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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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前一张脸面无表情朝他扭过来，小货车的司机被他们俩逗乐了，叼着烟问：“这瓜你们还要不？”
“不要了，太贵。”池忆在心里掂量，都已经是西瓜烂大街的季节，城里的瓜还是不便宜，放项目部那附近，从农民手里买才几毛钱，他只是骑了那么久的车，有点渴，算来算去不如去买瓶水。
池忆把姜寄望从背上扬下去，找了个地方停车。
姜寄望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一老小区的大门口。
房子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水泥外墙除了临街改造，没有刷漆没有贴砖，灰扑扑的，楼下基本没有绿化，路面也是水泥简单糊弄一遍，除了拦车的杆子，大门敞开，随意进出，两分钟内从里头出来的，多是骑电瓶跑外卖的和老头老太太。
“你到底是找房子来的还是看房子来的？”姜寄望拿不准。
池忆扔给他一瓶水，说：“当然是找房子啊。喏，看到那边那个中介没，那种连锁的跟网上一样坑，要去就去那家，那棵树后面的，看到没？”
姜寄望眯着眼。
准确的说是小区一楼外开的窗户上挂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各种房屋出租信息，换做自己这种没经验的，不仔细点盯着看，路过八百回也根本注意不到。
我去！
“这种麻将馆兼租房中介掌握着这个小区各种房源，价格还便宜，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捡漏的碰运气法。”在姜寄望惊诧的目光里，池忆走到保安亭打了个招呼，对方居然真的报给了他两套房屋的信息，并说如果合适，可以马上打电话联系房东。
“我去，保安也兼职中介？”姜寄望大开眼界。
“恰恰相反，保安才不怎么赚中介费，这里的保安都由小区大爷兼任，无聊得很，单纯跟业主关系好，帮他们留意合适的人，反而两头实惠。”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房东么？”
池忆略一沉吟：“这两套都不合适，去下一个小区。”
姜寄望抬头眺了眼当空热烈毒辣的太阳，没动：“才来就走？下一个又去哪儿？你不会要沿着街边一个小区一个小区问吧？”
“差不多。”池忆如是说。
顾刚平时在工地上，房子主要给舅妈和表妹住，一定要考虑交通，城中心的房子他不敢碰，所以以三环附近的地铁站和公交站为锚点，来寻找成片的老旧小区，虽然麻烦了点，但能碰到性价比高的房子。
姜寄望显然不能理解：“要不还是去中介问问吧，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池忆已经径自戴上了头盔：“我没有钱，自然只能浪费时间。”
两人又跑了几个小区，看了三套房子，池忆着重留意贵不贵方不方便，而姜寄望则主要充当杠精和评论家，一套房子能挑出几十个毛病。
他期望一次性能满意，看了几套之后，逐渐审美疲劳，失去耐心。
就说眼下这套，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六楼无空调，屋子里跟蒸桑拿一样，他从楼上下来找了棵树乘凉，又发现这些个小区主打一个脏乱差，楼下垃圾站都爆了，堆在一块，暑热蒸得到处是犯恶心的味道，除了租金便宜千把块，他想不到池忆点头的理由。
想想都绝望，要不是他妈说到做到停了卡，他都想自己贴钱。
姜寄望实在热得走不动，脚闷在鞋子里，汗了又干，干了又汗，难受得要死，他又不好当街脱鞋。
池忆下楼和他打了个两秒不到的照面，又去了另外一栋居民楼，那栋楼格局更不好，厕所居然不在房间内，在两层楼之间，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二十一世纪。
不是，这究竟有什么必要！
上次起夜不美好的经历在他脑海里重现，那些鬼故事怪谈又再度死灰复燃，他已经开始为舅妈表妹捏一把汗了——她们晚上起夜下楼上厕所对着黑漆漆的楼道不怕吗？
就算不怕，不怕遇到坏人吗！
姜寄望表情一言难尽，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难忍的腥臭味，一抬头，右后方那栋筒子楼二楼走道上，有个大妈拎着疑似夜壶的东西。
……难怪不怕。
他悬着的心彻底死了，突然觉得工地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设施崭新。
池忆出来的时候，姜寄望已经躲到大门口的保安亭边，在那里吃冰淇淋，这附近开阔，除了往来车辆，不会有倒夜壶的大妈，随地吐痰的大爷，和四处晒内裤的大哥……
树荫下的小子失去了往日的灵气，显得有些呆。
