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赤井秀一》鸩冥

1、第一章

　　〖东京时间 10：45a.m.〗

　　这个土曜日，新来的导师难得给可怜的研究生们放了假。

　　接连几个月的连轴转，让习惯了高强度工作的研究生们忽地感觉放了个假反而不习惯，空荡荡地没了目标。

　　所以清水理子怯生生地提议，“要不，我们去下面的咖啡厅坐坐？。”

　　“我来请客吧。”

　　“理子酱你真的好懂我啊！”小池惠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面，笑嘻嘻地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声音清澈，“但是好遗憾呀，他们都懒得下来。”

　　“不如这样吧，理子，一会儿咱们两个把咖啡给他们带上去，正好可以当下午茶。”

　　“啊、好，没关系的。”清水理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咖啡厅。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难得的休息天却不见太阳。

　　盘算起时间，预测这场春雨要下午才能下起来，便也悠哉悠哉地找了地方坐下。

　　“没问你有关系没关系啦。”小池惠拢拢耳边的金发，“哎呀，早知道我也不下来了，等你给我们拎上去就好啦。”

　　“但是、”清水理子呆呆的，半天才憋出来半句话，“重，我可能拎不动。”

　　“没关系，一会儿我喊真君下来。”小池惠笑意晏晏，“你也很期待和他见面的，不是吗？”

　　土曜日的咖啡厅，安适又宁雅，大概是礼格制药株式会社有研究所的缘故，有不少人像清水理子和小池惠一样，在今天下楼来了咖啡厅。

　　小池惠的声音略高，惹得客人们的瞩目。

　　一位打扮英式的先生捏起怀表看了看。

　　他的蒙布朗还没烤出来，连带着咖啡也少了几分醇厚。

　　清水理子讪讪地笑笑，向周围的客人鞠躬表达歉意，暗地里扯扯小池惠的衣角，“惠姐，吵到他们了。”

　　“好吧好吧。”

　　然后她们的交谈放低了声音。

　　小池惠的手机振了振，“呀，真君要过来了，我们买好等等他吧。”

　　〖东京时间 10：58a.m.〗

　　藤原真推门而入，张望一圈找到了女友小池惠坐的位置走过去坐下。

　　客人们轻声交谈着，咖啡的清香漫布在整个店里。

　　“咦，清水不在吗？”藤原真刚坐下，没看到清水理子心生疑惑，“她不是和你一起下来的吗，惠？”

　　小池惠漫不经心，“她啊？她还在点咖啡。”

　　然后她猛地抬头，金发耀眼，“真君你都不先问问我，先问理子酱耶！”

　　“我要生气了！”

　　清水理子拿着收据单回到座位上，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她笨拙地宽慰道，“藤原君这样说是把惠姐当家人吧，才会先顾及外人、这样子。”

　　“还惠姐……”小池惠讽刺一笑。

　　“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家伙。”

　　“嗯。”清水理子微笑，“惠酱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藤原真向清水理子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向小池惠道歉。

　　小池惠见状轻哼一声，起身让清水理子坐了进去，自己则和藤本真面对面腻歪。

　　“那个，我们三个人的咖啡，”清水理子顿了顿，发觉到另外两个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她，有些局促不安。

　　或者换句话来说，从很久之前开始，她一直都很局促。

　　“考虑到藤原君刚下来，我就自作主张，另外点了三杯在店里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像是蚊子哼哼。

　　小池惠闻声，眼睛越来越亮，“理子你也太贴心了！”

　　“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呀！”

　　她乐呵呵地把手拍在清水理子的肩膀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清水理子吃痛，还是在察觉到周围客人投来的不满视线时及时拉住了小池惠，“惠酱，这里不是公司。”

　　小池惠不满地嘟嘟嘴，依言又一次放轻了声音，小声嘟囔着，“又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大多数人都是公司的人。”

　　清水理子摇摇头，食指抵在唇上。

　　她的唇色惨白。

　　“好吧好吧。”

　　小池惠有些垂头丧气。

　　〖东京时间 11：36a.m.〗

　　坐在一起闲聊了半天，藤原真才猛然发觉，小池惠的包还在自己的身上挎着。

　　“忘记了。”他把包拿下来，递给小池惠，“喏。”

　　“还挺贴心的。”小池惠小声嘟囔了下。

　　难得，男朋友记得自己要补妆，还专门帮她把包拿下来。

　　咖啡厅的小桌不大，把包放在桌上容易碰倒咖啡杯，所以她左看看右瞧瞧，愣是不知道应该把包放在哪里。

　　无奈只好把它搁置在腿上。

　　“要不放里面？”清水理子伸手，没有遭受到任何阻碍，把小池惠的手提包拿了过来。

　　“可以呀。”小池惠说，看上去她很满意理子的识趣。

　　然后她扭头，和藤原真笑嘻嘻地，“所以我才说呀，没了理子，生命都会缺失一块，你说是不是？”

