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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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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这世上流传太多真龙天子的风流韵事,比如与江南闺秀的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再比如翩然花间过不惹一身骚等等。他段逸飞不稀罕,这些桥段早已颠来倒去地烂大街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段逸飞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一心想做个百姓心目中的好皇帝,也一心渴求他的爱情不平凡,于是他身体力行地实践了一句话,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全部。
民间早已流言纷纷,当今圣上背离血缘伦理执意立皇姐为后,更有谣言当今长公主身患疾病,每每月事将至腹痛不已。有大臣连递三道请安折子,恳求圣上三思撤回立后的旨意,并称若长公主真为妲己褒姒一流狐媚惑主,将覆天下,应立斩。结果这个大臣自己先掉了脑袋。
至此,满朝缄口,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一
为了博取缪文烟的芳心,段逸飞决定倾尽毕生所学为她写首诗,可惜只怪他从小不好好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段逸飞逛了三天花楼喝了三天花酒将那些风流才子的习性学了个遍,却只作出“月落半腰,皇姐俏”这么句打油诗,缪文烟的确笑了,是嘲笑。
段逸飞无力扶额,司马相如那种随便吟诗弹琴就能抱得美人归的境界,他这辈子都拍马难追。
其实也不能怪段逸飞,他是皇帝,是皇帝就不能老把心思放在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情上,朝里朝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如今继位初期时局不稳,为确保缪文烟一世平安无忧,国家大小事务他都必须亲力亲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拉下马去,他若倒台了,便再也无人能罩住他皇姐了。
在如此高强度工作压力下还不被逼疯,段逸飞万分庆幸他有颗海阔凭鱼跃的乐观心态,于是一得空闲就哭着跑着去缪文烟那里求安慰。
缪文烟扁扁嘴,对段逸飞这种行为无可奈何。
原本她就一心认为当皇帝是个短命的活,国泰民安最好,要是接手了个烂摊子就等着哭去吧。大臣有事没事就递个请安折子也罢,碰上几个苦口婆心好为人师的来觐见,这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历代不少皇帝都有长痔疮的难言之隐,这么一来就导致了夫妻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也导致了子嗣单薄的问题,本来嘛这后宫里的女人争风吃醋争宠邀功就够令人头疼的了,如果再碰上位以打胎为己任的皇后娘娘……你说这当皇帝的能不短命么。
也许历代皇帝大多如此,缪文烟偏私心认为段逸飞会是位寿与天齐名留青史的好皇帝。那次见段逸飞,正是百官朝拜的日子。
透过锈迹斑斑的宫墙,她见到浩荡群臣三跪九叩,细碎柔暖的朝阳打在他们朝服之上,缠在这皇城每一处花草之间。那原是个连着几日的阴霾天,偏巧赶在新帝登基这天便是朝阳初升,似也预示了段氏皇朝万象更新的好兆头。
段逸飞端坐于高堂之上龙袍加身,意气风发,享天下众人声声万岁,这年他不过弱冠,眉宇间隐隐几分王者之气,有筹谋天下之壮志,在旁人瞧来更是难得的稳重。
缪文烟知道,段逸飞是真心想当个好皇帝,为百姓所歌功颂德流芳百世,但这仅仅限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同样的,若大臣敢对皇帝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也别怪段逸飞不客气。
段逸飞执意立她为后,无奈群臣反对,这事便被一再耽搁了下来。犹记宣旨那日,段逸飞极其孩子气,当着天下人的面牵起她的手,带着几分霸道几分炫耀:“从今以后,这天下便都是皇姐你的。”
她要这天下来做什么,缪文烟随即一板一眼地矫正:“皇上,这天下该是你的才对。”段逸飞却如只撒娇猫儿般非要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想着想着缪文烟笑出了声,她欣喜于他对她的这份感情。
不料头顶上方传来屋瓦被移动的声音,缪文烟当即垮下脸,看来是时候好好教育这位当今圣上何为礼仪廉耻。
遣散了随行的太监宫女,段逸飞哼哼小调悠闲地沿着斑驳的青砖红墙走进了皇宫深处,就见他悄悄潜进某座宫殿,又轻巧地跃上人家屋檐,娴熟地揭开瓦片,自缝隙处向内探去。春光无限好,潺潺的流水映着佳人白皙的肌体,看的段逸飞心猿意马。
“贵为天子还做出偷看女子洗澡这般下流龌龊之事,您也不怕有损威名。”
寂静的夜里猛地迸出这么句话,吓得段逸飞屁滚尿流从几丈高的屋檐上摔下来,幸好不是脑袋着地,否则他顷刻之间重重摔在地上,血浆四溅,与皇姐天人两相隔。
段逸飞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见正对他的宫殿大门兀自开了,袅袅烟雾迎面扑来,隐约浮动阵阵桃花香,与宫里的草木味不同,那是清幽的女儿香。
他色眯眯地盯着眼前这个双手环抱胸前慵懒倚靠在墙上的可人儿,一脸享受。他的皇姐周身只披件单薄的纱衣,曼妙身材隐约可见,他坐在地上“嘿嘿嘿”地笑着,脑子里尽是些下流龌龊的玩意儿。
缪文烟心里觉得好笑却撇过头去强忍笑意,段逸飞偷看成性,几番下来摸清了她的习性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却次次被缪文烟抓了个正着。
起初段逸飞这小子还一脸正直,尽管找来的借口是各种令人不信服,但举手投足间还真有几分“我说是这样就是这样你敢拿我怎么样”的皇家威严,哪怕连满皇宫的蚊子都在高唱着虚伪虚伪。
到后来就是各种泼皮耍赖满地打滚,装疯卖傻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缪文烟倒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直到现在明目张胆,大方承认,缪文烟更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有几次缪文烟略施小惩,不想段逸飞当了真,一改往日戏谑模样,直直冲她跪下:“皇姐若喜欢,大可取了我这条命,我连心都给了皇姐,唯盼皇姐能懂我心。”说完就闭上眼,伸长脖子,活像只视死如归的鸭子。
缪文烟的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该怎么办她也没了主意。段逸飞的目光太过炽烈从小至大是如此,被他这么盯着缪文烟总觉得自己身上滚烫,如此张扬毫不避讳的眼神像是宣告所有权一般。
闹到后来,缪文烟甚至看见向来身娇肉贵的淑妃跑过来,一个标准的空手接白刃的姿势挡在了段逸飞面前,言辞恳切,缪文烟瞥瞥眼,打量了淑妃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段逸飞无奈地扶额,这原本戏份情感拿捏的相当到位,在他的带动下皇姐眼里生出几丝动容与感触,像是自然而然一点点迸发出来的。
结果淑妃跑出来扎个马步一个稳稳的空手接白刃,硬生生让缪文烟把这种感情给憋了回去。
别提缪文烟想不到,段逸飞自个儿也不知道平日里娇娇弱弱的还大着个肚子的淑妃,什么时候把空手接白刃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无语对苍天,你说段逸飞能怎么办,难道要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或者猪一样的队友来形容他的女人么。
就见他赶忙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碎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跟在缪文烟身后,百般讨好。最后,又一次哭喊着被关在门外,留下了熟悉又寂寞的对白。
“皇姐,我连心都给了你,你怎还不懂我的心?”
“滚,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说多了都是泪。
也许,对段逸飞来说,缪文烟不懂他心比任何惩罚都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