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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

  •   冉冬晴翻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想找一句曾经看到的话在论文里引用,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一页见过,真想把书吃下去算了。
      佟若阳推着轮椅进到她房间,看到她抓耳挠腮的样子,“做什么?”
      冉冬晴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哥,救命啊!”
      “好好的救什么命!”
      “给!”冉冬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他,是她凭印象写出的那句话,“我找不到在哪里。”
      从来,她看的书佟若阳也会看一遍,所以如果她想找什么问他一定没错。
      佟若阳看看纸,拿起书,两分钟搞定。
      冉冬晴欣喜的接过他做好记号的书,“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是你没记性。”说完,他放了一叠资料在她桌上,“有空看看。”
      “什么?”她抓过来扫一眼,是很多楼盘广告,“你想要买房子?”
      “是啊,看你喜欢哪里?”
      “我?我……”
      “不是让你现在回答,好好看看再告诉我。”
      “怎么……突然想到买房子了?”
      “没听过吗,中国人讲究成家立业,总不能永远住在这吧!”
      “这没什么不好的。”
      “傻丫头,这怎么说也不是长久之计,难道要一辈子租着这套小公寓吗?”
      听完他的话,冉冬晴的心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摔了粉碎。他说要成家了,他说要离开这里了。她呆呆的看着他摇着轮椅的背影在门边消失,她觉得噩梦的一天终于来了。
      彻夜未眠,她想了好多,她终究是不能看着他与别人在一起的!现在的他即使有女朋友也会每天陪着她,可是他有了自己的家以后就不一样了,他会越来越多的属于别人,越来越多的远离她。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这一切发生?
      “宝宝,昨天睡的不好吗?”
      “在赶论文。”
      “什么时候答辩?”
      “再过三周。”
      “快点过来吃早餐,要凉了。如果累的话,一会再休息一下。”
      冉冬晴坐下,看着温度刚好的牛奶、土司、煎蛋,忽然觉得很不舍。
      “怎么了,还不吃?”佟若阳看她一眼,继续看手中的广告,“你觉得这栋怎么样?”
      “哥……”
      “恩?不喜欢吗?那换其它的。”
      “哥……”
      佟若阳抬头看看,觉得她有事要对他说,转而认真的看着她。
      “我决定毕业后出国读书了!”
      佟若阳坐在那静静的,脸没有出现任何表情,随即他笑了,并扯出开朗的声音,“好啊,去读书,很好,很好!”一边说一边费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然后,是一阵寂静。
      “我……我该去公司了,要……迟到了。”他匆匆离开。
      下楼,把自己安置到车里之后,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坐在那,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突然间他好像失去了方向一样,他的奋斗、他的目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冉冬晴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之后她陷入了忙乱的程序中。要应付答辩,同时还要索取资料、申请学校、办护照、办签证,所有的手续在两个月之后完成了。
      现在,她只要一张机票就可以走的远远的了,可是纵使有千般理由要离开,她也无法轻易割舍掉心中的牵挂。
      机票预定在两周之后,前一周她回家收拾了要用的东西,在家里住了两天。四位老人都舍不得她离开,看着她长大,到现在二十多年里,几乎没有离开过他们身边一步,这一走又是那么远,怎么能舍得?
      在家里陪了冉又成和于素心几天后,她住回小公寓里。每天哪也不去,就像个全职主妇一样打扫、买菜、做饭、洗衣。佟若阳每天都按时回家,吃过晚饭两人坐在电视前,边吃水果边说说笑笑。
      一眨眼,最后几天很快就过完了。晚上,钱纪中、赵义还有何真书都来给冉冬晴饯行,酒肉一番后,冉冬晴才把他们都送走。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佟若阳问道。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衣服带的够吗?那边很冷的。”
      “够了。”
      “护照和签证都收好,弄不见了就麻烦了。”
      “恩。”
      “明天……”
      “我知道,钱大哥说了,明天你有个重要的会要参加。”
      “其实我不去也没关系,纪中和赵义他们会……”
      “会议时间离飞机起飞还早呢,你开完会再送我也来得及。爸妈还有佟爸佟妈明天会送我去机场的,我在机场等你。”
      “好吧!”
      “你先回房,我一会帮你做按摩。”
      佟若阳摇着轮椅回到房间,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冬晴还没走,他怎么就这样起来了。他还在愣着神,冉冬晴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把水放在佟若阳脚下。
      “我今天出去在一家店里看到这种香草,说是有中药的功效,可以活血通络,我就买来了。”
      她从踏板上托起佟若阳的脚,慢慢浸入水中。
      “这种草用起来很方便的,用开水泡上五分钟就可以了。我知道我走后,你自己一定不会每天准时做按摩的,实在太累不想做了,用药草泡泡也好。拜托你不要那么懒,好好照顾自己……”
      她一边说,一边把盆里温度适宜的水撩到他的脚背上,然后在水中慢慢的来回揉搓。
      “我说泡,你可不要真的就只泡一下,要用手这样来回的揉搓一下。中国人的祖先可是非常聪明的,他们很早就知道用热水泡脚对身体有好处,而且书上讲,泡脚不是只把脚放到热水里就可以了,要用手才行,因为这样才能把脚上很多的穴道都疏通一边,记住了吗?”她抬头看佟若阳,他也正在看着她。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他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叫她不要走,可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好了,到床上去吧,我把水倒掉回来给你做按摩。”冉冬晴错开目光道。
      佟若阳点点头,把自己移到床上。
      冉冬晴很快的回来帮他做起按摩。
      “行了,你今天也很累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不急。我走了,你一定不会好好做的,真想今天一天把三年的都做完。”
      “那你不是要把我这双腿都捏熟了!”
      “熟了我就吃掉呗!”
      “啊!你这个食人族的野蛮人,还好明天就要走了,还是出去后多吃几个黄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吧!”
      “哼,他们皮糙肉厚的我才不稀罕呢,我就要留着肚子回来吃你,你可要把自己养胖点,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一把骨头了,到时会硌坏我的牙的!”
      “是,是,你吃我还要我准备好等你来吃!”
      “对啊,你就是要准备好!”
      “我准备好,可是你要快点回来。”
      “哥……”
      “还没走呢,怎么就掉眼泪了,你这个样子到了国外不是要哭死!”
      “我……舍不得你。”
      “你自作自受,可没有人要你出国读书,既然决定了就要坚持下去!”
      “恩!”冉冬晴抹着眼泪点点头。
      “好了,去睡吧!”佟若阳抓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轻轻抱一抱,“去吧。”
      佟若阳关掉房间里的灯,在床上躺好。路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隐隐射进屋内,佟若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拨开一条缝。他打开灯,冉冬晴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怎么还没睡?”
      “哥,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
      “我……”
      “我在你这睡好吗?”
      “……”
      “我有好久都没和你一起睡过了。”
      佟若阳默认,冉冬晴冲刺着跳到床上。
      “轻点,床塌了就谁都别睡了!”
      “呵呵……”冉冬晴笑着钻进被窝里,头枕着佟若阳的一只手臂。“哥,我们有多久没有钻过一个被窝了?”
      “恩……有十年了吧!”
      “好久哦,还是哥的床舒服!”
      “上次是因为你看了一部恐怖电影,然后就说你的房间里有鬼,死也不要在里面睡了。”
      “不许笑人家!以前你都给我讲故事的,现在也给我讲吧!”
      “你几岁了?还要听故事睡觉。”
      “我就要听,反正我几岁也大不过你!快点讲,快点讲,快点讲……”
      “好好好,讲,讲!恩……讲什么呢?……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非常相爱,有一天有人问他们一个问题,要他们从四种事物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一种。”
      “哪四中事物?”
      “有春天的花朵,夏天的雨水,秋天的明月还有冬天的太阳!”
      “我选春天的花朵!”
      “女孩选的是春天的花朵,男孩选的是冬天的太阳!”
      “为什么?”
      “女孩说春天的花朵是最美丽的!”
      “那男孩呢?”
      “男孩说,冬天的太阳是最温暖的。因为女孩很怕冷,冬天时她的手总是冰冰的,男说要选冬天的太阳送给她,这样她以后就不会那么冷了!”
      “不晓得谁会送冬天的太阳给我?”
      “宝宝,不管你有没有这样的男孩,我都是你冬天的太阳,冷的时候就回来,好吗?”
      “哥!”冉冬晴把头埋进佟若阳的怀里深吸着属于他的气息,佟若阳也紧紧的拥住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明明是不愿分离的,却要相隔千里!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些心口不一的事,明明迈出一步就可以改变的事,却总是看不清楚。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对方要的就近在咫尺,都以为彼此的幸福在远方……

