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醉墨绘尘缘》慢弹秋思

3、相助（1）

　　江赋诧异道：“你认识我？”

　　小精灵在空中转着圈圈，“嗯！我在那山洞呆了很多年，记不清有多久了。是一个散仙将我种在那里的。”

　　江杳杳道：“那你为什么会被带到浮玉山呢？”

　　小精灵摇了摇头：“以前，我生活在天界附近的湖边。一日那散仙来到湖边，给我喝了天界的极净露水，这露水对修为大有裨益，后来他天天喂我露水喝，我也就从一束小野花炼出了花木之灵。不过嘛，他有一天不知给我喝了什么，让我晕晕乎乎地睡了三天！”

　　小精灵说到这里，气得将手中的小篮子抡了好几圈，“再醒来时，我就在这个黑不溜秋的山洞了！只听到他对我说让我在这里生活，还说人界的浮玉山有助于我修炼，江家会成为我的新家。”

　　“你可知那散仙是谁？长什么样？”江赋追问道。

　　小精灵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那时我不能离开我的本体花苞，只能化出听觉，只知是位男散仙。”

　　江赋若有所思，还想再问些什么，江杳杳推搡着江赋，“爹爹你就别担心啦！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有小精灵了！我真的太高兴了！爹爹你快休息吧！”说着就要将江赋送出房门。

　　江赋无奈笑道：“你这孩子，难得见你这么兴高采烈，知道你急着跟小精灵玩！那爹爹就先走了！”

　　江杳杳行了行礼，道：“爹爹慢走！早点休息！”

　　江赋走后，江杳杳将小精灵抱在怀里，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呢！长得这么毛茸茸的，又是银白色绒毛，不如叫你雪茸吧！毛茸茸的茸，大雪的雪！”

　　小精灵眨着大眼睛，“大雪纷纷毛茸茸！雪茸喜欢这个名字！”

　　“雪茸，雪茸，以后你是我的小精灵啦。”江杳杳举着雪茸在屋里转来转去。忽然，她低声道，“可是我武功不好，也不能修习仙术道法。你会觉得有这样的主人很丢脸吗？”

　　“谁唤醒了精灵，谁就能成为它的主人。”雪茸眨巴眨巴眼睛，“成为精灵的主人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绝非功力修为高低决定。”雪茸伸出圆圆的爪子盖在江杳杳的手上，这毛茸茸、软软的小爪子让江杳杳的心都软成了一团棉花。

　　“有我雪茸在，你会成为雁北最厉害的炼药师！”雪茸坚定地说着，两只大耳朵也竖了起来，逗得江杳杳忍俊不禁。

　　江杳杳紧紧抱住雪茸，“爹爹捡回了我，我捡回了雪茸。看来我和雪茸真的很有缘分。”

　　雪茸蹭了蹭江杳杳的衣服，爪子挂在江杳杳的衣襟上，开始打起了哈欠，“那雪茸以后就和主人相依为命了。”

　　一夜无梦。

　　雪茸的出现让江杳杳平淡无奇的生活丰富了许多，她每天偷偷将雪茸藏在衣袖里一起带上山，在雪茸的指引下找到了很多药材。

　　江杳杳飞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众弟子感到不可思议，纷纷询问江芷兰这是怎么回事。

　　可实际上连江芷兰也摸不着头脑，看着众人惊讶的神情，口袋里的雪茸偷偷向江杳杳眨巴眼睛，一精灵一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随柳家主去丈玉山论道的柳沐朝也写信回来祝贺江杳杳，“杳杳你看，连上天都在帮你，如今有了雪茸，可不能再郁郁寡欢了哦！”

　　江玉清一日忽然叫了江杳杳前去，本以为他是为了前几日江赋与他争执之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谁知江玉清只字不提，只道：“三日后就是拜师大典，届时整个雁北的仙门世家、皇室贵族都前来观礼。家主原本让我替你物色一个好师父，为你重铸灵脉，或是教你寻常武功。”

　　江玉清顿了顿，在江杳杳面前踱着步子，慢条斯理道：“只是族中长老的意思，他们平日忙于教习族中其他弟子，所以恐怕无暇再教习你了。拜师大典，你若是怕到时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便可以不去了。”

　　江杳杳想了想，明白了江玉清这话显然摆明了：族中长老不愿收她为弟子，顺便让江杳杳别去拜师大典给他们丢脸的意思。

　　江玉清的担忧也对，那时整个雁北的皇室及仙门世家来到浮玉山，若是最后无人收她为徒，岂不是让整个雁北看他江家的笑话。

　　江玉清留下话便匆匆离去，虽然柳沐朝和江赋一直鼓励她参加，可江玉清的一番话又让江杳杳陷入了迷茫。

　　第二天，江赋来找江杳杳，问她最近在雪茸的帮助下炼药术可有精进，别忘了参加拜师大典。“

　　江杳杳倒有些犹豫了，“爹爹，我能去吗？我这样的资质只怕没有哪个世家的长老愿意收我为徒吧。”

　　江赋笑道：“怎会！族中有这么多长老，莫非人人弟子座无虚席，没有我家杳杳的位置？”

　　江杳杳看着江赋的笑容，不忍将江玉清的话告诉他，遂点头道：“爹爹，我会去的！”

　　江赋却忽然叹了口气，“我还在家里呢，旁系的孩子也敢欺负你了，真不知道我若老了，死了，他们会怎么样对你......”

