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
-
镀金的钛合金眼镜、缠腰带的时尚衬衫、阔腿裤、白色的坡跟凉鞋。
言初想了很久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去上班……平时她都是穿运动服配黑色马丁靴，这样在所里换警服会很方便，鞋子也不用特意换。
拿起玄关洞洞板上挂着的车钥匙，她开始思索这个贴了很多磁铁小动物徽章的洞洞板是不是萱萱买的。
萱萱是大姐家的孩子。大姐和姐夫因车祸去世后，萱萱就由言初这个姨妈抚养了。萱萱没了双亲，又是青春期正叛逆，总是不爱说话又不太服姨妈的管教。
但是今天非常意外，屋子里懒床的萱萱扯着嗓子和言初道别：“出门注意安全呀，开车慢一点哦！”
女孩的声音柔和清脆带着点撒娇。听到久违的问候，言初心里暖暖的，她想回应萱萱，张开口说了什么，自己竟然没听清。
来到楼下，无视绿化带里晒太阳的野猫们，言初按下遥控器，打开车门。等坐上去后，才发觉自己的大众帕萨特内饰竟然变了，顶尖的桃木与上好的公牛皮绝对不是平民车型该有的。而且……内饰清理得再干净，也能看出来是旧的。
这是个开了十来年的二手豪车，绝对不是自己才换一个月的全新中档小轿。
上错车了？不应该吧，自己的钥匙能打开呢。看，这不发动得好好的吗？
言初下车绕着自己新买的车子走了一圈，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看不清车子的车牌、看不清型号。
言初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自己当然不会穿这么运动不方便的衣服也不会穿带跟的凉鞋。萱萱还没走出双亲去世的阴影绝对不会和她这个姨妈主动说话。这辆二手的高级轿车再便宜也要比自己购买的新车贵上几万……
言初在梦里抽了自己两耳光，不痛不痒，也没醒来。
明知道是梦却无法醒来，言初只能顺着这个梦走下去了。
如她所想，驾驶并不受她控制，只要发动车子，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打方向盘。
目的地并非派出所，而是市中心医院。今天应该是周末，医院的人格外多。言初却没有排队，看来“她”是有提前预约过的。“她”来到指定的科室，取到了化验报告。
医生在说什么，“她”并没听清，倒是化验报告上的三个字映入眼帘，把言初吓得不轻。
言初从窄小的床铺上惊醒坐起。原来自己还在秘银虫的体腔中。
秘银虫到底和火车不同，没有通风口也没有空调，虫子的身体里待久了有些压气呼吸不顺。言初想抬手擦擦脖子上的汗，这时才发现自己那布满晶体的手压在肚子上。
本来就睡在呼吸不顺畅的空间，肚子上还压了沉重的手臂，不做噩梦才怪。
言初松了一口气，倒也没觉得轻松。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梦很真实很具体，前后逻辑通顺没什么奇怪的点。这样的梦在言初被植入圣石后做过很多次。只不过之前梦中大多数是自己身为圣女救助世人的情景，梦见原来的世界还是第一次。起初，言初以为圣石让她做梦是在告诉她怎么去做一个圣女，如今看来并不是。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是在偷窥什么人的记忆。
言初想要去问问安洁莉娜是否了解圣石的作用和来历，等她来到括约肌样的厢门前，听见了隔壁的皇女殿下发出疯狂的呓语。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女神啊——请指引您的羔羊们走出黑暗的高塔！”
言初垂下手。也许皇女殿下也在睡梦中看见了什么？
***
咪咪活动着自己的小手。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小手上缠着的布带十分满意。
“嘿嘿，没有毛毛这样也很暖和呢！”
身上套着诺伦的衬衣的闪电跟在咪咪身侧，瞧着猫儿开心的神情，有些担心“小家伙”还记不记得出来的目的。
“尾巴套，我有尾巴套，你没有！主人给我做的尾巴套！”咪咪向闪电炫耀着，不停地在狗儿面前晃动变成一条棍的大尾巴。
不羡慕是假的。只不过闪电觉得自己年纪大，不是家养宠物而是人类的工作伙伴、不应该和小猫一样爱撒娇，她嘀嘀咕咕劝慰自己：“给我多做一件衣服，大家的身上就会少一块布料，会冷的。”
到底是猫咪，咪咪的耳朵灵巧得很，她听见闪电的嘀咕，突然不走了。
“不行！咪咪不要主人挨冻，咪咪要回去！”
“咪咪小姐！不行啊！我们是出来找吃的和材料的，如果我们带不回去东西，大家的状况会更差！”
