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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就陪本宫玩点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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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去哪儿了啊?”
江修临长发半拢在脑后,脚上光溜溜的,就那么踩着雪“噔噔噔”蹿来。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洗完澡后的两层单薄的里衣。
下人捧着衣服和棉鞋追出来,见到万辞,脸霎时就白了,忙惊慌失措地跪下解释:“侯爷……这位公子自醒来就一直在府内嚷嚷找您,无论我们如何劝,就是不肯穿上棉衣跟鞋子,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这么冷的天,只穿这么点就到处跑。
万辞眸色一冷。
江修临敏捷地感受到这位侯爷的情绪变化,委屈巴巴地说:“这些人、都挤上来碰我……我不认识他们。”
万辞于是了然。
这家伙是怕这些下人。
如果真是刺客,那这招欲擒故纵着实高明。
万辞挑了挑唇,熟稔地搂住男人的腰身,就那么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乃将门之后,自小习武,多次带兵出征,战场功绩无数,即便抱起来的是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于她而言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江修临被这动作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伸出胳膊抱住了万辞的脖子。
他睁着惴惴不安的眼睛望向女子。
万辞淡淡垂眸,没说话,只抱着人大步往府内走去。
下人们极有眼色地低头,捧着衣服跟了上来。
等到了温暖的府厅,万辞才将人放下。
光洁的脚底板踩在铺满了狐裘皮毛的地板上,柔软的触感彻底隔绝了冷意。
江修临呆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身着银狐毛绒披肩麾袍的万辞。
对方将他推在了檀木椅上,自己则是接过下人手中的棉靴,蹲下身,细致地给他两只脚都穿好。
一旁的管家已是变了脸色。
他看着小姐长大,二十五载以来,千金之躯的万辞何曾这般自降身位服侍人?
当着万府众人的面,万辞将备好的上等绫罗绸缎裁剪而成的衣衫替江修临穿好。
拾掇一番后,仔细瞧着,越发像个模样俊俏的公子人儿了。
万辞解下肩上的狐裘递给下人,转头对江修临道:“早膳用了吗?”
见男人只呆呆地注视着自己,万辞就知道,这家伙闹了一早上,肯定没吃。
见晌午即至,她便吩咐下人将午膳摆上。
江修临小心翼翼扯了扯她的衣袖,万辞看过来:“何事?”
男人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侯爷,你还没告诉我你早上去哪了呢?”
万辞眉眼淡淡:“就那么想知道?”
江修临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后才道:“说好跟我一起睡觉的,但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如此大胆的发言听得府内路过的下人一阵惶恐。
万辞唇角轻扬,捧着人儿光滑细嫩的脸蛋道:“你可知,本宫贵为一朝将侯,每日都要朝见天子议事的吗?”
听完,江修临呆呆呢喃道:“朝……见、天子?”
见他这般,万辞就猜到,此人估计也听不懂朝见天子所谓何意。
她从未见过如此单纯之人。
若是哪日在外冲撞了旁人,莫不是连性命都要丢了。
丫鬟们有序端着餐食入堂,很快,硕大的檀木桌上便摆满了各色菜肴。
见到鸡腿,江修临眼神才有了光亮。
见他只盯着肉,万辞便特意往他碗里多夹了几块。
但奈何这人吃相实在潦草,筷子也不会拿,伸手就抓着鸡腿啃。
见此情景,万辞皱了皱眉,顿时胃口全无,索性放下筷子,抓过江修临的手就拍掉了他的鸡腿。
“啊!我的鸡腿!”
江修临叫起来,眼睁睁看着咬了一口的鸡腿掉在了地上。
他想弯腰去捡,可万辞却抓着他,吩咐下人打盆水来给他洗手。
“怎的吃相如此野蛮。”
万辞冷斥了一句,江修临委屈的眉毛搭下来,随即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
女子捏着他的细指,一点点掰正他的动作。
“日后学不会握筷,这饭也不必吃了。”
听到这话,江修临有些难过,可他实在愚笨,五根手指像是各有想法似的,怎么都捏不住区区两根玉筷。
万辞于是饭也不吃了,强硬教他改掉用手抓东西吃的习惯。
稍有不注意,他就想伸手。
万辞便会毫不留情地抽他手背。
整整断了两天的餐食后,男人整只右手青痕遍布,活像是遭受了不可言说的虐行,这才终于可以勉强试着用筷子夹菜。
哪怕第一口吃到嘴里的只是一片青菜,他也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真好吃。
江修临抹了抹泪,急不可耐地给自己夹了两块红烧肉。
这时,下人来报。
“小姐,靖王爷求见。”
闻言,万辞抬抬手,宣人进府。
岑元安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江修临红着眼眶,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偷偷抹泪,不经意露出来的手腕上布满了难以明说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靖王内心蓦地沉了沉,看向江修临的那一瞬间,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温润平和的样子,对万辞微微躬身道:“来的不巧,不知小王此刻到访,是否扰了侯爷兴致呢?”
