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石》eggy-hab

3、第 3 章

　　当风吹过海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夜晚，海面泛着迷人的波光，粼粼中映出一轮皎月；但却寂静得如同被人遗忘般，有着孤寂的绝伦之美。
　　一个黑色的窈窕身影，轻盈地掠过，嘎然而止。脚尖似触非触地悬在海面上，然后，她慢慢地弯下腰，轻轻对着海水耳语，清脆的声音如银铃般：“是你在呼唤我吗…… ？呵呵，寂寞了吗？想他了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当灵睁开眼的时候，天空的东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的摆设简单到只有有实用价值的东西，而无任何装饰品，窗帘微开，露出一娄光亮，但他仍然觉得这里很黑。房门突然开了。

　　“你醒了？”话音未落，灵就看到了一张极其俊美的脸，是羽。

　　“啊，嗯。早！习习，这里是……”

　　“是我家。”

　　“哦，那我怎么会……”灵揉了揉额头，有一个画面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一个身影，长长的马尾，黑夜，风中飘舞。但他似乎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羽把灵的白色的衬衫和校服外套抛在灵的身上，露出极具魅力的浅笑：“别想了，快起来吧，会迟到的。”

　　灵整理了一下，来到了客厅，羽已准备好了早餐。他发现这里虽然似乎是个家，却没有家的味道，很奇怪。“习习，你一个人住？”羽吃着早餐，没抬头，随意支吾了一声。

　　“习习，习习……咦？这是什么？”灵漂亮的大眼睛突然停在了餐桌上的一叠信件中，是同一个地方寄来的，汇款单。

　　“我的生活费，一个远房亲戚会定期寄来的。”羽喝着牛奶，随意拨弄了一下那堆信，很不感兴趣地说：“其实这个亲戚是谁我都不知道。反正我一个人过惯了，无所谓。”

　　灵的兴趣正浓，拿起一张汇款单，很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在他看来，这个汇款单很有趣，它似乎有魔力般让灵觉得非同寻常，但异样在哪里，灵却说不上来。
　　 

　　吃好早餐，灵拿起了书包，打了个寒颤，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习习，我先回家一次，奶奶会担心的，学校见。”

　　其实，灵早就知道，回去不免一场强风骤雨。

　　 
　　学校里，明镜和妍叶缺席。

　　“习习，明明和小叶怎么会都不来？”灵可爱的脸上挂满迷茫。

　　羽靠窗坐着，阳光照在他的黑发上，隐约泛着银光，他用一只手拖着下巴，帅气的双眸半信半疑地看着灵，沉默。

　　“怎么了？习习？”

　　“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也许不要记起会比较好。”

　　灵经常会这样莫名其妙地醒来，莫名其妙地记不起发生的事，但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并不是真的莫名其妙，一切的一切一定和他有着某种关系。

　　“习习，今天放学陪我去个地方，送一样东西，行吗？”灵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充满期待。

　　“没问题。”羽想问他送什么，但没说出口。

　　 
　　 

　　终于放学了。

　　灵带着羽在繁华的都市里走着，城市确实喧闹。这时，仰头看天，却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有白鸽在盘旋，似一种依恋似一种眷顾。

　　“到了。”他们两人来到一幢挺立的大厦前，宏伟的楼宇，恢宏的大堂，显出一种非凡的气派：“习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说着，灵对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转身，消失在匆忙的人群中。

　　“何氏企业……”羽自言自语的念着。

　　 
　　灵随着手中的纸条，很快就来到了顶楼。电梯门开了，整层楼面似乎是一个办公室，有好几个功能房间，豪华到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位美貌的秘书小姐笑着从写字桌后站了起来，看到长得如此清秀漂亮的灵，露出稍有讶异的笑容：“请问，您有事吗？”

　　 
　　羽斜倚在一尘不染的全玻璃墙上，等着。许久，他看到灵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向他走来，清脆的声音如银铃般：“呵呵，寂寞了吗？”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走吧。”

　　 

　　敲门声。

　　“进来。”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美貌的秘书小姐推开最大的那扇豪华的门，轻轻走了进去，来到一张超大的办公桌前，温柔的说道：“老板，刚才有人把这个送给你。”

