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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声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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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
有那个男人在,死透之前都不可能反抗的。
佘娘子一脸生无可恋跟在两人后面,已经在考虑哪一种死法比较能对得起天上的老祖宗了。
哦不对,她们族里死后可能上不了天。
那就是得朝着地下十八层祭拜呗。
佘娘子垂头丧气,跟着抄那条满是蓬蒿的小路去往停尸房。夜晚的蓬蒿好似更高了些,之前只一人多高,现在遮天蔽日的走在其中,甚至都看不到天上月亮。
佘娘子抬头看看天,只看到了头顶蓬蒿,想到那不住吐虫子的燕小哥,有些担忧,“他们没事吧?”说的是那姐弟俩。
褚音把燕家姐弟的安危托付给了李货郎。
李货郎信誓旦旦说他可以保护他们,也不知道真假。
“应该没事。”褚音想到司幻者所作的种种恶事,声音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冷意,“一会儿围剿开始,首先被针对的是我们又不是他们。司幻者带人尽数来打我们,那边反而安全。只要在司幻者开始攻击他们之前解决掉就可以了。”
佘娘子口中发苦。
她本来也应该很安全的。只要……
她眼巴巴看向身边高大挺拔的,呃,面容普通的中年人。
“想都别想。”文枢随便几个字打发了她,“记得好生帮忙。”
佘娘子都没精力扭腰了,身子板得跟僵尸似的说一声知道了,磨磨蹭蹭跟在后头。
褚音则在打量四周。
说来也怪,这条路晚上走起来和白天不太一样。不止蓬蒿给人的感受不同那么简单,就连脚下地面的触感都不相同。
白日是结实的地面,踩上去每一步都踏到实处。晚上的时候却有些暄软,且暄软中还莫名有点硌脚。
踏下去的时候,脚底好像踏在了,嗯,尸体上。
回头垂眸望过去,踩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小坑洼,其中蓄着液体,流动着的浓红色,就像变质了的血液。
“别看。”身边男人声音压得很低,“看了不如不看。”
这倒是实话,褚音慢吞吞收回目光,平视前方。
佘娘子不死心,回头。差点嗷一声叫出来,赶紧小跑着走最前头去。口中道:“这里的白天和晚上,差异那么大吗。”
文枢忽然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所有人噤声。
一起放轻脚步走了十几秒,才发现居然蓬蒿路到了头。远比白天来的时候走的时间短。明明脚步也没加快多少,可时间就是短了许多。
佘娘子面露退意。
文枢却上前,抬手推了推门。
打不开。
他回头朝佘娘子扬扬下巴,示意她上前开门。
“这不行。”佘娘子也不管自家老祖宗拜哪门子神仙了,道一声阿弥陀佛,“怕是会惊动这里的人。”
再不济也是寺庙啊。
还供着菩萨呢。
褚音本在考虑破窗而入,现见另有法子,便宽慰她:“到了此刻,我们要做的就是打草惊蛇。你只管想办法打开,后面的我来做。”
佘娘子:“……”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打的是不是草不清楚。
确实惊到蛇了是真的。
环顾四周确保暂时没有和尚在旁边,佘娘子从蓬蒿上揪下一片叶子,扯出根叶中细丝,对它轻吹口气。那细丝蜷缩了下复又伸展开,嗖地钻入锁扣。一个呼吸后,锁扣应声而开。
叶中细丝恢复原样掉落在地。
地面越发不正常了,开始有了些微起伏。
显然动用了些许术法惊扰到司幻者。
佘娘子照旧守在门口。
文枢将锁妖绳放长一些,与褚音一道迈步入内。屋里还是那般的臭气熏天。恶臭夹杂着浓郁的水果腐烂般的味道,刺激着人的每一处感官。
文枢这次没有递过来木片,而是在她左手手腕上套了个木质手链。链子和墨玉手镯轻轻相撞发出很轻的闷响。
而后那种臭味就在褚音的感官内完全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脚,朝着地上那些空着的头颅依次踢了过去。空着的头颅们蓄着的糯米和血水,伴随着翻滚尽数落在地上。
屋里弥漫着的臭味更加浓郁。佘娘子这般能忍的都秀眉紧紧皱起,忍不住对着屋内瞧过去,“你们做什么呢,那么难闻。”
叮叮咚咚的响声听着还挺带劲。
不过,凑着月光望清楚二人动作后,她哽住,“……你们可真有胆……”
佘娘子最后一个音落下几秒钟后,寺里响起一阵愤怒的吼声。那吼声好似从天空中兜头砸下,在寺里震天的响,让每个人的耳膜都嗡嗡嗡的暂时听不到其他声音。
褚音正想伸手捂住耳朵,一双温热的大手罩在了她耳上。
声音被隔绝。
但这种身体被冒犯的感觉让她陡然升起一股子怒气。
褚音抬手就要把那手拍开。还没动作,文枢却已经收了手。他毫无异样地走到窗边观望,轻笑道:“起作用了。”
都在往这边赶着。
须臾后,褚音听到咣咣咣整齐划一的踏地声。声势磅礴,仿佛千军万马在朝这个只能遮风挡雨的小屋子奔来,地面被踏得都在微微颤动。
佘娘子猛地后退几步缩到屋内,“怎么办?”她问,“感觉不妙啊。”
明明寺里只有两百多和尚。
怎么走得跟百万阴兵借道似的吓人。
文枢抱臂闲闲倚靠在窗边观望。
褚音略一思忖,“这儿都被司幻者控制着,他想让和尚们有巨力,他们就会有巨力。等会儿我们面对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
佘娘子骂了声卧槽。
“进院子了。”文枢忽然说。
伴随着他这句话,那咣咣咣的踏地声已经近在咫尺。两百多个和尚站在高耸的蓬蒿林里,为首十几个人钻出蓬蒿出现在院中。
明证院首座高喝:“哪里的无知小儿,胆敢擅闯禁地!快快纳命来!”