闪电撒开四只爪子，拼了命才追上咪咪。真奇怪，要说自己不好追上四条腿奔跑的猫也能理解。可和幼儿一样用两条腿走路摇晃不稳的咪咪怎么跑得那么快？
猫儿爱撒娇爱吃醋总是粘着主人并不是坏事。所以闪电之前被咪咪冷落又揍了两拳，虽然有些难过但并不生气。在她看来忠于主人的咪咪是只很好很好的猫咪。
“哦！对！我是来找东西的！”咪咪朝闪电九十度鞠躬，“谢谢闪电阿姨提醒咪咪！”
“阿、阿姨！”听到这个词，闪电突然双眼放光。咪咪竟然不叫她狗狗了！
她已经五岁了，是一条成年的犬。可是人类总是因为年龄的问题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很少有人把她当做一个“成年”的个体。
我是五岁的阿姨，咪咪是一岁的年轻姑娘，我是长辈，出门在外要照顾好小姑娘。
“不客气，应该的。”闪电把尾巴摇成螺旋桨，靠近咪咪做出呵护的身姿，“我们走吧。”
一猫一狗顺着避风道前进。据诺伦说避风道深处有很多岔路，寻常人类是不敢进去的，如果是猫儿狗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时珠璃质问诺伦为什么大家不一起顺着避风道前进找个更暖和的地方休息时，诺伦翻了个白眼。
“避风道只是避风，里面外面温度都一样。再说了，越往里面越狭窄，人多遇见什么状况是跑不出来的。”
闪电仔细回忆着诺伦女士与卡嘉莉女士讲述过的要点，非常认真地记着走过的道路。
避风道的尽头是一处山洞。山洞往里走十几米就是三条岔路。闪电趴在地上仔细嗅着，判断选哪一条路。
“闪电阿姨，你在嗅什么？”好奇的咪咪也趴下来，仔细分辨冻土的气味。
天真冷，土地冻得硬邦邦的，没什么味道呢。
“卡嘉莉女士说，如果有很深的山洞，洞里可能会有水。我们要分辨哪个洞更潮湿，找到有水的洞。”
“水？喝水直接把雪融化就好了呀？”咪咪歪头，她那垂下的小耳朵微微晃动，让闪电小时候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在警犬学校学习时，闪电常常因为自己的耳朵软立不起来而苦恼。还是小狗的闪电跑起来时耳朵和翅膀似的扑扇扑扇，搞得训导员笑得肚子痛。
笑归笑，训导员还是很怜爱闪电的。温柔的训导员总是摸着小狗的头，说闪电啊，你要多吃点钙片，耳朵立起来才好，耳朵立起来才能听到更多的声音，做个优秀的警察。
卡嘉莉女士也像训导员一样很有耐心地教导自己。人类会有各种各样的知识真是神奇。闪电希望自己也像人类一样，传授给别的伙伴知识。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我们可以找到苔藓、蘑菇、树甚至鱼。说不定还有别的动物魔物在水边饮水。我们会在水边找到很多大家需要的东西。”
“鱼！”抓住关键词的咪咪小耳朵竖起来，双眼放光。“咪咪喜欢鱼！如果咪咪找到鱼，主人会不会奖励咪咪做一根鱼味的猫条？咪咪好久没吃过鱼味的猫条了……”
闪电歪头：“猫条是什么？”
“一种软乎乎的零食，可好吃了。主人每次只给一条吃，其实咪咪可以吃下一整包。咪咪很乖，咪咪不会多要。”咪咪低头摆弄自己的小手，又捏捏自己的尾巴，“冻干也好吃，酥酥脆脆的，可香了。还有小鱼干和鹌鹑干。鹌鹑干味道没有小鱼干好，但是个头大又磨牙，能吃好久。”
闪电张着嘴巴，口水已经唰唰下流。工作犬不应该这么贪吃，可是她太饿了。
“鹌鹑好吃。”闪电附和，“牛排鹿排也好吃。”
“最好吃的牛排是那个有牛头的人的肉！”咪咪挥舞着小手。
这可把闪电吓坏了，她心想怎么可以吃人啊？就算是长着牛脑袋，那也是人吧？不对，咪咪现在长着人的身子，她是猫还是人？
闪电晃晃脑袋，劝说自己不要想那么可怕的事情。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详细为好，一旦想通了就会发现世界真可怕。
狗儿将口水吸溜回肚里，她提醒道：“我们要找水源……”
“哦对！找好吃的！”记忆力超差的猫猫拍脑门儿。开始趴在地上嗅泥土的区别。
对于猫咪和狗儿来说这并不是难事，很快她们辨别出三条岔路走一条的泥土相对湿润。
“这是人的脚步，鞋子里的泥巴是湿的。”闪电说。
“这里！这里！鞋印这里有点绿绿的。”咪咪去摸那些薄薄的、不宜被察觉的苔藓，“咪咪知道，经常滴水的地方会有这些东西！”
“那就这条路吧。”
闪电拖着小雪橇。小雪橇做了简单的围挡，上面还挂着布条。咪咪灵活的双手可以用这些布条束缚物品、打出漂亮的绳结。
山洞里光秃秃又昏暗。好在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路上生着许多发蓝光的小蘑菇。咪咪很想摘下来一朵尝一尝，最终被闪电咬住尾巴往回拖才作罢。
