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村女之执迷勿悔（上）》冷燃

116、再挽回

　　一盏特大瓦数的灯泡高悬在树干上，照得院内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嬉笑玩闹、猜酒划拳，唢呐声、吆喝声，声声不绝于耳，宴席氛围即将达到高.潮。

　　放下窗帘，谢萍慢慢转身坐回床上，大红的被褥堆满整个床铺，屋里处处张贴着大红“囍”字。

　　结婚，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事儿。

　　穿上鲜红嫁衣，和相爱的人携手白头，走过一生，是何等的幸福啊？

　　然而此时此刻谢萍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总有一股悲伤萦绕心头，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

　　除了晚饭时母亲端来一些吃食，再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话，或者来陪她一会儿。

　　深深的孤独让谢萍悲愤又委屈，“多么讽刺，那些客人名义上是为庆祝我结婚而来，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来关心我，也没有人在乎我过得好不好。他们畅快地吃喝玩乐，而我却只能像个傻子一般，‘囚’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忍受寂寞。”

　　想到这些，谢萍的眼泪就忍不住哗啦啦往下流，她伤心不已，伏在被上，痛哭伤怀。

　　这时忽然听的后窗外有“窸窸窣窣”声，谢萍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什么，她慌忙站起来，先是紧张地看一眼门口，然后又赶忙过去锁上房门。

　　这才搬把椅子，站在后窗下面，蹑手蹑脚地打开后墙窗户。

　　果不其然，她看到窗外代佳炜正努力仰头朝她露出灿烂笑脸，顿时心酸不已，擦抹眼泪，哽咽道：“傻瓜，你……”

　　自从上次谢父发现代佳炜通过后窗户和女儿偷摸说话见面后，他就将那一块所有的碎砖块清除干净，这还不算，他还将窗户那一块用水泥砌成一个半抖的斜坡，并打磨光滑。

　　如此一来，代佳炜妄想再通过垫高砖块和谢萍见面说话。

　　看着代佳炜不时仰头，努力想站稳的样子，谢萍一阵心酸，同时心中感叹，这一生如他一般时刻挂念自己的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可是，他们已经错过了。

　　再过几个小时，等天一亮自己就要出嫁，她不该再跟代佳炜有任何纠缠。

　　“你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不可能了……事已至此，各自珍重……”

　　“不，萍儿……萍儿……你不要关窗户……”每说一次话代佳炜必须要往上跳一次，他不停地仰头跳跃，话说得断断续续，“你跟我走吧……我们逃出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你相信我，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没用的，我们出不去，即便出去了，我们靠什么生活？再说，我……我也不能这样做，否则我爸妈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听我的话，你回去吧，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

　　谢萍的话，让代佳炜心中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他激愤不已，“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自从那一晚两人肌肤相亲、赤裎相见后，代佳炜心中早已认定谢萍是自己的女人，岂可让她再另嫁他人为妻？

　　“不行，萍儿，你必须跟我走，你不能嫁人，我不让你嫁人！你忘了我们许下的诺言吗？我们说过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嫁人？你不能嫁人，不能！”

　　或许是看出代佳炜深情背后的执拗，或许是面对他的诘问与坚持，谢萍无话可说，于是她骤然关掉窗户，再不理会窗后的人是如何苦苦呼喊。

　　得不到回应，代志伟不死心，他转身来到房前。

　　院内宾客云集，高朋满座，院外散乱地停放杂物，处处人声鼎沸，喜庆的唢呐声夹杂其中，似乎欲将欢腾喧闹达到最顶点。

　　红彤彤的喜庆对联，院子的土墙上也粘着大红的喜字，嘈杂的环境中，代佳炜站在院门前，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感觉面前的一切似曾相似，依稀是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只是当他闭眼细想时，却拼凑不出完整印象，最后他只得摇头，放弃这个可笑的想法。

　　代佳炜不曾迟疑，抬腿走进院内，他迫切想要见到谢萍，顾不得是否会碰见谢母，以及她是否会百般刁难。

　　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相当顺利，代佳炜目若无人，一路毫无阻碍地走进来，穿过熙攘的人群直接走进堂屋，然后敲谢萍房门。

