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自述7 我很慌 ...
-
做卧底以来,我从没睡过这么安稳,没有做梦,没有中途惊醒,直睡到天光大亮……除了浑身无力让我有些不适应以外,整个人感觉格外轻松。
我躺在床上,不免暗自叹气,埋怨自己是个贱骨头,睡了一晚的软床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没有享受的命,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
少爷!
该死!昨晚陈清宇是同我睡在一张床上的!
记忆回笼的这一刻,我吓得忘记了呼吸,慢慢转头……身旁的人竟然已经不在了,我伸手探进空旷的被子里,他身下那片已经有些许凉意,是去公司了吗?
正在我疑惑时,从外面断断续续传进来一些交谈声,我细听几句,除了陈清宇,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太轻,我怎么也辩不出。
我索性起身下床,要去门边看看究竟。直到陈清宇说了一句“……罗sir……”,我刚沾在地毯上的双脚,顿觉一软,整个身子失去平衡,重重地坐在地上。
我想要站起来,浑身上下竟使不上一点力气。外面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还有陈清宇急迫的逐客令。
完了,全完了,他们一定是听见了卧室里的声音,他们一定会进来看看究竟。而我现在,除了一条内裤,无片缕遮身。
我的衣服呢?不会被陈清宇扔掉了吧?那是我上个月刚刚花费一百港币斥巨资购下的……正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陈清宇一脸惊慌疾步而进。从他身后的门缝里,我瞥见罗森正一脸震惊地望向里面。
一瞬间,门又被重重地合上。
陈清宇跑到我身前,先查看了我腹部的伤口,没有渗血,他又问我痛不痛,我冲他摇了摇头。少爷重重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面上的担忧与惊慌也随之消散。
陈清宇把我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我另一手扶着床,被他架了起来。
少爷挺有力气的,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弱不禁风。
我重新坐回床上,还没忘了遮羞,急忙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包了起来。
陈清宇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出的话不怀好意,“昨天都已经被看光了,你现在才想着要遮?”
我极力否认,“我穿了底裤的。”
“你现在也穿了,为什么还要遮?”他笑意更甚。
我没有闲情与他争口舌之快,只想问清楚我的衣服去了哪里。
“衣服?哦,你是说那两片破布,我扔掉了……”
“没经过我同意,你怎么能随便扔我的东西?”我被气得不轻,突然有种不被尊重任人摆布的感觉。
“哇,你那样气干嘛?我赔给你就是咯。”
少爷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妄为,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他的架势,再与他争论下去,倒成了我小气了。
“那我现在穿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坐在床上。”我吐出一口郁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与他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你这副样子就很好,真的很好。”
我险些压不住火气,要问候一下他的全家。
“阿文,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你锁起来,就锁在床上,衣服都不要穿,也不要见人,只要等着我就好。”
陈清宇就站在床边,我的面前,他俯视着我,神情恳切,眼瞳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震颤。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深情的表白吗?还是爱情的宣言?
这个疯子,这是囚禁啊!
我下意识地,几乎要张口呼救,如果罗森还没有走远,他一定会折返回来,踢开那扇重重的木门,在极度的震惊愤怒之后,将加害者狠狠打倒在地,然后将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带我走出这个牢笼。
可能是我入戏太深,我惊恐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定是吓到他了。
陈清宇突然噤了声,转身走向衣橱。他大力拉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我偷眼去看,衣橱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三面立着高地不同的各式衣柜,衣服有叠放的,有悬挂的,有沉稳干练的商务套装,有新颖时尚的潮牌……不知道是怎样分门别类的,但每一件衣服都被放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中间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矮柜,通体木质,有好看的褐色纹理,上面罩了一层玻璃。里面分成了许多细小的格子,我隐约看见有手表,领带的样子。
没等我再细细观察,陈清宇从衣橱里走了出来。他将手里的衣服悉数扔在我面前,神情恢复如常,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疯狂言论是出自他的口中。
“都是我没穿过的,你先试试,如果不合身,我再去找。”
他说完,转过身,便不再理我。
我暂时原谅了这位少爷,抛开被子,将衣服一件件拿起来观摩。全部看过之后,我忍不住叹气,“这些是你最大号码的衣服?”