      昨天,他们很晚才睡,佟若阳早上起来的时候,冉冬晴还睡着。他想悄悄的离开,赶去公司开会,下床的动作却惊醒了她。
      “哥!”冉冬晴撑开眼睛唤着他。
      “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
      “你再睡会吧,昨晚睡的太晚。我定上闹钟,不用担心会误机,反正心姨和成叔也会来接你去机场,恩?”
      “哥!”她抓住他的手,那么不想那么不情愿放开。
      佟若阳用另只手摸摸她的头,“在机场等我,好吗?”
      她点点头。
      “好了,乖,睡会吧!”他把她的手放进被中,她看他一眼背过身去。
      他帮她掖好被角,摇着轮椅静静的离开。
      冉冬晴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像轮椅悄无声息的撵过地板一样静静的落在枕头上。
      关门的声音传来后,冉冬晴又在床上躺了会,她起身把佟若阳床上的被子打包。

      一边,冉冬晴和于素心、冉又成、佟易光还有任爱玲站在机场大厅里等着佟若阳出现。
      一边,佟若阳开着车急速的在机场高速上行驶。会议进程因为一些细节而延宕,佟若阳冲出会议室的时候会议还在进行中。
      冉冬晴心焦的张望着机场入口,盼望看到佟若阳的身影。
      “冬晴,起飞时间要到了,登机吧!”
      “再等一下。”
      五分钟后……
      “冬晴,要来不及了,登机吧!”
      “再一下。”
      两分钟后……
      “冬晴,已经催促乘客登机了,真的要迟了!”
      “我……哥怎么还不来?”
      “也许,路上堵车呢!你先登机吧,用不了多久就到假期了,你可以再回来。”
      “再一下,一下就好。”
      一分钟后……
      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着是佟若阳打来的。
      “哥!你在哪?”
      “冬晴,是我。”
      “真书姐!”冬晴意外的从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哥呢,他在哪?”
      “若阳他有事去不了机场了,他要我代他祝你一路平安!好了,我要挂了。”
      冉冬晴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电话就挂断了,她愣愣的拿着手机。
      就这样了?
      难道就只是这样了?
      他连个电话都没时间打给她,连句话都不和她说,就这样了?
      “冬晴,真书说什么?”
      “她……说哥来不了了!”
      “那你先上飞机吧,快点,来不及了!”
      冉冬晴被连推带拉的送上了飞机,飞机隆隆起飞,把她带离了这里,带离了父母,带离了朋友,带离了佟若阳。
      一年后……
      两年后……
      三年后……
      四年后……
      五年后……
      冉冬晴一走就是五年,五年中,她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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