　　那个中年男人接过一个小盒子、一张签收单和一封信，自语道：“送货的吗？我没有买过东西啊……”

　　小姐解释道：“啊，那个，据说是别人送给您的礼物，不需您付款，只需在签收单上签个字就行了。”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打开了信封。突然，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又似乎转为悲伤，他眼眶好像有些湿润。

　　过了很久，他在签收单上签了字。

　　“好了，你出去吧。”

　　 
　　中年男子打开了小盒子，一瞬间整个房间似乎充斥着水波的颜色，蓝色的，晶莹透亮，包围着男子——这是一颗蓝宝石戒指，水蓝水蓝的颜色，十分迷人。

　　那男子愣愣地看了很久，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滴在宝石上，似乎使宝石四周溢出的光晕，就像水滴在平静的水面一样，一颤。男子慢慢的把戒指套入左手中指，可以看到这男子的左手镌刻着不灭的伤痕——他的小指和无名指齐刷刷的断痕。

　　 
　　灵和羽走在路上，只要风稍大一点，就会刮落几片零落的树叶，随着风飞舞，环绕在灵和羽的身边，如画一般。

　　“秋天呢，是个寂寞的季节呢。”灵眯起了眼睛，深邃的望着远方。

　　羽看着灵，淡淡地笑着：“想不到你也会这么意味深长啊。”

　　灵转过了头，看着羽，灿烂地笑着，说：“习习，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片落叶，随风飘落。

　　 
　　以前，有一个富商，他的独生女儿和一个贫穷的人相爱了。

　　和所有的故事一样，富商不同意这门婚事，他说贫穷的人在欺骗他女儿，想要得到他的财产。

　　于是，富商的女儿和贫穷的人私奔了。

　　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直到富商临死的时候，终于被打动。他原谅了女儿，但却仍然不相信女婿，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了女儿。

　　女儿和贫穷的人一起经营着父亲的产业，生活过得很幸福。

　　可惜，幸福时光只有2个月的时间，富商的女儿遭到绑架。绑匪无情的撕票，把富商的女儿推下了海，她就这样溺水而死。但也许是因果报应，绑匪也出车祸死了。

　　只剩下贫穷的人经营着产业。他没有再婚，企业蒸蒸日上，一直过了10年。

　　 
　　“谁告诉你的故事？”羽看着灵。

　　“谁……告诉我的？”灵，愣了愣，半晌：“哈，我忘了，不晓得是谁告诉我的，大概是奶奶吧。”

　　“那后来呢？”羽微微笑了笑，问道。

　　“后来阿，后来……后来么……啊~习习~~小笼包子~~~我要吃~~~”灵突然看到对街的包子店里人头攒动，开心地冲了过去。

　　 
　　 
　　一个星期过去了，妍叶和明镜都已经恢复了健康，来学校上课了。但她们两绝口不提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是已经忘却了，还是自己不愿开口论及，谁也不知道。
　　 
　　灵很郁闷。他觉得自己经常不记得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又似乎都是至关重要的。

　　“习习，上次我去过你家了，不如你今天来我家玩吧？”灵突然快乐起来，他决定带羽回家玩玩。

　　“啊？”羽觉得很惊讶，呆在那里，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到家里去玩。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那就打扰了。”

　　“那么，下午放学了，先陪我再去一下上次去送东西的那个大厦吧？”灵露出无敌可爱的笑容。

　　“又要去？”羽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宏伟的“何氏企业”，并没反对：“好吧。”

　　灵突然又露出那种深邃的目光，幽幽地说：“要去确定一下呢……”

　　 
　　天空不知为何阴沉沉的，惨白的颜色，几乎要落下泪来一样。

　　天色很黑。

　　灵和羽再次来到了那栋大厦，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变得寥寥无几，原本辉煌的大堂变得昏暗而惨淡。其实也不能说惨淡，玻璃依然是一尘不染，装潢依然是极其的考究，但一切却那么的不同。