和尚们附和地齐声喊着,叫声震天响:
“纳命来!”
“纳命来!”
佘娘子因为分神说了几句话没注意看。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和尚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近乎无的黑黑空洞,七窍都开始汩汩冒出大量虫子,各色都有,甚至还有黑的。
虫子蔓延在地面,洪水般向屋子靠拢。
佘娘子不由后退两步。
她被锁妖绳束缚,能够使出的本领微乎其微。
关键那男人在这个地方也无法完全施展开。
他太过强大,却需要天地之灵气方能行事。此地乃用鬼术所围,污秽不堪,是以他的浑身本事顶多能发挥一成,甚至可能还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
等死吗!
佘娘子急得团团转,一不小心把锁妖绳给缠在了腰上。她正奋力反向转了下解开着,忽而听到旁边破空声响起。转头去看,才发现是那个瘦弱的小修士把大斧头拿了出来。
刚才过蓬蒿道的时候,褚音已经把大斧收了起来挂在腰畔。
现在情势紧迫,她自然将它拿出。
大斧见风而长,须臾功夫竟然又大了些。巨斧的光泽在月色下散发着冷冽暗辉,将周围的虫子瞬间逼退三分。
虫子退缩,和尚们不乐意了。
他们叫嚣着围拢而来,将几间屋子团在了包围圈内,目光盯向最中间的那一间。
褚音走到门外。面对着阴沉沉的天,扫视着面前那些身材暴涨,高了三尺又现出浑身巨石般肌肉的众和尚,笑道:“大师们晚上不睡觉,来找我们做什么。”
来到院中,她敏锐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那道身影的头颅挂在脖颈上,摇摇欲坠。
褚音看到住持大师,瞬间心中敞亮。也不多话,当即揪住巨斧下的锁链,把它狠狠掷了出去。
巨斧下的锁链,便是平日里悬挂在腰间的小玉链。此时它可随着她的意念随意伸长缩短。巨斧在月光下呼啸而出,以众僧都没来得及反应的速度,狠狠砸在了住持的脑袋上。
脑袋四分五裂,其内是空的,没有脑浆也没有血液。
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粉色的肉酱一般的汁液,瞬间崩散在了院内。
呕吐物样的熏臭味弥散开来。
暗光闪过。锁链瞬间缩短,巨斧在空中划过漂亮弧线回到了褚音手中。
戒谨院首座在一个呼吸后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嚎叫,“住持大师死了!她把住持大师杀死了!”
明月忽的隐匿在了乌云后。
天色骤然全黑,阴郁的云太过低沉,下沿重重压向寺庙,正在头顶几丈处继续缓慢下沉。
褚音发现自己居然还能看到院中情形。也不知道是墨玉镯子的帮忙还是木质手链的功劳,又或者她身为宗门弟子本来就有夜视的本领。
但是这种夜视可以看到的距离比较短,粗略估计仅有几十米的样子。
褚音挥着大斧横握在身前。
黑暗中闪过一道幽暗金色华光。
戒谨院首座身材已然暴涨。他以高出褚音半身的身材,挺着肌肉块头过大而崩裂衣裳的身躯,大跨着脚步恶狠狠上前:“杀了他们!为住持大师报仇!”
“杀了他们!”
“杀了!”
“杀了!”
围拢过来的和尚高声喊着,声音如潮涌一般扑向小屋,声势浩大,威压迫人。
“如果我们不肯呢。”文枢这时走上前来,微笑着说:“我们是客,你们是主。住持没招待好我们,我们不过反抗的过于激烈而已,却要遭受这种待遇。凭什么。”
他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
说出的字句也一如往常的不饶人。
和尚们可不管他语气如何,只知他用语言刺了回来。
为首的那些首座们大手一挥。所有和尚已经成圈把屋子团团围住,此刻齐齐迅速朝着屋子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