　　江赋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江杳杳连忙道：“爹爹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再说了，姐姐这么厉害，她会保护我的！”

　　江赋摇头，“芷兰心性高傲，只怕她心底也不喜欢你，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才对你照顾有加。何况芷兰飞升后便要离家，常年于天界处理三界事宜，只怕也无暇顾及你了。”

　　江赋这么一说，江杳杳也沉默了起来。

　　“爹是怕你在族里没了依靠，遇到危险无法保护自己，所以一心想让你学点傍身之技。”江赋又沉沉说道：“世家道术自古不外传，你又不能拜入旁门。前些日子我托大长老为你物色族中合适的长老，想来拜师大典上应该有长老会将你收为弟子。”

　　这番话说得江杳杳鼻子发酸，“爹爹，你不必为难，我会给自己多炼制些疗伤丹药，这样，这样就不怕了。”

　　江赋被江杳杳稚嫩的话语逗笑，“傻孩子，难道指望着受伤了再医治啊，何况药需对症才有用，你又如何未卜先知，炼制出对症的丹药呢？”

　　江杳杳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却还是故意说出来逗江赋，她笑着应道：“好！杳杳拜了师父一定好好学保护自己的功夫！”

　　拜师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几日在雪茸的帮助下，江杳杳炼药术提升极快，已能炼制出不少品质极佳的丹药。

　　一日，江杳杳正和雪茸在江家炼药房内整理药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江杳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将雪茸藏进衣袖。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来人正是江芷兰，她一直好奇江杳杳为何突然能感知到药草灵气，于是一直偷偷关注着江杳杳。

　　“这就是你突然能找到不少草药的秘密吗？”

　　“好哇，你跟踪我！”江杳杳听不出来话里的情绪，但对江芷兰这种跟踪行为表示非常不齿。

　　“不错，有这番遇到花木之灵的机缘也算是没给江家丢人。”江芷兰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姐姐，我......”江芷兰还是句句不离江家，江杳杳不知该怎么回复。

　　“这是你的缘分和福气，也许你注定要做一个丹药师。好好准备拜师大典，别让我失望，更别丢了江家的脸面。”

　　江芷兰离开后，江杳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差点以为江芷兰要揭发自己，没想到不仅没有揭发自己，还鼓励自己参加拜师大典？

　　雪茸小声道：“主人的姐姐好像不太好相处呢。”

　　“姐姐虽然严厉，但并不是坏人。江家嫡出一脉只有姐姐了，她要比我承担的更多。”江芷兰方才冷言冷语，但江杳杳却觉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忍不住笑了。

　　守黎神川两大世家的族人都在十岁正式拜师，开始系统修习仙门道术。其余世家泽盛山南家、懿安山赵家、李家、丈玉山陆家的弟子几乎也在这个岁数选择修习仙道，众世家约定，到了年岁一同在浮玉山举办拜师大典仪式。

　　可说是通过拜师大典考核遴选弟子，实际各家弟子早已向族中心仪的长老递交了信件。

　　这些信中所言大抵是自己的资质情况、以及对其的敬仰之情。长老们私下会提前从各方面评定该弟子，再决定是否要收徒，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拜师大典就出现了这种人人心照不宣的规则。

　　比如江杳杳这两天在家中就常听到弟子们私下传江玉清早已有心收江芷兰为唯一关门弟子的事。

　　这消息一出，其他想拜入其门下的旁系弟子便早早就断了心思，另寻他路。

　　“哎！我努力刻苦这么多年，就为拜入玉清长老门下，修江氏剑道，没曾想长老只愿收她一人！”一弟子连连摇头。

　　另一人安慰道：“其实你想想也知道，江大长老作为世家中最有威望和修为的长老，收徒的条件自然非常苛刻。江大小姐的资质比我们都好太多，且我听说她也刻苦的很，常常练功练得废寝忘食！不收她收谁！”

　　江氏旁系的两兄弟江一蕴和江一羽正在擦拭剑刃，听到其他人这么说，江一蕴冷笑，低低道：“大小姐真是好命。”

　　“哥，你也不差！那大长老不过是为了讨好江家主罢了。”江一羽撇着嘴道。

　　拜师大典当日，浮玉山，思源壁。

　　仙门世家之地远离雁北百姓居所，在雁北大地边缘形成天然的群山屏障，以最东边的浮玉山脉为起点，途径泽盛山脉、懿安山脉，以丈玉山脉为终点，连成一个圆。浮玉山脉作为雁北仙山群脉之首，不仅地大物博，更是处处风景秀丽。