万辞连眼皮都没抬,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嗓子,“巧不巧王爷不都来了,来人,赐座。”
下人麻溜地抬上来一尊架椅,岑元安恭敬谢过,遂坐在了万辞身旁。
女子客套道:“王爷可曾用膳?”
岑元安笑道,“来时不曾用膳,劳侯爷架双碗筷。”
万辞早就习惯他这般不客气的做派,吩咐下人又添置了一套餐具上来。
而从岑元安现身到落座,江修临只瑟缩着瞥了他一眼,随即便往万辞面前挪了挪,专注吃饭。
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江修临总觉得很不舒服。
“这位是?”
岑元安像是才注意到江修临似的,颇为惊讶问了一句。
万辞语气冷淡:“王爷何曾喜欢打听起这种闲事?”
岑元安不好意思笑笑,“恕小王无礼,不知侯爷最近是否听闻京中闲人言语,有关……”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望向江修临的方向:“您身边这位公子的流言。”
万辞似是漠不关心,抬手将一盘鱼换到了一直盯着岑元安碗前菜肴的江修临面前。
后者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下意识又想伸手,但被万辞一个眼神震慑了回去,立马拎起了筷子慢慢吞吞地伸过去。
“吾怎不知,王爷原来有听闲言碎语的癖好。”
岑元安有些无奈:“侯爷,依您在京中的名声,这些不用刻意去听,也能传到我面前来。”
谁人不知她敬安侯喜好美人,光是府里进进出出宠幸过的佳人,就快赶得上整个欢音楼的妓子团了。
“是吗,”万辞不以为然,“旁人眼光,与本宫何干。”
说罢,她还摸了一把江修临吃的鼓囊囊的腮帮子,眼神宠溺无比。
这场景岑元安看在眼里,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
他只好岔开话题:“过几日就是冬至了,届时宫里会举办冬日宴,借以庆贺太子选妃。”
万辞淡淡应了一声,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岑元安看出她对冬日宴并无兴趣,叹了口气,道:“不知侯爷中意哪家的千金?”
万辞捏着茶杯,眸光沉了沉,“太子终身之事,岂是吾一介女流可议论的。”
“整个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说此事了。”
岑元安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区区一个太子妃,还轮不着陛下忧心。”
万辞冷哼一声。
她怎会不知,光熹帝跟太子两人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试探她的意图?
若是她有二心,不论最终推举何人,这皇权尽在她敬安侯囊中,哪里轮得到别人。
“不过是逢场作戏,”万辞轻缓落筷,心情略显烦躁:“从古至今,斗来斗去,争的也就一柄权力。”
靖王眼睫落了落,忽的瞥见江修临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呆呆看着两人。
他顿时警觉起来,喝道:“此等言语,岂是你一个乞儿可入耳的!”
“啪!”的一下,江修临被这声吼叫惊得一抖,桌沿的瓷碗被胳膊肘碰掉摔在地上,碎了个彻底。
这声音令他惊恐,江修临登时无措地站起来,犹如做错了事的孩童,胆战心惊地掀起眼皮,偷偷打量万辞的神色。
“岑元安,”万辞脸色忽然一转,口吻阴冷森寒:“本宫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岑元安立马解释说:“万辞,是这家伙先偷听我们——”
“什么时候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训教我的人了?”万辞当即将江修临揽在怀中抚慰,“本宫要歇息了,王爷请回吧。”
岑元安急了:“万辞!”
“管家,送客。”
守在一旁的管家急忙站出来,半推半就将靖王送出了府。
江修临自觉做错了事,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等到岑元安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敢小声开口询问:“侯爷,我是不是惹那位大人不高兴了?”
万辞一下下抚过他的后脊,细长的眼眸盯向远处,“是他不敬在先。”
“是吗?”江修临眨眨眼,还是有些心悸。
万辞掰过他的下巴,“饱了?”
江修临点点头,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肚子,“不饿了。”
万辞长眉微挑,紧紧将人圈在怀里:“那就陪本宫玩点游戏。”
江修临天真问道:“玩游戏?”
万辞盯着他漂亮纯净的蓝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
几天后,冬日宴。
数辆马车驶进宫门,白雪皑皑的路面被错乱的轮印碾成黑痕。
香气与暖气交织萦绕的华贵马车内,江修临倚在万辞腿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大半个身子卧在软踏之上,还加盖了条狐绒毛毯。
随着马车的轻微晃动,男人颈间的暧昧痕迹若有若无地显露出来。
万辞低头,瞧着这美色,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