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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自述4 我可能对少爷有什么误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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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宇突然说要去外面吃饭,很神秘的样子,还特意换了衣裳。
他从房间出来时,换了件小立领衬衫,剪裁合体修身,趁得他肩膀宽厚,胸肌发达。领口又特意敞开着,露出了好看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
我不知道性感用在一个男人身上是否恰当,但我在陈清宇身边时日不多,现下实在不能寻出合适的言语来说明。
他身上又有种好闻的冷香,和我在夜店初遇他那天一样的香气,凛冽而摄人心魄。
我猜想时隔多日,明天又能在娱乐头条上看到陈家新家主的风流情事。
我正在猜测明天和陈清宇一起登报的人会是谁,岂料他走到我身边,大声宣布,“今晚外出,阿文也一起去。”
是怕我装做听不见,趁机摸鱼消极怠工吗?他说得那么大声干嘛?惹得阿江频频偏头看我。
做陈清宇的保镖,在外面撑撑场面我可以,但陪同他一起约会,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自然的灯泡,既要护好他又不能妨碍他。
我想阿江一定对此很有经验。我没像往常一样跟在陈清宇身旁,而是故意加快了步子,追上阿江,想在走出宅子前这并不充裕的时间里,向阿江讨教一二。
陈清宇像是故意与我作对一样,他在身后对着我大喊大叫,“我才是你老板,你做什么追着阿江跑?”
还没等我做解释,阿江像是后面有鬼追着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出了宅子。
我追也不是,返也不是,呆愣在原地看向陈清宇。
这时的始作俑者悠悠然,恨不得迈着戏台上的四方步,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龟行向前。
我们出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我瞥向站在一旁为陈清宇开车门的阿江,想从他眼里捕捉一丝愧疚。
我又错了,常年跟着陈清宇的人,能有什么愧疚之心呢?他们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
轿车开得又稳又快,我一直看着车窗外面出神,心里想着陈清宇会去哪家高档餐厅与人私会。
做马仔时,听夜场的客人们谈论过他们泡马子时去过的三星级餐厅,十之有九,都提到了维多利亚港。
那里高楼林立,视野极好。
入夜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甚是迷人。
一边享用大厨们艺术品一般的餐品,一边欣赏璀璨夜景,更有美人在侧,是个男人都会心驰神往。
但我心里笃定他们大多是讲大话,夜场的客人,什么品味什么秉性我比他们自己还清楚。
正在我神游天外时,司机停下了车。
陈清宇说,“到了,下车。”
我回过神来,不等陈清宇再次催促,快速从右侧的车门下车。
每次都是阿江为陈清宇开车门迎他下车,可这次那个面瘫脸竟然坐在副驾上纹丝不动。
更离奇的是,陈清宇自己打开车门,迈开长腿走了下来。
我还等着看阿江被骂的好戏,可下一秒司机就开足了马力,黑色宾利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不等我问,陈清宇先开了口,“阿江在前面等着,你同我进去。”
进去?进去哪里?
我穿着从路边摊买来的T恤,怕是不适合进出这些奢华的场所……
淦
……说好的高档餐厅呢?米其林三星呢?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呢?为什么我现在身处里巷之中?
身前就是老庙,绿瓦红柱的牌楼伫立在入口,街道两侧的摊主早早做起了生意,里面已经热闹了起来。
难道陈清宇是要在这里与人幽会?唉,我可能对有钱人有什么误解。
“走吧。”陈清宇又发话了。
我带着满心满脑的疑惑,抬脚朝老庙走去。
“这边啦。”陈清宇转身走进了里巷深处。
我警觉陈家大少今日的行为太过反常,甚至有理由怀疑他根本不是来约会,而是要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勾当。
我紧随其后,警惕起来,甚至有些紧张,竟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佩枪,当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随着陈清宇越走越深,我一路想着将要遇到的无数种情况,短短片刻,竟已脑补了一场□□大戏。
脑中的戏还没有个结局,走在我前面的少爷突然停下了步子。
他驻足在一家面档门前,望着简陋的招牌上书着“何记鱼丸面”几个字,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我寻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这间铺子极小,里面只放了两张桌子,门边支着锅灶,一位老者正忙着煮面。
陈清宇回了回神,嘴角似向上扬了扬,他走进面档,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老者大声讲话“何叔,两份鱼丸面。”
看陈清宇熟络的样子,很像常来的熟客,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位富家公子,怎么会经常光顾路边摊?