　　在这里，修行之人与这里浑然天成的灵气融为一体，对修为大有裨益。整个雁邶的灵丹妙药也大多来自浮玉山自然生长的奇花异草。

　　拜师大典这日，众多仙门世家弟子从各自世家赶来浮玉山参加拜师大典。

　　素净干练的弟子中，一群衣着华丽的人格外引人注意。“皇室密阁里藏着雁北大地的龙脉，龙脉拥有强大的力量，只有皇室认定的皇者血脉才能开启。世家弟子飞升之时若能有龙脉相助，渡过天劫的可能性就会更高。”柳沐朝看着不远处的皇室们，缓缓道。

　　江芷兰补充道：“龙脉一百年只能开启一次，其力量之大难以想象。龙脉开启后会遁入沉寂，人界就会失去龙气庇护，必然会生出许多妖怪作祟。因此为保万全，皇室会千挑万选优秀的世家支持，将龙脉的力量献给仙门弟子中最强之人，助其顺利飞升。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成为人神之后才有能力守护没有龙脉庇佑的人界。”

　　皇室的使命，除了治理国家，便是等待那个值得他们开启龙脉的人。

　　江杳杳想，也许江芷兰或者柳沐朝就是皇室一直在等待的人。

　　几人正聊着，世家长老、弟子们已陆续来到思源壁。

　　江家长老江玉清已到知命之年，却仍目光如炬，步履稳健。待众人坐定，江玉清起身道：“今日，世家拜师大典设立于浮玉山思源壁，雁北各世家齐聚于此，诸位长老为寻觅各家道法仙术传承之人而来，诸弟子为寻觅良师而来，各位青年才俊都是雁北百姓幸福和安宁的希望，共同守护着人界和天界的和平，无论拜入谁的门下，老夫都望大家虚心求学，静心修行，练就一番功夫！”

　　“拜师大典正式开始，这第一轮考验，是各弟子的炼药之术。草木为吸收天地灵气所生，以炼药之术结合草木之灵，便可获得提升修为的丹药，是修炼仙道着不可缺少之物。诸位弟子可在百草仙录中任选药材炼制丹药，再由族中人亲自试药，最后由各位长老评判各丹药的品质。”

　　“竟要以族中人血肉之躯试药！”江杳杳觉得不可思议。

　　旁边两观礼之人听罢，也道：“这药万一有问题，岂不是会吃坏了人？”

　　另一人道：“这便是要求弟子们认真炼药，有些弟子已提前入了师门，典礼不过是做给人看。但为公正起见，特意规定必须由活人试药，以防那些不学无术的弟子靠着家中势力通过考验。何况有这么多长老在，就算中毒，也能救过来。”

　　可万一真有不学无术之人，即便能救得过来，试药的人不还是活受罪？江杳杳心道。

　　炼药术考验不久就要开始，座上的江玉清在人群里看到江杳杳果然违抗自己的意思来了思源壁，心下冷笑，“肃书，过来。”江玉清向随从肃书示意。

　　江玉清在肃书旁耳语了片刻，肃书得令后，趁人不注意，偷偷离开了思源壁。

　　江杳杳在前面看完了热闹，回去检查自己带的药材，却发现其中一味珍贵的药材——赤莲心不见了。

　　雪茸从江杳杳的口袋里探出头来，“主人，我再去采一些！”

　　江杳杳苦恼地摇摇头，“赤莲不仅在浮玉山最东边险峻之处，且花期极短。前些日子采摘之后，剩下的赤莲早已枯萎，十年之后才可重生。”

　　雪茸急得在江杳杳袖子里团团转，江杳杳当即决定，“不做赤莲丹了！这些药材还可以配一味静气散，只是还缺少一味降阴香！”

　　雪茸从江杳杳口袋里跳了出来，“雪茸这就去找！”说罢，扑闪着大耳朵飞了出去。

　　各族弟子们已陆续入场，江杳杳伸长了脖子向门外看去，仍不见雪茸的身影，“奇怪，降阴香正是这个时节常见之物，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回来。”

　　江玉清见众弟子已落座，便示意众人可以开始了。

　　众弟子得令，纷纷将自己的药材拿出来，动手炼制丹药。

　　江玉清缓步走来，低声道：“二小姐是若是来看热闹，恐怕走错了地方。”

　　江杳杳道：“玉清长老，我是来参加拜师大典的。”

　　“靠花木之灵帮你采药，难怪日课进步了不少。只是如今在这种场合，二小姐岂不是有舞弊之疑。”江玉清早就对江杳杳捡到雪茸一事心知肚明。

　　这些东西他到不在乎，江玉清想起江杳杳的命格，便打定主意不能让她顺利拜入仙道。

　　浮玉山，某个角落。

　　雪茸很快找到了降阴香，它正麻利地将草药收入小篮子，一只大手忽然将它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