　　不知所以的谢萍，走过来刚一打开房门，代佳炜闪身走进房内，并随手关上门。

　　谢母哪里料能到，代佳炜竟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进女儿房间。

　　她丝毫不敢松懈，一直坐在离女儿房门不远处，用眼睛余光死死盯住院门口，唯恐代家姐弟会没头没脑地闯进来。

　　哪曾想就在她扭头和客人说话短短几秒钟的间隙里，代佳炜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谢萍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代佳炜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谢萍，像以往任何一次拥抱那样，拼尽毕生力气。

　　埋首在谢萍发间，贪婪地嗅着心爱之人的气息，然后才喃喃开口：“萍儿，别离开我……跟我一起走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我们曾说好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你忘了吗？你不能离开我，不能！我们已经错过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我不会……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谢萍身体僵直，被代代佳炜紧紧抱住，她的双手无处安放。

　　不同于代佳炜的激动兴奋，谢萍心中更多的是惶恐，她担心父母很快就会发现，更担心情绪失控的代佳炜会和他们发生争执。

　　到时候一旦吵闹起来，远近宾客都在，又该如何收场？

　　曾经的种种荒唐，不过是一时兴起，此时此刻，谢萍已然清醒，她知道要保全名声，也知道和代佳炜绝不可能走到一起，因此，她必须要安抚好代佳炜。

　　谢萍小心谨慎地挣脱代佳炜的怀抱，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那你想好去哪里了没有？去了以后，我们靠什么生活？还有你的老婆杨咏晴，你的姐姐代锦，她们怎么办？”

　　直截了当的问话，直接让代佳炜目瞪口呆，他像是被当头砸下一记闷棍，傻傻愣在原地。

　　好半天，讷讷地说：“她们……她们……她们……会理解我的……”

　　“理解？呵……”谢萍冷笑一声，“即便她们很爱你，理解你，可我呢？你有想过我吗？”

　　谢萍直直地看向代佳炜，“到时我的名声尽毁，我的父母被人指指点点，再难抬起头做人。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置亲身父母于如此难堪境地。”

　　“可我们……”

　　“我们？我们的感情？呵呵，”谢萍扭头看向别处，“现在我越来越发现我们之间是有缘无份，或许我父亲说得对，我们……根本不合适。”

　　代佳炜神色痛苦，难以承受谢萍口中所言，他抱住谢萍胳膊，摇头低喊：“不，萍萍，你听我说，只要我们出去，我们一定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出去？去打工？呵呵，我们能做什么？继续扛水泥？”

　　“不管做什么，只要能吃苦，我们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有饭吃！”

　　“可我……不愿吃苦。”谢萍颓然地坐在床边，想起曾经在水泥厂灰头土脸、手脚开裂、满面尘土的日子。

　　她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回首。

　　“萍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我可以干活儿，我能养活你。”

　　谢萍苦涩地摇摇头，发出“呵呵”一声惨笑，“可我不能再让父母伤心，他们不会同意你我在一起。其实那晚……在小南塘，我们就……错了，你已经成家，我们不该……我们回不到当初……如果还强行在一起，那世俗的眼光足能压死我们和我们的亲人。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而不考虑他们！”

　　代佳炜猛地站起来，后退几步，痛苦哀嚎，“不，能回去，能回去！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回去！萍儿，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但那是不可能的啊！”

　　“怎么不可能？！可能！萍儿，你真要嫁给别人吗？你真的要舍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然而代佳炜仍不死心，他上前蹲在谢萍身旁，紧握住她的双手，注视着那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双眸，似乎努力想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一丝留恋之情，于是急切地说：“萍儿，你不可以这样的，你忘了曾经在小南塘边，我们已经……”

　　可惜谢萍并不看他，而是扭头看向一旁，语气生硬疏离，“不要再说了！一时糊涂做的事、许下的誓言，你都忘了吧！我马上要成亲了，我们都有各自的家人、生活。你醒醒吧，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有的只是绝情和冷漠，再没有往昔的含情脉脉，代佳炜终于看清这点，他慢慢站起身，失魂落魄，“呵呵”苦笑，反复重复同一句话：“萍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谢萍仍然只是沉默地看向另一边，代佳炜几步一回头，却始终没有等到谢萍的转身，他慢慢走到门边，拧开把手，回头最后再问一次：“你一定要这样绝情吗？”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代佳炜绝望地闭上眼睛，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然后打开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