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爱人丨曲明申]我捡到了他的药》七濑弥弥

14、决心

　　我不知道曲明申是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当我从二楼的床上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眩晕最盛的时候曲明申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没有配合地搂他脖子，但也没有推拒反抗。眼前似乎在放烟花，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逐渐深重的呼吸声中察觉出他抱着我爬楼梯有点吃力。

　　把我放下时，他的体力似乎也到了极限，和我一起摔在床上，床垫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猛地往下一陷。

　　如果可以，我倒是更愿意滚回刚才的地板上冷静一下。

　　他似乎还有话想对我说，但我的床品都是精挑细选最适合我睡眠习惯的，脑袋一沾枕头就自动开启瞌睡模式，也不知道我最后到底是睡着了还是终于晕过去了。

　　可能他就是那时候走的。

　　窗帘没有完全拉好，从缝隙望出去，我可以看到曲明申家的窗户，他家里没有亮灯，大概是不在家里。

　　八成又去参加什么沙龙了吧？

　　我自然而然地这样想着，然后又有些懊恼。我揣测他的生活做什么呢？他去哪里、和什么人社交，本来就不需要向我报备。

　　尽管午饭一点都没消化，但为了打消这种胡思乱想，我还是选择下楼去让食物填满此时的空虚。

　　为此我还做好了再点一次外卖的心理准备。

　　一楼好像被田螺姑娘光顾过，所有被我随手乱放的东西都按照我习惯的方式整理过了，吃剩的炸鸡还摆了盘，众星拱月地围着中间那一撮虾肉。

　　垃圾袋也换过新的，想必是曲明申出门的时候顺手帮我把垃圾带走了。

　　——他要出门，就必然会经过门口的鞋柜。

　　我怀揣着一点隐秘的促狭，走过去拉开了抽屉，让三排鞋子暴露无遗。

　　有一双鞋明显被人移动过位置。

　　嗯，细高跟，颜色鲜艳的。

　　这小子的喜好倒是不算小众。

　　我用力掐了掐眉心，感觉更心累了。

　　真就是不爱做家务的画家不是好变态是吧……

　　那等我已经过稿的下一季新款上秀，他应该也会很喜欢吧。

　　*

　　我最终还是把剩饭倒进了垃圾桶，走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玻璃门上已经写好了一个“雨”字，水滴正沿着笔画往下淌，将字迹拉出惊悚的效果。

　　我把那个字胡乱抹成一团，裹了浴衣出来开始看机票。

　　苏家有一处房产位于岚山别墅群，从那边到机场比从市区出发近一点，而我要离开天阳，直飞的航班凌晨才有，如果那天岚山别墅刚好有一场苏糖会出席的沙龙，那就堪称完美了。

　　失踪四年就可以宣告死亡，苏醴的身份信息在公安内网上永远停留在十二岁，所以即使现场处理得不够干净，我也不会立刻成为怀疑对象。

　　即使真的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我也大可以解释说苏绿蚁只是我热爱诗词文化而取的艺名，毕竟我护照上的名字随了当年收养我的那对夫妇的姓氏，是个彻头彻尾的外国名字，和来自中国天阳的苏醴完全是两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使工作人员忽视了我明显的东方面孔，将我登记成他们的亲生女儿。

　　我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帮助他们在公众面前维持“完美父母”的形象，在他们展现出对“女儿”的爱时配合表演……其实在镜头之外，我被他们毒打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否则也不会心理疾病严重到必须终身服药治疗。

　　那个频道巅峰时订阅者超过百万，夫妻俩敛财接近九位数，直到他们在火灾中丧命，我才知道那些钱全部被他们挥霍一空，欠下的债务却是要我这个法律上的女儿来还的。

　　所以我活到今天，不断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那么我会嫉妒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航班信息已经到底了，我仍在机械地滑动手指，因为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所以没有立刻预定机票。

　　或许我应该问问曲明申，最近哪天会在岚山别墅举办沙龙。

　　或者再得寸进尺一点，他是否能号召一些人来吸引苏糖的注意力。

　　——而这些问题都有同一个前提，他是否愿意为我做些什么？

　　曲明申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时我猛然惊醒，我今天已经无数次想到他了，这不是件好事情。

　　我应该想的是如何按计划杀掉苏糖，而不是像个陷入恋爱的傻子一般患得患失。

　　就在这时，对面的灯光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我做贼心虚地将窗帘缝隙拉紧，似乎这样就不会留下我曾向对面窥伺的证据。

　　为免夜长梦多，我得赶紧离开天阳。

　　越快越好。

　　*

　　内心挣扎片刻，我还是把窗帘重新拉开一条小缝，对面的灯却已经灭了。

　　应该是睡觉了吧，他这一天也累得不轻……

　　我忍不住为自己的善解人意起了层鸡皮疙瘩，果然夜深人静时就容易情感泛滥，还是玩手机比较有利于身心健康。

　　我朋友圈里的人很杂，之前工作上没什么进展的时候，疯狂想出门散心找灵感，还趁热打铁加了几个做旅游的，打算找个机会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

　　这几天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发去南极的豪华游轮团，我换算了一下汇率，貌似还算实惠。

　　——要是能把苏糖忽悠上船倒是能省我不少事，遭遇海盗啦、失足落水啦，岸上的人想救她都鞭长莫及，可惜要等好几个月才能发船，对于假期即将告罄的打工人来说，这个方案直接就成了下下策。

　　接着我就刷到了苏糖发在朋友圈的讣告，她说苏志玉死了，另附举办遗体告别仪式的时间和地点，措辞官方得一看就不是出自于她的手笔。

　　她哪里会写这种东西呢？苏家有合作很久的律师，大大小小的合同都无需她来操心，恐怕她毕业之后写过最长的文字就是爱情至上的小作文了，她这个人，从来都不吝于向所有人展示她生活得有多么轻松和幸福。

　　可是现在好了，她也该尝尝被打回原形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