开上面的盖板。

　　她想要叫醒代佳炜，想让他活生生地站起来，想要他跟自己说，一切都没发生，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梦醒了，他们仍然是一对恩爱幸福的夫妻，憧憬着孩子的降生。

　　棺木是新伐的树制成的，厚重潮湿，杨咏晴费劲力气也只能推开一点缝隙。

　　摩擦的异常声响终于惊动了代锦，她甫一抬头，待看清面前的人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跑到杨咏晴面前，抱住痛哭：“啊，晴妹，是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会来，呜呜呜……”

　　然而杨咏晴并不理会她，仍然执着地推开棺材盖板，这时代锦才明白她的意图，忙用手摁住棺材：“晴妹，你是要干什么啊？大炜，他，他走了，咱们别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地、安安心心地走吧……”

　　“不，他没有死！他，他只是睡着了，我要叫他起床，我要他和我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要他好好活着……”

　　“我比你更不愿接受他已经不在的事实，可我是眼睁睁看他断了气。他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啊！”

　　代锦抓住杨咏晴的胳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继而开始嚎啕痛哭。

　　可她的嗓子早已承受不住，变得嘶哑发肿，她只能像只受伤的母狮，发出嘈杂难听的哽咽声。

　　杨咏晴愣怔怔地，像是被代锦的话砸得当头一棒，随后她缓缓地开口：“我想……看他一眼……看一眼，一眼……”

　　面对如此深情的女子，代锦无法再拒绝，她同杨咏晴一起，拼劲力气，缓缓推开棺材盖板。

　　里面代佳炜穿上洁白的衬衫，头发梳得整齐，面容安静，俨然睡熟了一般。

　　“骗人，骗人，”

　　杨咏晴忽然又哭又笑，拉过代锦的肩膀让她往里看，“大姐，你瞧，佳炜没有死，没有死！他明明就是睡着了，睡着了呀！佳炜，你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回家，回家！”

　　说着就要上手来拉，代锦张开双臂拼死护住棺材，看见杨咏晴这样近乎疯癫的样子，她哭得更大声了。

　　“你醒醒，醒一醒，大炜他已经走了，死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不，你说谎，他没有死，没有！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他一会儿就醒，一会儿就醒。你是他大姐，你不能诅咒他，不能！！”

　　杨咏晴手指代锦，怒目圆睁，脚步踉跄，这时杨家父母老两口赶到，夫妻两个一左一右拉住女儿，要把她带回家去。

　　奈何杨咏晴力气出奇地大，非要挣脱钳制，正当众人争执不下时，杨咏晴忽然感觉肚子疼痛，紧接着□□一股热流涌出。

　　她低头一看，腿上鲜血淋漓，顿时眼前一黑，再次晕倒。

　　也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醒来后杨咏晴发现自己仍躺在自己的茅草小屋里。

　　母亲坐在床边垂泪，杨咏晴愕然想起了晕倒前那一片赤目的血红色，忙抚上肚子，那里已空空如也。

　　“妮儿，不要伤心，这是个懂事心疼娘的娃，他知道留下来，妈妈会很难，所以，他自己走了。你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虽是如此说，可杨母自己先捂面痛哭起来。

　　杨咏晴双眼瞪大，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像是要把那被子扣进自己的血肉里，接着，她狠狠捶打自己，被杨母一把搂住：“妮儿啊，你这是要痛死娘啊，痛死娘啊……”

　　杨父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小小一间屋子里，痛苦的气息弥漫各个角落。

　　冷静下来后，杨咏晴将头埋进被子里，杨母絮絮叨叨说起代佳炜下葬的情形，他是外村人，正值青年，且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极为不详。

　　杨庄村人不仅不同意他进村，而且连送葬的人都没有，除了代锦和一双儿子，就只有几个花钱请来抬棺的人，很是凄凉。

　　在本村地界边缘，村里勉强批了一处荒地，当做代佳炜的坟地。

　　“时至今日，一切已尘埃落地，妮儿，忘了吧，忘了这一切，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你要……”

　　杨父忽然声音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你还有爹娘，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听见近六旬的老父亲略带哭音的话，被子里的杨咏晴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痛苦，发出压抑已久的呜咽声。

　　杨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说：“哭吧，哭吧，妮儿，哭完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孩子，苦和难都结束了，往后你一定会平安、开心、顺遂。”

　　之后杨咏晴生了一场大病，发烧一度到了近40°，杨父杨母老两口日夜不停地守在女儿床前，丝毫不敢阖眼。

　　实在撑不住，两人就轮换眯一会儿。

　　他们不光请医生为她输液、打针、喂药，还为女儿不停擦洗身体，好让她早点退烧。

　　奈何医生说杨咏晴求生意志低迷，虽然期间迷迷糊糊醒来几次，可很快又昏沉沉睡下，老两口用尽了所有办法，无济于事。

　　他们只能蹲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女儿的名字。

　　然而心病难祛，药石难医，眼看杨咏晴像只离水的鱼，逐渐干涸，濒临死亡，老两口万分悲痛，再舍不得也只能听从亲朋的安排，为女儿安排后事。

　　杨咏晴被人从床上挪到地下，躺在一张铺了厚重被子的草席上，身上换上了一袭洁白的纯布素衣。

　　并提早备好一口棺材，等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对于年幼女儿的即将离世，老两口难忍打击，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村子上空阴云密布，每天村子池塘边都围满了人，议论声此起彼伏，核心就是这一家三口的各种秘事。

