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赤井秀一》鸩冥

6、第六章

　　“不，不……等等。”
　　降谷零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炸弹案所有的意图都在针对警方，那么最合理的调查突破口便在这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降谷零清晰地知晓自己应当做什么。
　　三月二十一日，必然有某些人为了东京警视厅本身，又或者是为了东京警视厅中的某个东西而来……

　　三月二十一日，晴。

　　正午时刻，从没有被层叠乌云遮住的晴空中撒下耀眼的阳光。
　　她将随风胡乱飞舞的发丝拨弄至耳后，同一色系的棕眸温婉。或许她该在这里，也或许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警力都被派出去维持户越银座商业街的秩序稳定，只保留下一小部分——于她而言约等于无——的警力驻守在东京警视厅本部。
　　这里，樱田门，有她想要的东西。
　　鞋跟敲在大理石砖上发出清澈的哒哒声，频繁又急促。
　　她也堪堪才得知自己的任务，时间紧迫到她只能保证自己按时到达任务地点，余下一星半点的几分钟拿来给自己兜底。
　　她对那件东西势在必得，不在乎时间长短，若是这次没有完成，她再寻下一次机会就是了。

　　只是……
　　有些遗憾，她叹了口气，又一次别好在腰带上蠢蠢欲动的枪械，抬脚踏进了东京警视厅的本部。

　　“麻美前辈！”
　　她闻声回头，“呀，是小江酱！”
　　她在来之前过了一遍麻美颂子的资料，认得出来面前奔来的少女，这位叫做小江念的警察，常常跟在麻美颂子的身后跑，是今天留在本部的警察之一。
　　哦，这麻烦的条子。
　　她想，如果此时她不是如今这副模样，大概也不需要应付这些。
　　所以会制定出这个计划来试探自己的家伙，真的很让人不爽。
　　“前辈前辈！你怎么没和松和前辈他们一起回来呀、哦对了，刚刚……”
　　“呀，小江，我现在有些事情哦，等我忙完回来再和你一起聊天，好不好？”
　　她掐算着时间，这个时候的警备最为薄弱，趁早摆脱了烦人的雀鸟，也能早些结束这烦杂的一切。
　　“啊，好。”
　　小江念喏喏地点头，有些茫然：麻美前辈今天怎么急躁得像是背后装炸弹一样？
　　但是，出外勤的话……穿高跟鞋是不是不太方便？

　　贝尔摩德继续往前。
　　她的伪装外表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天衣无缝的。遇见麻美颂子的熟人时，她也像麻美和他们打招呼那样微笑应对过去。
　　是以，她顺利地、将子弹上膛。

　　该说日本公安是愚蠢还是过分自信？

　　她微笑，轻轻推开门。

　　三月二日，组织确认比特酒为日本公安卧底，在新加坡展开对他的追杀，很可惜没能将比特当场处决，放由他回归日本，历经十九天，贝尔摩德查到比特的假身份与所在位置，提交给行动组。
　　……她料到了这上面的所有，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她亲自动手啊。

　　那位先生说，贝尔摩德，那是你的手下。
　　他又说，你得为自己没能及时发现卧底负责。

　　贝尔摩德如今就站在这里，静悄悄的，那位曾经的比特酒正伏案工作着，大概是他迟钝的第六感发觉了什么，于是抬头，回首。
　　“……你来了。”比特扶了扶眼镜。
　　“你猜到了啊。”

　　贝尔摩德笑道，轻巧的几步落在他面前，抽出一把椅子坐上去，趴在椅背上，像和朋友相处一样闲谈着。

　　“不，我这次什么都没猜到。”比特酒，不，或许应该喊他浅夏晴人，那才是他最认可的名字。他坦然地说道，“我甚至以为，会是琴酒或者哪个狙击手，会在某一时刻给我一发子弹。”

　　“但来的是你，贝尔摩德。”
　　浅夏晴人其实认不出来贝尔摩德现在的模样，但他知道，当银座成为更多人瞩目的焦点时，自己难逃一死。
　　这里，这个独立的办公室，如今只属于他自己，如果顺利的话，他或许可以得到一个隐姓埋名的机会，蛰伏起来，等待组织倒台的时候。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幸运儿，幸运女神也并不想怜悯他。
　　只有地狱的魔女期待他的死亡。
　　就像曾经他被她挑断了手筋那样，他看见贝尔摩德，依旧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战栗。
　　“是呀，来的是我。”女人轻笑着，透过这抹不该出现在这张清秀面庞上的笑容，浅夏晴人似乎能看见面具下美艳的、只属于“千面魔女”的脸。
　　“那位先生说，既然是我的部下，就由我处理。”
　　“看，你的死亡也是有意义的。”她依旧柔软地笑着。