　　“清水小姐很贴心，能顾及到我照顾不到的地方。”藤本真点点头，发自内心地赞同。

　　“哪有、”清水理子的耳根通红，黑茶色的头发随着她的低头慢慢滑落肩头，遮掩住这抹红。

　　“哟，理子酱害羞了。”惠调笑道。

　　被清水理子暗地里推了推，她才乖巧地闭上了嘴。

　　“没有……”清水理子扭扭捏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池惠噗嗤一声笑出来，“清水连反驳别人都不会，也太好笑了点。”

　　她尖锐的嘲笑声破了音，又一次引来了客人们的瞩目。

　　在室内脱下帽子的先生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右手捏起来怀表看了看。

　　嗯，还不算晚。

　　〖东京时间 11：54a.m.〗

　　清水理子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忽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嗯？”小池惠闻声扭头，“又怎么啦？”

　　“指甲，忽然就折了一下……”清水理子泪眼汪汪地，大概是戳到了痛点。

　　“这有什么的，”小池惠说到，“理子，我包里有指甲刀，借给你用用吧。”

　　“好，谢谢惠惠姐。”

　　清水理子小心翼翼地在包里翻找着，她对小池惠的包很熟悉。

　　因为包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她买来送给小池惠的，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包里放指甲刀的包装包。

　　“好可惜呀，”小池惠转头和她说，“明明还是上次一起做的美甲，怎么今天就断掉了呢？”

　　清水理子没说话，低着头修理指甲。

　　“唉。”小池惠得不到回答，长长地叹口气。“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当你的朋友，看不上我的粗手粗脚呗——”

　　“没、没有。”清水的否认细不可闻，但足以被坐在身边的小池惠听到。

　　女人感到一阵愉悦。

　　她摆摆手，放过了她。

　　清水理子的眼中含着泪，没说话，搅了搅咖啡，像是有人催促一样，三两口解决了这杯咖啡。

　　如坐针灸般坐立不安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扯了扯小池惠，“惠酱，放我出去一下，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你不是刚喝完咖啡吗？”

　　“不是，心脏……有点不舒服。”她吞吞吐吐。

　　“那好吧。”

　　小池惠起身，目送着清水理子踉踉跄跄地走去洗手间。

　　“自己心脏不舒服还要下来乱跑，谁给她那么大的勇气呀，真是的。”她念叨着重新坐回去。

　　藤原真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东京时间 12：25a.m.〗

　　怀表嘀嗒。

　　哒，哒，哒。

　　一下，两下，三下……

　　“十二点零三的时候，有客人尖叫，‘洗手台上……’，我和两位警官先生一起踏进现场。”

　　“那位女士倒在洗手台上，”男人回忆着，优秀的瞬时记忆让他没有忘却自己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一切，“经初步判断，应当是□□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死亡。”

　　“最典型的苦杏仁味、面部紫绀色。”

　　他点点头，对自己的记忆颇为自信。

　　“只是你们的那位同事大概不信任我的判断，又亲手摸了摸那位女士的脉搏。”

　　“我可是个侦探啊，”他耸耸肩，“这种专业性的事情我怎么会出错呢？”

　　小警员：“额……前辈可能只是、”

　　“懂，我都懂，”男人叹气，“就像那边的客人一样，”

　　小池惠从看到清水理子的尸体到现在，一直哭得不能自已，身边绕了一大圈人安慰她。

　　毕竟这里坐着的，有一大部分都是她的同事。

　　“谁都不希望悲剧发生不是吗？”

　　小警员忙不迭地点点头，找到了台阶下，“前辈，也只是希望能抢救一下死者，只是……”

　　“是了。”男人认可了他的说法，尽管这是他引导出来的回应。“这种悲剧发生了，便少不了作为侦探的我登场，给它一个结束的句号——所以警官先生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我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破案环境来协助各位警官办案了。”

　　“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赤井先生为我们提供详细的时间点……如果赤井先生还记得什么其他的细节、不，我觉得赤井先生记得已经足够清楚了。”

　　“毕竟您连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应该也没有遗漏什么细节。”

　　“我记得什么，当然会和各位警官共享。”

　　“至于时间会记得这么清楚……”赤井秀一顿了顿，理所当然地，“这不是身为侦探应有的素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