“是啊。我穿着有些大,就一直摆在那里了。”
这些衣服都要比我的小了一个码子,包括内裤。
我总不能让陈清宇遣人给我去买新衣,这话我说不出口。
我硬着头皮,挑出一件黑T一条运动短裤,内裤没得选,他只给我拿了一条。
没有预想的那样糟糕,衣服还比较合身,只是我穿惯了宽松的衣衫,这种刚刚好的程度就觉得有些紧绷了。
“怎样?换好了没有?”
陈清宇等的烦了,即使他背对着我,我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皱眉瞪眼撇嘴的烦燥模样。
“好啦好啦…”
陈清宇闻言,转过身看我,我坐在床边,低头寻找拖鞋。
陈清宇啧啧两声,“不错,不错,倒是蛮合身的。”
“我觉得有些紧唉…”
“才不会,我觉得刚刚好。”
我想说回自己的租屋去取衣服的后话,被少爷生生给堵了回去。
“我帮你洗漱。然后我们去吃早饭。”
陈清宇过来扶我,我疑惑地看向他,“你不用去公司的吗?”
“生哥准我在家休息。”
那个不苟言笑的大秘书?我在公司经常见他,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铁面模样。放你假?对此我深表怀疑。
“少爷,你要是翘班,大秘书可是会亲自提刀来捉你的。”
“哈!你也不信是吧!”陈清宇笑了起来,“其实生哥他人没有那样冷血的,他很有能力,公司里的事都靠他的……哦,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他在面对楚生时,是会笑的。”
我感觉身体在慢慢恢复正常,便挡住了他来搀扶我的手。
“好像真是这样唉。”
陈清宇走在我前面,不时回头看我,是怕我再摔倒吗?
我对天发誓,刚刚是特殊情况,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唉,我从没那样丢人过,不知道罗森看了去会做何感想。他会认为我这个师兄变成了软脚虾?成了没有自保能力的废人?会要求我结束任务回警署吗?
我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乱成一团。
“你站好,不要乱动,我帮你剃胡子。”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清宇就将乳白色的泡沫涂在我的嘴唇周围和下巴上。
等了十几秒钟后,他拿起洗舆台上的剃须刀向我的脸递了过来。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用电动的就好咯。”
看清了剃须刀上锋利的刀片,我心里顿时慌得一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也不想被无端毁了容貌。况且我眉毛上已经有了一条疤,实在不想再在脸上添新痕。
“你不要躲嘛,我手很稳的,你信我。”
陈清宇左手按住我的肩膀,右手拿着剃须刀开始给我剃胡子。
他从外颌开始刮起,刮刀紧密的贴合在我的皮肤上,动作轻柔流畅,每刮一刀,都会在流水下冲洗干净再刮下一刀。慢慢地,我竟觉得被人用刀在脸上比划并没有那么恐怖。
白色泡沫混着胡茬打着旋地被冲进了污水管,我的脸上渐渐清朗起来。
我看向陈清宇,此时的少爷是一副我从没见过的认真模样,他屏气凝神,像是一位艺术大师在塑造自己最钟爱的作品,眼神坚定而细腻,不容有一点瑕疵。
他那样投入忘我,我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就怕破坏了这庄严的气氛。
最后刮刀刮到颌下时,他将手扶于我后颈之上,拇指按在我的喉结上,让我抬头。
第一次有人抚摸我的喉结,我惊觉那里竟是我的敏感点。
我艰难地咽下了口水,心里异样的感觉以及身体上奇怪但诚实的反应让我无地自容。
我的呼吸开始乱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陈清宇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是伤口痛吗?”他刮到最后,将热毛巾敷在我的下巴上,慢慢替我擦拭。
“没有,我没事。”我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他。
“医生晚上才来换药,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讲。”
少爷还是不放心,盯着我的眼睛再三对我叮嘱告诫。
我点点头,编了个谎话移开了他的注意。
“我肚子有些饿。”
“你继续洗漱,我让人把早饭拿上来。”
陈清宇好像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他将新的漱口杯与牙具递给我,就急匆匆出去为我准备早饭了。
我总算活了过来,将水流放大,用冷水一遍一遍冲洗自己燥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