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徐涞

19、第 19 章

　　点歌活动结束后，又过了半个小时，菁菁和于飞才手拉着手回来。

　　许宁玖把菁菁拉到窗户旁边的座位，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去哪儿了？”

　　菁菁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子，“没去哪儿，就去餐车转了一圈。”

　　早饭刚吃过不到三个小时，怎么就会想到去餐车闲逛，许宁玖才不相信这个烂借口，打趣说：“哦，我知道了，两个人需要独处的时间，这也没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大方方的嘛！”

　　被戳穿的菁菁恼羞成怒，小声说：“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大大方方跟赵年到外面去约会，而是躲在被窝里发信息？”

　　许宁玖说：“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们都睡着了。”

　　菁菁说：“你以为谁都像肉肉那样躺床上就能睡着啊！他和杭大人两个人绝了，呼噜声像是在打擂台。”

　　许宁玖被她这一形容逗得发笑，“你要是敢在杭大人面前这样说，他非跟你拼命不可！”

　　沈周杭这个人可是极注意个人形象的。

　　菁菁看了一眼跟赵年腻歪在一起的沈周杭，“你要庆幸昨天杭大人睡得那么熟，不然你和赵年的那点小秘密早就被发现了！”

　　许宁玖问：“有那么明显吗？”

　　菁菁说：“可不是，你这边才放下电话，赵年那边就拿起手机回信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杭大人那么精明的人。”

　　许宁玖得意道：“那他不也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吗？”

　　菁菁摇了摇手指，“好猎人斗不过狡猾的狐狸。况且杭大人这属于护妹心切，当局者迷，你等哪天他清醒了，反应过来，你可就要遭殃了！”

　　“那有什么，到了那个时候，我主动交代不就完了！”

　　许宁玖和赵年已经约定好从敦煌回来之后就找机会和沈周杭坦白。

　　火车继续行驶着，从白天驶进了黑夜。

　　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大家都不如一开始那样兴奋了，熄灯后第一时间爬上床，除了偶尔几句闲聊，车厢里十分安静。

　　许宁玖却仍睡不着。火车转弯时，铁轨摩擦的声音像门迎上老旧的铜铃铛，卡啦卡啦地响着，扰得她不得安宁。

　　她数着火车转弯的次数，听着火车摆动的声音，总能想起音像店里，门上的铃铛响起后，赵年说的那句“欢迎光临”。

　　她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给赵年，“睡了吗？”。

　　赵年的床铺上很快闪起手机的光芒，他其实也没有睡着，偶尔望向窗外的夜色，脑海里跟她一样有许多画面闪过。

　　他回信息给她，她却没看，把手机留在床上，轻手轻脚从上铺下来，然后向车厢链接处走去。

　　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尾部是接热水的地方，白日里热气蒸腾，地上也湿哒哒的。入夜后，保洁清理过后的地面干净而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许宁玖想起她和赵年第一次见面，他手中的烟草味比此时要浓郁得多，她一向并不喜欢烟味，但那一次却莫名觉得那味道并不让她厌烦。

　　车厢外的景色不停变换着，明明夜晚那么安静，可窗外像是隐藏在黑夜中的另外一番热闹景——城市、山村、灯火、萤火，这样截然不同的景色不断交替重叠着，让人的心也跟着久久不能平静。

　　许宁玖靠在车厢门上，透过椭圆形的窗户向外看，每一站景色都像一幅画一样在她脑海中飘过。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喊她的名字，那个声音温柔而清澈，仿佛窗外的画一样在她耳边划过，跟他第一次开口和自己说话的声音一样，让她心动不已。

　　赵年其实早就到了，但是因为眼前的画面太过美好而舍不得去破坏。她柔软而纤细的身体轻靠在玻璃窗上，车顶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轻纱，显得格外温柔又脆弱，像糊在窗棂上的纸，看上去薄而透，轻轻一碰就破了，但赵年知道那具年轻的□□下是怎样坚强的一个灵魂。

　　一直以来，她给他的感觉是矛盾的，明明看起来很开朗，可偶尔却敏感又脆弱，明明拥有一颗强大的心，却总是需要人悉心保护。她像一朵水仙花，明明有一点水和一点阳光就能活下去，生命力无比强大，但看上去却盈盈弱弱、不堪一击，可不管哪一面都让他为之深深着迷。

　　赵年本不敢惊扰她，直到耳边传来她轻轻的一声叹息。那声音烦扰着他，他急迫地想要它消失，他不想她有任何烦恼。

　　于是，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轻声问：“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许宁玖知道来人是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窗外明暗交替的景色，“叹气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两天没怎么睡好吧！”

　　赵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以表安慰。许宁玖转过身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速写纸。