　　“习习，陪我上去吧，我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灵清秀的眉头紧蹙，似乎很担心。

　　“嗯。”其实羽也有这种感觉，一种不好的预感。

　　 
　　灵和羽走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刻，他们看到了电梯旁边一块不起眼的牌子：电梯已坏。

　　灵和羽对视了一眼，而门已经关上了。

　　电梯不停的升高，一点都没有坏的迹象。这就更奇怪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一直来到了顶楼。
　　突然，电梯的门开了。猛然间，灵和羽感到一股水汽扑面而来，顿时将他们包围住，身体不能自控的被吸入了房间。

　　 
　　呼吸困难。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渐渐的，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羽在水中挣扎，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绝望，但不甘心。羽拼命地睁开眼睛。突然，羽胸前的宝石发出了柔和的光芒，瞬间覆盖了羽的全身，可以呼吸了，羽觉得自己又有了力量。

　　羽的身体悬在水中，他看到灵突然被一个气泡包围起来，昏迷了，但没有危险。羽松了一口气。

　　他放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水光粼粼。整个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透着水色的蓝，透明而清澈，但感觉却那么的冷，那么的凄凉。

　　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凄惨；一个男人的呼吸声，微弱。

　　羽循声推开了那扇最大的门。

　　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长裙，半悬在水中，惨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她纤细的指尖指着一个斜靠在地上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左手没有小指和无名指，中指上带着一只水蓝水蓝的蓝宝石，美丽而迷人，缓缓的溢出蓝色透明的光晕。

　　 
　　“你还记得我吗？”女人抽泣着说。

　　“当然，”男人吃力的挤出一个笑，艰难的说：“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十年了，自从你溺死以后，我没有娶过第二个人，我经营着你父亲留给你的这份家业。我一直记着你，没有忘，从来没有。”

　　“你……”女人哭的更伤心了：“不要再骗我了，你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那么的恩爱，直到死了我都不能原谅自己就这样让你一个人留在人间。我每日地思念，每日地期盼，才终于等到了她，让她把我变成了宝石，回到你的身边。可是，我却发现了你的大秘密。”女人嘤嘤地哭着。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果然还是发现了……”

　　“要不是我变成宝石回到了你身边，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当初那个绑匪是和你串通的，你为了夺取我的家产，不惜假装接近我，和我结婚，还……还……我……”泪珠不停沿着女人的脸庞滑落。女人咬了咬下嘴唇，哭着说道：“我今天就杀了你！”说着，女人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指，一道闪光划破水波，那是一道冰箭，向着男人的心脏猛射了过去。

　　男人闭上了眼，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

　　“砰”的一声，冰箭化为了碎片散落在水中，犹如点点的星光，徐徐落下，好像有人哭泣时落下的泪珠一般凄然。

　　“怎么回事？”女人有些惊讶。

　　是羽击碎了冰箭，那个俊俏的脸庞冷冷得看着女人，说道：“为什么要伤害别人？”羽不能原谅这个女人让灵失去知觉。他黑色的头发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别的，已经变为了深灰色，泛着更明显的银光。

　　“你……”女人有些气愤，纤细的手指再次举起：“这里不需要你管。”说着，嘴唇微翕，念起了咒语，眼中充满杀意地望着羽。

　　“住手！”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别再伤害别人了！事到如今，我就全部告诉你吧……”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顿了顿，突然转向羽，说道：“我……我快不行了，你……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羽皱着眉头望着男人，他那哀求的眼神，令人心生怜悯。羽把耳朵凑近了男人。

　　 
　　不久，男人就断气了，微笑着。

　　那一瞬间，女人愣住了，她的心似乎碎了。

　　这时，羽把男人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轻轻的摘下，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突然，水波摇曳，朦胧中，羽变成了那个男人的样子。是幻觉吗？

　　 
　　“是的，本来我是为了你的家产才和你在一起的，我欠了高利贷。”说着，男人举起了左手，齐断了的手指十分刺眼：“这个小指，就是被高利贷砍断的。婚前就是断的，你也知道。”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当时无名指并没有断。你不觉得奇怪，我的无名指是什么时候怎么断的吗？”