　　各种真的假的、虚的伪的、好的坏的……都被翻出来。

　　有人说是代佳炜死了不甘心，黄泉路上孤单，所以要带上老婆孩子一起上路；

　　有人说是杨咏晴命太硬，克死了丈夫孩子；

　　也有的人反驳，说杨咏晴也快死了，怎么能算是命硬？照理说，应该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那就是个来讨债的，他一来，爹娘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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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总总，众说纷纭。

　　然而，一天之后，发生惊天大逆转：一个自称是杨咏晴同事的陌生男子闯进杨家，抱住奄奄一息的杨咏晴，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自此后，杨咏晴竟奇迹般地慢慢苏醒，后来她能喝水了、能吃饭了、能走路了……短短半个月后，她复原如初。

　　一时间，村子池塘边的人围得更多了，各式各样离奇的版本接连涌出。

　　有人迷信，说杨咏晴是九天仙女，那个男人是神仙下凡，特意来拯救她的；

　　有人不信那个，说男人是杨咏晴的相好，就是因为这个，代佳炜才不堪受辱，选择走上不归路；

　　也有的人说男人是杨咏晴的爱慕者，不忍见她死去，所以才冲上前去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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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哪个观点、哪一派的说法，说的人皆信誓旦旦，仿佛是亲眼所见，事情亲历者。

　　每天杨家门口都有鬼鬼祟祟的人，他们时不时凑近门缝、或者偶尔跳起来一下，想看一看杨家院内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出去做村子话题中心的讨论者，享受被人注目的滋味。

　　要不是有杨家两兄弟凶神恶煞地守在门口，毫不怀疑他们会不时冲进来以关心的借口一探隐私。

　　——

　　一天吃过早饭，外面天气晴好，杨母带着杨咏晴一起出门，她们打算到菜地里割点菜回家，顺便带身体康复后的女儿出去散散心。

　　哪知刚一出门，迅速引爆了整个村子。

　　顷刻间，人流如潮水般席卷而至，他们围在池塘两边，像看稀罕物似的死死盯住杨咏晴。

　　顶着众人探究打量的目光，杨咏晴低头挽住母亲想要快速走过。

　　这样的情形，她们早有预料，以往村子里每有大事，皆是如此。

　　杨咏晴知道早晚要面对众人，她本想默不作声，快速走过去就算了，奈何人群里有人大着胆子同她打招呼。

　　“小晴啊，你身体好点了吗？”

　　杨咏晴抬头，见说话的是个稍熟点被唤作五婶的邻居，她点点头：“嗯，好多了。”

　　“那就好，自己身体要多保重。”

　　妇人真诚的关切令杨咏晴鼻子一酸，也不见得所有人都爱八卦是非，喜欢落井下石。

　　见杨咏晴神情活泛了些，其他人也开始相互聊起来，大家一会儿说田里的收成，一会儿聊最近的天气，一会儿谈论谁家的小孩儿调皮……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只字不说杨家最近发生的事儿。

　　这时杨咏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谁说都是嚼舌根的，很多都是普通本分的人而已。

　　母女两个停下来也参与到众人的闲话聊天中，似乎这样，她们家就可以重新被村里人接纳了。

　　正在这时，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说笑声，杨咏晴回头，刚好看见杨芝和她母亲两人手挽手走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她叔叔家出来。

　　乍然看见好友，杨咏晴心口一酸，眼泪顿时潮湿了眼眶，像是一瞬间涌出很多委屈，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杨芝说一说。

　　然而当杨芝抬头看见面前满含热泪，双眼紧紧盯住自己的杨咏晴，不知为何，原本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瞬间凝固。

　　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杨咏晴。

　　杨芝刚刚收到大专录取通知书，这不，正同母亲一起将这个喜讯告知家里亲戚。

　　有妇人围上前去，嘴里尽是恭维之声：“哎哟，她婶儿，听说你家小芝考上大专了呢。这可是咱们村第一个女大学生啊，真是了不起！”

　　杨芝母亲遂笑逐颜开，一脸得意自豪，嘴里却不住地谦虚：“嗨，哪里哪里，也就一个大专而已，哪有多了不起。”

　　“别看是大专文凭，可吃香了，毕业就能找工作。一个女孩子，能读到这样，很不错啦！她婶儿，你教女有方啊，赶明儿得向你取取经，咋样管好闺女。”

　　此话一出，杨芝母亲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眉眼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得意，不过她仍故作谦虚，忙摆手：“嗨，净笑话我呢，向我取啥经，我大字不识几个。这都是我闺女平时听话、懂事、肯下功夫学习，才有今天的成绩。”

　　“也是，主要还是得妮儿自己上进。你看那老杨家的儿子杨阳，平时爹妈吹嘘他有多厉害，哎呀，又是考了多少多少分，又是得了啥奖。结果呢，贪玩，跟女同学鬼混，别说考大学，就连考大专也没戏。所以啊，还是不能光听别人吹嘘，最后得看真本事。她婶儿啊，你以后可享福了，真是生了个好闺女，给家中扬眉吐气，要是生个不省心的，还不得闹心死。”

　　此话一出，周遭气氛瞬间凝固。

　　原本说话者也只是有口无心，随意说说，哪知面前还站着杨咏晴，两个同龄的女孩儿，一个死了丈夫掉了胎儿，变成寡妇；另一个则是考上大专，准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灿烂。

　　两相对比下，这话就变成了意有所指。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在杨咏晴身上，气氛一时间尴尬到极点，自知口误的妇人，“呵呵”干笑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一时口快。

　　气氛无言流转，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两个自小玩到大的女孩儿，想看看她们到底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