　　赵年接过来把它展开，上面竟然是一幅素描画，画的是一个男人的剪影，画中人抱着吉他坐在窗边，被人群簇拥着。

　　赵年认出画上的人是自己，画中的场景正是白天他和车厢里的乘客一起唱歌时的情景。她画笔下的自己显得那样专注而柔和，好像除了自己手中的那把吉他，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画里的那个人无关。

　　赵年从画上抬起头，一下就撞进她如水一般温柔的眼神里。

　　她的眼睛像这个夜晚的夜色一样漆黑如墨，深如潭水，让人一不小心就迷失自己，而深深地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赵年一直知道她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可从来没有觉得那双眼睛像此刻一样蛊惑人心，让他疯狂。

　　她专注地看着他，“画得怎么样？你喜欢吗？”

　　赵年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看见她温润的唇瓣上闪过一阵莹白的光芒，那道白光像闪电一样划过他已经无法思考的大脑，最终在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留下星星点点的火焰，灼得他手脚发烫、心发慌。

　　他强撑着保持最后一丝清明，在她耳边轻声问：“你还记得你欠我的分期利息吗？”

　　许宁玖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愣，很快便想起自己不久前的戏言，那一晚两个人贴在墙上亲吻的画面再一次在她眼前闪过，她这才突然发觉，赵年的声音不同以往，变得轻柔而低沉，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许宁玖想起上次让她窒息般的吻，此刻的赵年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危险，她本能地想要逃跑，却发现赵年已经牢牢地把她圈在怀里，两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

　　赵年看出她的意图，嘴唇故意在她耳朵上来回摩擦，用他那低沉地声音说道：“想赖账？刚刚不是你邀请我到这里来的吗？”

　　许宁玖刚刚放下手机从床上到这里，虽然并非完全的无心之举，但她绝对没有想过是如今的境况，她只是想跟赵年说说话，白天的场面虽然热闹，但是两个人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此时，被赵年误解成这样暧昧的邀请，她几次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喷洒在她颈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她任命般想道，随便他怎么想吧！

　　赵年在她耳边最后说了一句：“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贴上来，轻轻地从唇角划过，细致地描绘着她唇瓣的每一个角落。不同于第一次亲吻时的疾风骤雨，今天的赵年格外有耐心，慢慢地引导者她做出回应，直到她经受不住他的折磨，配合着轻轻张开嘴。他的舌头立马长驱直入，扫过她轻颤的舌尖，她试探着去寻找他，他又轻轻地含住她的舌头，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

　　娇媚而愉悦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情不自禁地溢出，在黑暗的夜色和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激人的感官。许宁玖被自己吓了一跳，赵年却因此显得有些激动，他原本放在她腰间细细摩挲着的手突然使了力气。她被捏得有些疼，忍不住轻呼出声，可那声音一发出来完全不是她平时的声调，娇滴滴的好像清晨落在花瓣上的露水，水珠掉在地上，溃败不堪，像她此时的声音一般破碎而迷离。

　　那声音似乎刺激了赵年，他的手离开她的腰，一路向上摸索着。夏日薄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手下玲珑有致的身体，可他仍然不能够满足，掀开那一层遮盖，触到了她光滑而细腻的肌肤。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喉咙间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满足般的叹息。

　　这场景简直荒唐至极，她拼着一丝力气按住了他作乱的那只手。他没有再继续，从她的腰间抽出自己的手。她刚松了一口气，那双手却突然覆在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许宁玖伸出双手搂上他的脖颈，踮起脚，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急促地喘息着。她用她破碎不堪的声音努力说：“不行，一会儿有人来看到怎么办？”

　　赵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如漆一般黑的眼眸里，隐隐流淌着滚烫而炽热的岩浆，渐渐冷却下来，最后变得焦灼而混沌。

　　车厢里再次响起火车行驶时“哐啷、哐啷”的声音。拐弯时，“咔嚓”一声，车身跟着颠簸了一下。接着。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两个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人站在暗影里，手上拿着一只没了盖子的水杯，正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许宁玖睁大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对面站着的竟是喜欢徐又时的那个田馨蕊。

　　田馨蕊走到他们面前，捡起掉在地上的杯盖，往回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许宁玖说：“脚踩两只船是不对的，何况还是他的朋友，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对你的喜欢吗？”说完，不等许宁玖解释，转身走了。

　　许宁玖也没法解释，只能摇头苦笑。

　　赵年问：“她在说什么？谁脚踩两只船？”

　　许宁玖趴在他胸前，叹了口气，“我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报应啊！”

　　赵年饶有兴致，笑问：“哦？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你还有这本事？快说来让小爷我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