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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何人为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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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界,兰碧幽溪。
奇花神鸟两相宜,溪流潺潺,亭中坐着两人。
“卮言,你真不去?”云霁问道。
“那场面太过热闹,我可不爱去。”柳卮言眉眼微闭,轻弄琴弦,仔细校准着琴声,“更何况,如今那拜师大典早已不同往日,不如当初。”
云霁饮下一口茶,叹道:“是啊,距你飞升也有一百多年了,世事也变了。”
二人一时无话,片刻,柳卮言道:“音校好了。”
云霁道:“好上仙,我可是有好些日子都想着你那曲《若空山》呢,快快奏来!”
卮言无奈叹道:“若非十二那家伙故意整我,我也不至于花费这么久去寻那梧桐木重塑琴身了。”
云霁笑道:“你这灵犬当真是顽皮得很!被训诫了几日,竟偷偷在琴上撒尿!”
“好在寻到金叶梧桐,也算弥补回来了。”柳卮言轻击琴弦,云霁闭眼倾听,只觉琴音直贯心灵,犹如到奇绝之境。
“你的琴音,总能让人心静下来。”云霁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叹道:“我该回去了,天界还有一堆琐事等着处理,今日恐怕要辜负你的曲了,可惜,可惜!”
柳卮言垂目弹奏,云霁知他沉醉之时不爱分心,道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柳卮言一袭素白衣袍,衬得他的眉目越发俊美绝伦,琴声粲而恬和,引得兰碧幽溪的鸟儿纷纷前来,鱼儿也时不时跳出水面呼应着这美妙的琴声。兰碧幽溪此时无人,唯有上仙鼓琴奏妙音,鸾凤清歌沁人心。
云霁来到天机楼,面色严肃地盯着面前的星盘,“天星轮的走向,似乎有些怪异。”,云霁又走至一神器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五行宗镜倒没什么异常,想来是我多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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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
江玉清正遣散着人群,思源壁上空天色忽然变暗,阴云密布。周围狂风大作,花叶萧萧而落,茂盛的花木被这股来势汹汹的狂风肆意摧残。风云变色,花木凋零,这力量带着强大的摧毁力,令众人心底发寒。
江玉清用内力探了探,发觉周遭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大家快退后!恐是魔气!”
众人闻言纷纷乱了阵脚。弟子们也纷纷拔剑摆阵,蓄势待发。
众人紧张地盯着周围,那狂风却突然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自上空袭来的一股寒气,周围温度极速下降,眨眼间,地面已结了一层冰霜。原本百花盛开的三春盛景被破坏得了无生气。
江芷兰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背竟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么低的温度,恐怕我们都会冻死在这!”江赋道。
眼看许多人快要被冻死,寒气却开始慢慢散去。冰雾散尽,阳光重回大地。寒雾未尽时,隐约见人影缓步走来。
众人警觉起来,纷纷拿出武器防备。
寒雾褪去,众人也看清了来人,黑色帷帽遮住了面容,帽下披着的长发如黑色瀑布一般垂在腰间。
一袭广袖玄色锦缎长袍,不加任何装饰点缀。男子一身黑衣,只看得到袖口处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夹着一支精致无比的银白毛笔,墨水顺着笔端滴在脚边。
“跟诸位开了个玩笑,实在不好意思。”黑衣男子停下了脚步,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清脆冰冷,如冬日里的冰水滴在温暖的皮肤上一般。
这话虽是道歉,话里却带着明显的傲慢和玩味之意。江玉清面带怒色质问道,“不知阁下何人?为何闯我浮玉山?”
“找人。”男子缓缓吐出两个字。
鲜少有人对自己极为无礼,江玉清气得不轻,说话便也不再客气,“今日浮玉山拜师大典,事关重大,各方人士都在这里,既要找人何不先让门人通报一声?如此蛮横地方式闯入内山,还险些伤人性命,实在无礼!”
厚厚的帷帽下,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
见男子一言不发,江玉清想开口问他要找谁。男子却向他这边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众人步步后退,江赋见这人逼近,连忙护住江杳杳。
男子见这些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轻笑,“你这老道,到底是担心别人对你无礼还是担心我伤人性命?我只不过是想收个小徒弟,怎么弄得我要跟你们打架似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错愕。
“怎么,你们不要的人,我也不能带走了吗?”男子这话明显是说江杳杳。
江玉清没想到这人是冲着江杳杳来的,又转念一想,此人绝非雁北仙门中人,江杳杳若跟这人远远地离开浮玉山,离开雁北,那自己对江杳杳的担忧想来也可以解决了。
江玉清面色一转,语气温和了不少,“原来是世外高人想收徒,老夫年纪大了,倒糊涂了不少!只是世家弟子们均已拜师,唯独我们家二小姐还未定下。”江玉清笑道:“二小姐虽然灵脉平平,但勤奋刻苦,炼药术也颇有造诣。阁下修为高深,想必定是世外高人!二小姐能有如此机缘,也是她的造化啊!”