“有些蘑菇是有毒的。人类常说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大。我分不清那些蘑菇的颜色。但是发光的一定不正常。”
“可是咪咪闻着没什么不对的味道。”咪咪恋恋不舍地看向那些美丽可爱的小蘑菇，“摘一点让聪明的卡嘉莉辨别吧，万一能吃呢？以前没人吃魔物，可是咪咪觉得魔物很好吃很营养呀。”
“呜……也有道理。”闪电同意。猎人卡嘉莉有着丰富的生存知识，是除了训导员闪电最钦佩的人。
咪咪摘了很多发蓝光的小蘑菇丢到雪橇上，一猫一狗继续前进。
除了发光蘑菇，还有一种分泌粘液的蘑菇。咪咪觉得这东西的分泌液像食人花的汁水很像，也扔到雪橇上。闪电虽有疑惑，但听说咪咪吃过一种能吃人的花、那种花的分泌液做出的饮品很好喝时，也就对这种蘑菇放下戒心。
除了各种蘑菇，小动物们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前面是一处狭窄的通道，猫咪和狗儿勉强能通过。至于闪电拉着的雪橇，需要抬起一侧斜着通过。
“这里稍微湿润温暖一点。”闪电说，“和诺伦女士说的一样，不太容易通过。”
走着走着，闪电发现身后的咪咪没有回答她，恪尽职守的狗儿回头，发现馋猫正在偷吃刚摘下来的地衣和蘑菇。
“咪咪饿了，咪咪不是有意偷吃。咪咪只吃一点……”
车上一大堆的菌子，看着没少多少。闪电垂下头，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我是一条狗，我没有人类丰富的知识和灵活的手。我担心咪咪小姐吃坏了身体，我无能为力。我答应过珠璃女士要照顾好你……”
说着，闪电偷偷瞥了一眼咪咪。她真羡慕小猫能长出人类一样的身体，要是她也能有这样的身体多好啊。
“咪咪听闪电阿姨的话，咪咪不吃了。”咪咪跑上前，用自己的尾巴勾勾闪电的尾巴，表示亲昵。
虽然不吃蘑菇了，但是咪咪从自己的毛里翻出一些黑色的碎屑丢到嘴里。那些碎屑嘎嘣嘎嘣响，听着酥脆咸香。
“你又在吃什么？”闪电抬起眼。
“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从主人身上掉下来的……”
听上去不太妙，还是别继续问了吧。
山洞的尽头果真有水源，而且是一处直径有五米的、深不见底的池水。
在荧光的蘑菇与石头的照射下。池水稍浅处反射出绿油油的光。而往前走两步，就是断崖式的深渊。寄存在深渊的水呈现出墨蓝色。
“水很清，但是没有鱼呀！”咪咪望着池水，急得直跳脚。
“人类有句话，是说水太清了就不会有鱼。”闪电舔舔嘴唇，“边缘的水太浅了，鱼儿出现很容易被抓走，也许大家都在深处。”
“好深呀！”看着深不见底的大洞，咪咪的腿有些发抖。她从小就怕水，倒是在珠璃的帮助下习惯了洗澡，现在也能和主人一起洗温泉……前提是和主人一起。
闪电看出猫儿的窘迫，她开始用牙齿咬身上的带子，试图解开雪橇：“我会一点游泳，我去看看。”
“不！不行！”
咪咪搂住闪电毛绒绒的脖子不放。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水的边上真是太可怕了！万一闪电阿姨不在，有人把咪咪踹进水里怎么办？可是闪电阿姨不去，找不到小鱼大家就没吃的。
咪咪望着池水，瞳孔地震，她想了好久……比起没有闪电阿姨在身边、自己被陌生人踹水里，还是闪电阿姨在边上看着，自己去抓鱼比较好。
“闪电阿姨力气大。闪电阿姨用布绳子拉着咪咪。咪咪去找鱼！咪咪、咪咪也会游泳的！咪咪游得可好了。”咪咪吞咽口水，“你想啊……要是阿姨遇见魔物沉水里，咪咪的小力气可拉不起来的。”
闪电眨巴眨巴黑豆似的眼睛，她觉得咪咪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也就同意了咪咪的提议。
咪咪将雪橇上的布条的两段系在自己与闪电的身上。然后走到浅水出，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水边的闪电。
“我会看好你、拉住你的！”闪电鼓励着小猫。
“咪咪可以的！咪咪刚在温泉里游过！”
咪咪自我鼓励着跳进深水池中——溅到嘴边的水咸到能腌肉了。
咪咪垂直浮在水面上，心想着如果想潜下去……应该把头伸进水里？
付出行动的咪咪脑袋浸在水里咕噜咕噜的，一动不动。
十五秒过去了，再也没有气泡从水里浮上来时，卧在岸边的闪电惊恐地从地上跳起来。
咪咪淹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