我还没想明白,陈清宇就喊了我的名字,向我招手,示意一起坐下吃。
我吗?确定是我吗?
我已经完全糊涂了,这一晚上,陈清宇带着我兜兜转转,不是为了密会,也不是为了交易,就只是来吃碗面?
我跟着他坐在靠近门的一桌,他坐在外侧,我坐在里面,这样也好,方便我观察外面情况,要是有什么危险征兆,我还能带着陈清宇第一时间跑出去。
别问我为什么不硬刚,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何叔虽然年纪大了,但做事很利落,很快,两份鱼丸面就摆到了我们面前。
陈清宇不急着动筷,望着眼前的面,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透过氤氲的热气,我看见陈清宇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情愫流淌出来。
他不开动,我自然也不敢张嘴吃一口。
我把执起的筷子又放在了桌子上。
陈清宇看见了我的尴尬,他笑了笑,很快拿起筷子,对着碗敲了两下,他讲,“趁热吃。”
我刚吃了一口,陈清宇突然抬眼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他问我,“味道熟悉吗?”
嘴里的面还没完全咽下去,面对陈清宇这样期待的眼神,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讲实话,这碗鱼丸面味道确实很好,但我是第一次来这家吃,实在谈不上熟悉。
要说不熟悉吗?但看陈清宇的样子,明显不想听到这个回答。我一时处在了两难之间。
见我没有立刻答话,陈清宇竟很善解人意地替我解围,又或许是替自己解围,他又讲,“想不起来就算了,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阿文。”
他讲话时明明看着我,嘴里还叫着我的名字,可我真切地感觉到,这些话他是在对别人说。
我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能木然地点头,继续吃面。
只安静了片刻,陈清宇又开始讲话。
唉,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食不言寝不语,怎么今天陈家大少爷这么反常?
陈清宇一边吃面又一边又絮絮叨叨地讲事情。
他说,“从前,有一个小孩,家里很穷,穷得只有他过生日时,妈妈才会买份鱼丸面给他吃。”
陈清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又抬眼看我,眼神里分明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在听他讲话。
“那个小孩子还真是可怜。”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的话发自肺腑。
陈清宇点了点头,“……后来,他的妈妈扔下他,一个人逃走了。”
“逃走?逃走去哪?他家里是很可怕的地方吗?”我下意识地发问,竟没察觉自己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虽然叫做家,但确实是个很可怕的地方……有一次,他被关起来三天三夜,差一点就死掉了……”
“……那后来呢?”我抬起碗,吸了一口汤,还不忘打听故事的后续。
“后来,他被人带走了,活成了另一个人……”
“他被人救走了,那不是很好吗?”我很欣慰,这个故事听着是一个好结局。但陈清宇的情绪变得很低落。
我虽不是养父亲生,但他一生未婚,待我比亲生更亲,还有嫲嫲,更是对我疼爱有加。在我有记忆的,六岁之后的时光里,我是一个幸福的小孩。我真心希望,所有的小孩都有幸福的童年,也包括陈清宇故事里的小孩。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把最在乎的人给弄丢了……”陈清宇的情绪突然开始失控,无缘由地变得暴躁起来。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一下子变成这样,无形中对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就比如,我的手抖了抖,筷子一滑,一颗鱼丸掉到桌子上,又顺着惯性,滚向桌子边缘,最后滚落在地。
我先看着筷子,又看向地上还冒着热气的鱼丸,最后看向陈清宇。
我虽然最后看向陈清宇,但绝不是认为他没有鱼丸重要。我也有必要向他证明这一点。
“找人寻他就好咯,港岛有那么多私家侦探。”
“人找到了,但是他不记得那个孩子了……他把他忘了。”
陈清宇见我试图安慰他,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怎么这样子?他怎么能忘了最在乎他的人?”我没想到故事的结局竟是这样,心中不免唏嘘。
“是啊,阿文,你怎么能这样子呢?”
陈清宇又在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听到,因为余光中,有人,绝非善类,正向我们……向陈清宇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