　　“这……”女人猛然清醒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尽管那是羽，可是他在转述男人的话语。

　　“当时我有个兄弟，是个□□，他帮助了我，我们一起出了这个主意。我们计划着在你继承家业之后假装绑票杀了你，夺取家产。我还答应事成之后分他一部分财产。我费尽千辛万苦，即使你和你父亲断绝了关系，我仍和你在一起，是想博取你的信任。但是那段日子虽然苦，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们同甘共苦，我……我后来真的不愿意杀你，杀你还不如我死。”

　　 “我想我们会幸福的，好好的经营那份家产。”男人似乎有些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那个兄弟不肯，他觉得他分不到那杯羹了。尽管我经常给他钱，可是他越来越贪心，最终还是一意孤行的绑架了你。我求他，他却发火了，说我不懂得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我问他如何才能不杀你，他说只要……只要我自己砍下自己的无名指。”说着，男人又举起了左手，断了的无名指在水波中颤抖。

　　女人哭了，泣不成声，水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惨白。

　　“无名指算不了什么，我可以放弃。可是，我砍了，却更加恼怒了他，他说我被你迷惑了，连兄弟也不要了。□□上最讲重的就是义气，在他看来，我因为你而失去了义气。于是他仍然把你带到海边……”

　　“我想过死，但是这是你留下的家业，我想我要坚强的活下去，好好经营，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我没有娶过第二个女人，因为你才是我的妻子……对不起，原谅我……”话音刚落，男人的影像就消失在水中了，羽又恢复成了羽。蓝宝石戒指消失了，回到了女人的手里。

　　女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了男人的尸体上，哭着，呼喊着男人的名字，但他却再也听不见了。

　　 
　　“还有希望吗？”那个银铃般的声音，舞动的长发，黑色的身影，轻轻地掠过，抚摸着女人的秀发：“需要我的帮助吗？”

　　 
　　“谁？”羽大喊着，想靠过去，去被层层的水波挡住了，模糊中，甚至都看不清那个黑影的脸。

　　“交给我吧。”余音缭绕中，水已经褪去，男人、女人、黑影都不见了。只剩下羽，和他身边如孩童般熟睡着的灵。

　　 
　　女人凄凉的哭着，嘶哑的声音反复叨念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又再次分开呢？”

　　“不要哭泣，我可以帮助你，不过，等你心愿完成后，可以将那块宝石交给我保管吗？你们会幸福的，我保证。”

　　女人慢慢的抬起头，看到眼前美丽的身影在对她微笑，她突然觉得好累，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时，女人惊奇的发现身边男人正含笑望着她：“你，你……”

　　“是的，”男人帮女人捋了捋散落的秀发，微笑着：“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晚上，风吹来有点凉凉的，灵蜷了蜷身子，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灵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身边的羽：“我怎么睡在街上？”

　　羽笑着看着灵，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具魅力：“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灵用力地点了点头，猛然想到什么，嚷道：“哎呀，今天你要去我家玩的啊，走啦走啦！”说着他拉着羽，大步大步地向前走。

　　“对了，灵，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女主角姓什么？”

　　“姓何吧，好像。”灵露出好奇的神色：“怎么了？”

　　“噢，没什么，快走吧。”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加快脚步走着，不多久，就到了。

　　“看吧。就是这里，我家。”灵和羽来到一座很古典的老洋房前，前面有个不大的院子，开着如火般娇艳的蔷薇。

　　“我和奶奶住。咦？这块牌子怎么还没拿掉？啊，要被奶奶骂了，他昨天就让我拿掉的。”灵说着，搬开了房门左侧的一块木牌，露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凰雕像。

　　“进来吧。奶奶~~~我回来了，还带了我朋友。”

　　 
　　羽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古典，同时又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气质；偶尔间，他瞥见灵搬进屋的那块木牌，新刷的漆，似乎没什么年代，上面赫然写着：新开张！一律七折，恭候您的光临。

　　“灵，你们家是开店的？”

　　“啊？是啊，我没和你说吗？”灵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家宝石店。那天去何氏企业就是奶奶叫我去送货的，哈哈，我怎么会一直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