　　是错觉吧。
　　他想。
　　新南部M90的枪口对准了他，坚硬的金属触感告诉他，哦，确实是错觉。

　　千面魔女从来都没有怜悯之心。
　　“我的死亡……吗？”
　　“嗯哼。”贝尔摩德心情还算不错，告诉他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等你咽气之后，户越的某位携带炸弹的、日本的国民先生就要成为烟花了，或许会是他一个人陪你，也或者是好多人。”
　　“……贝尔摩德，你……”
　　浅夏晴人知道，她没有说谎，这是她的实话。
　　贝尔摩德从不拿性命开玩笑，不管是将亡者的，还是行刑者的。
　　“呀，接受不了吗？我还是觉得我很好心的。”女人见到他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神情，补充着，“新南部M90，一场烟花秀……”
　　“比特，你不是说过，如果自己死了，想要一场被世人铭记的喧闹葬礼吗？”
　　“你——！”

　　“看，我帮你实现理想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贝尔摩德低敛眼睑，听到自己的联络器“嗡嗡”响起，知道最后的时间已至，无奈叹口气，“时间到了，先生。”
　　“比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下一次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希望那个人不会和你一样是个卧底。”
　　扳机扣动。

　　魔女如愿以偿。
　　“嘭——！”

　　“快趴下！”
　　户越银座商业街，八个点位之一。
　　男人错愕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闪着红灯，“滴滴滴”声响过——这是即将爆炸的预兆——
　　然后，无事发生。
　　这是个哑弹。
　　周遭的警察本已做好牺牲的准备，没想到枯木逢春，互相对视一眼，三步并做两步将男人扣押在地上。

　　“唔，”贝尔摩德想了想，“如果幸运的话，那或者是个哑弹哦。”
　　“毕竟这一批走私的军火，本来就是拿给外围练手的，质量参差不齐。”
　　她避开流淌的红色，对着已经悄无声息的办公室说道。
　　“一路顺风，比特。”
　　她轻巧地，如同来时那样推开门，抬头瞟了一眼在这里毫无反应的监控摄像头，一切都如她所料的那般顺利。

　　她是如何来的，便也如何离开了。

　　降谷零要来了户越银座商业街的案件发生时，本部及周遭的监控。
　　此时此刻，它正定格在一个他不算陌生的身影上。
　　麻美颂子。

　　她难道不是外勤组的人吗？
　　降谷零翻阅着长长的名单，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名单里铺天盖地的文字淹没了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降谷零隐约记起，这位麻美颂子好像有个熟人，那天正好被安排在本部门口。
　　所以他又翻开通讯录，找着上面的号码拨出去。

　　“啊，你说麻美前辈？她是肯定不会参与到什么走私案里的，相信我！”
　　“不，只是需要了解她一些事情。”降谷零说道，“三月二十一日中午……”
　　他看了看监控上的时间，“十二点四十四，你知道麻美颂子在哪吗？”
　　十二点五十五，是那颗哑弹开始闪烁红灯的时间。
　　“啊，知道。”小江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答了出来，“麻美前辈本来应该出外勤的，但是中午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来了，好像是、漏了什么文件？”

　　“你见过她？”
　　“那是当然！”小江念拍着胸脯保证，有些吞吞吐吐地，“但是……”
　　“但是？”
　　“有些奇怪。”她在电话那边沉吟片刻，“麻美前辈真的很奇怪。”
　　“她就像背后绑有炸弹一样催促她快一点，根本没空理我。”

　　“……”
　　“……”
　　“……是吗，我了解到了。”
　　“我能说的可都说了，降谷前辈……麻美前辈真的清清白白。”
　　“嗯，看出来了。”
　　降谷零通电话期间，一边听着小江念絮叨出那天的情况，一边顺着外勤人员名单往下翻找。
　　“啊，找到了。”
　　“……什么？”和小江念的通话还没结束，冷不丁听到降谷零如此突兀的话，她有些懵。
　　“没什么，辛苦你配合工作了。”

　　降谷零挂断了电话，食指点在名单中“麻美颂子”的名字上，碎片化的信息被他串好，那位不知姓名的不速之客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降谷零知道，如今首要的目标是以此为突破口，帮助审讯室的人撬开八个犯人的嘴，早点找到那批流入东京背面的军火。

　　至于那人是谁，背后又是谁谋划了这一切……
　　正如他自信于自己能够找到麻美颂子这般的线索一样，他依旧相信自己最终会得知所有的真相。
　　他不信会策划出如此庞大计划的犯罪组织会默默无名，只要他们存在，就必然有将其绳之以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