这是广海，真的是广海！可真的是广海吗？是那个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吗？
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了，这条街他坐车走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他留意过，夹缝里竟然还有这样糟糕的住宅区。然后，他用意念对自己完成了洗脑——
妈的，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复默念三遍后，一抬头，就见池忆捏着个干瘪的空矿泉水瓶，站在三米开外。阳光流转过他流汗的身体，古铜色的肌肤像上了一层光滑的精油。
这线条太他妈好看了！
姜寄望赶紧挖了两勺冰淇淋给自己降降火。
矿泉水瓶在一个完美的抛投中落入那堆勾引苍蝇的垃圾堆正中，姜寄望无法忽视池忆的脸，最后盯着他干裂的嘴唇看了好一会，转身拉开小卖部的冰柜，拿了两盒不同口味的梦龙。
……幸亏他为了还顾刚那十块钱，又取了一些现金，否则停卡的他活不过三天。
池忆看了看贴在冰柜上头的价格，觉得太贵，拒绝了。姜寄望有点丢人，降下去的火又往头顶乱窜，是真的有点烦了，心急却又无处使劲，只能口不择言：“省个屁啊省，那我的给你吃一口行了吧！”
大概是因为某种精神洁癖，这种事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谁动他的东西，哪怕是不要的，他都能直接跟人干架，但自从上次发现池忆偷偷把他剩下的瓜吃掉，难受了一晚上成功脱敏后，这种情况似乎好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且仅限于对象是池忆。
话一出口，几个吃瓜的路人甲频频回头看过来，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偏偏池忆那人还不知好歹：“你见过两个男的这样吃冰？”
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他将姜寄望推开，但手劲似乎重了些，化了的奶油漾出来泼在姜寄望脸上，粘嗒嗒地顺着脸颊流到嘴角。
姜寄望恼羞成怒：“你嘴巴都要裂成东非大峡谷了，吃口冰淇淋怎么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哦，害怕被当成同性恋啊……”
池忆找纸巾的动作一顿，就像被触碰了某个开关，扭头加快脚步。
……这个反应。
再看不出来反常，他就该去挂眼科了，姜寄望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下巴，跟着他追。池忆的抗拒越激烈，他反而没脸没皮贴得越近，把脸上的奶油往他胳膊上蹭。
池忆像在忍受旧时的炮烙一样，两个人肌肤刚挨上，他忽然用力一挣。
姜寄望重心不稳往后摔，撞到了一个骑电驴的大妈，大妈叫了一声，连小卖部里打麻将的人都伸长脖子往外看。他不知道磕着哪里，手心火辣辣的，正要发火，就发现不远处的马路牙子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奔驰，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短发女人捏着手机转身，瞳孔一瞬间放大。
这张脸可太熟悉了，可不正是前阵子派人给他送东西的许流丹！
一瞬间，姜寄望玩笑也不开了，池忆也不骂了，拔腿就跑。
池忆以为他生气闹小脾气，伸手拉他，姜寄望却用力一个肘击把他撞开，警告道：“不要多管闲事！”
许流丹作为本地一家大型律所的合伙人，刚在附近和委托人见过面，回律所的路上和人剐蹭，正在打电话给保险公司，看到姜寄望后不假思索，踩着高跟跟着追过去。
小区里一辆大众正好开出来，将她刮倒，等她站稳，姜寄望已经超了至少四百米，一个闪身钻进了巷子。
许流丹的细跟别掉了一块，她急得一瘸一拐冲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喊：“跑什么呀，小心不要摔着！”
池忆也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准确说是留意到了姜寄望的反常的行为动机，看人的年龄和装束，四十岁上下，瞧着怕不是那小子的——
妈妈？
膝盖都破了也不在意，还在担心姜寄望的安全，池忆于心不忍，从另一条路抄过去，把姜寄望的胳膊捉住：“就不能跟你妈好好说话，那个司机再偏一点，她人就飞出去了。”
姜寄望懵了一瞬，忽然红着眼睛狠狠摔开他的胳膊：“她不是我妈！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多管……”
话没说完，许流丹又从街角转过来，等池忆回过头，姜寄望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落下的闪闪发光的钥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