江赋觉得此人来路不明,比起江玉清,他更担心江杳杳的安危,“敢问这位高人出自什么门派?我的女儿自小还未离开过家,我这个当爹的还想多留她几年。”
“真墨迹。”男子有些不耐烦,随手轻轻一挥,江赋便被一股强大力量掀到一边。
“爹爹!”江杳杳奔向江赋扶起他,她抬起头,对男子怒目而视。
黑袍男子向江杳杳靠近,扑面而来的寒气让虽然江杳杳面部发僵,牙齿打颤。尽管如此,她还是倔强地瞪着男子。
“跟、我、走。”男子居高临下看着江杳杳,缓缓道。
“不知你从哪来,带走我有何目的,但你伤害了爹爹!我不会跟你走的!”江杳杳担心地看着江赋。
“没想到你竟是个暴脾气。”男子说完,沉默了片刻。这神秘男子的修为极高,连江玉清和江赋没把握出手,在场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动手伤人。
却没想到男子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他抬起拿着毛笔的手,随意在空中划了划,江赋便醒了过来。
“爹爹!你怎么样了!”江杳杳焦急地问道。
江赋摇了摇头,“没事的,孩子。”
江杳杳抱住江赋,“如果因为我让您受到了伤害,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傻孩子。”江赋笑笑,从地上爬起来。
江赋向男子拜了拜,“阁下修为高深,想必定能帮助杳杳修习仙道。只是莫怪我一个当爹的啰嗦,烦请高人多告知我这老父亲些,杳杳她今后师从何门何派,日后衣食住行有没有着落,起卧之处是否安全,日后我这老头还能否见到她......”
江赋知道这男子修为高深且性格阴晴不定,但他还是要问清楚这人的来路,否则江杳杳只怕日后也不安全。江杳杳见江赋仍执着地问这人的来历,再次红了眼眶。
见江赋如此恳切地请求,男子也不免动容,遂淡淡道,“我派为墨灵天境后人所设立,所在之地在雁北人界之外,天界边缘之内,一切放心即可。”
墨灵天境?这是什么地方?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都表示从未听过此处。
江赋虽也疑惑,可见男子如此坚定自信,又给了“一切放心”的承诺,只好道:“如此,杳杳就拜托阁下了。”
“杳杳,既然墨灵天境的高人前来寻你,想必与你应有一番师徒的缘分,你便去学些本领吧。”江芷兰惊奇之余,也鼓励江杳杳道。
男子静立在江杳杳面前,厚厚的帷帽遮住了他的表情。
眼前的男子脾性古怪,言语高傲,一个不高兴还要打人,江杳杳心里有些疑虑,可方才他对爹爹又说了那样的承诺。江杳杳看不清这男子的脸,更猜不透他的变幻莫测的心思和阴晴不定的性格。
可江玉清显然已经想把她送走了,倒是殷勤地跟男子夸着江杳杳。男子烦了,挥手将江玉清拍倒,“老苍蝇,你烦不烦。”
“二小姐,你看这高人是铁了心要收你,你若不愿走,只怕他也不高兴,你就当照顾照顾我这把老骨头吧!”江玉清吃痛,见男子不待见他,遂吃力爬了起来劝着江杳杳。
江赋道:“杳杳,你若觉得不对尽管回来,有爹爹在,谁也抢不走你。”
“好!我去。”江杳杳心想,管你何方高人,收我这没灵脉的人当徒弟,再古怪的性情保准让你一个头两个大,谁怕谁!
江杳杳向江赋等人行礼拜别,又欲向男子行礼,“师父,请受徒儿......”
话还未完,男子提笔施法,带着江杳杳向天空飞去。
临走前,男子忽然转身,“用这东西,你也配么?”男子说罢向江玉清施法,江玉清身子猛然僵硬挺直,这男子的力量控制得他动弹不得,放在衣服内里的焕彩琉璃花向男子飞了过去。
“你!”江玉清气急败坏,但力量悬殊,这男子又古怪,他不敢硬抢,只得无可奈何地看着男子将焕彩琉璃夺走。更何况,他心底最知道这神物是怎么到他手里的,如今既已被人夺走,也不好大肆抱怨。
男子将焕彩琉璃花收起来,冷哼一声便带着江杳杳走了。
“爹爹!沐朝哥哥!”江杳杳随着男子缓缓飞上天空,她大声地向底下的人们招手告别。
南玥原本打算离开浮玉山,被这一插曲弄得目瞪口呆。被世家众长老嫌弃的江杳杳,竟能让世外高人点名收徒。
“真好啊,杳杳。”她抬头,笑着向江杳杳挥手。
江玉清看着远去的江杳杳,心中也松了口气,可算把她送走了。
“此人修为比我高了许多,甚至可以说与仙界中人无异。可奇怪之处在于,这身躯又实在是一副肉体凡胎。”江玉清若有所思道。
江赋听了这话,急忙道:“那就是身份不明了?他是否会对杳杳不利?”
江玉清摇了摇头:“也许有些得道高人已修成仙脉,但并未飞升,还是凡人之躯。我方才用焕彩琉璃试了试,他二人的师徒缘分不浅。想来那世外高人也是知道这点,才特地寻她来的。”
江赋这才放下了心,“杳杳这孩子,小时候总在旁边守着芷兰练功,自己学着比划。这孩子是怕我操心,才总说自己不爱习武。如今有这样的缘分,就让她遵从自己的心吧。”
此时一小厮慌张向江玉清等人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江玉清呵斥,“慌慌张张做什么!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大口喘着气,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压低声音,“江长老不好了!后山长老他,他。”
江玉清听到“后山长老”四字,心里咯噔得跳了一下。
“他怎么了?”
小厮面色惊恐,“他,他死了!”
什么?江玉清脸上愈发凝重。
“走,去看看!”
小厮急忙拦住江玉清,“大长老!您得先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后山长老他走得不安生啊,哎!害他的人手段极为残忍!”
江玉清点了点头,“后山那边,肃书已经看过了,但并未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要找出是何方人士做的,恐怕有些难度。”
江赋道:“莫非是他曾经结怨的仇人?今日拜师大典,各方人士来往,其中就有寻仇的也说不准。”
江玉清也觉得匪夷所思,“你我父辈那一代之后,从未听说过后山长老有什么仇人。这样,我们现在去后山一趟,再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