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崇拜》锵锵锵锵秋千

5、第 5 章

　　霍冕今天请了假，反正他在公司横竖也只是个挂名的职位，最多说出去名头响亮些，请几次假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先前的霍冕勤勤恳恳，即使每天接触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依旧一天不落地准点上下班。如今他的身份悄悄发生了转变，自然多了些随心所欲的想法。

　　“你今天请假了？”早餐的饭桌上，原本埋头在报纸中的霍父抬头看了眼慢条斯理擦嘴的霍冕。

　　“是的，爸爸。”霍冕朝他温顺地笑了笑，与平时毫无两样。

　　反倒是跟他一起放下碗筷的霍霖表现得更加兴奋一些，“哥哥今天要送我去上学。我吃好了哥哥，我们可以出门了。”

　　“走吧。”霍冕答应了一声，也站起了身，跟着霍霖一前一后地走出客厅。

　　比起对着自己的父亲老是一副叛逆非常模样的霍霖，霍冕显然知书达理得多了。临走前他还记得跟自己的父亲道了声别，挥别了他父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才走过那扇早就被侍从们拉开的大门，快步跟上了霍霖的步伐。

　　司机已经等候在门口了，霍霖虽然走在前头，但却殷切地给他身后的哥哥拉开了车门，霍冕侧过脸，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给了霍霖一个表示赞赏的笑容。

　　霍霖如果身后有尾巴，估计此时应该甩得“啪嗒啪嗒”响。

　　霍冕其实早早地就想过，他刚被收养时就考虑过了，自己在霍父霍母面前应不应该表现得跟霍霖过度亲密，像他们在孤儿院那时候一样。

　　刚被收养时霍冕也想过要不跟霍霖保持一些距离，起码不要那么非同寻常的亲密无间，起码得表现得跟其他的普通兄弟们差不多就好了。

　　但是霍霖完全接受不了。一开始的时候，霍冕哪怕只是在霍霖的身侧后退一步，原本呆头呆脑的霍霖就会尖叫起来，他转身抓住自己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哪怕是霍母这样的成年人来掰扯都没能把霍霖的手拉扯开。于是霍冕只能被他拖拽会原地，手臂贴着手臂地重新跟霍冕站在一起。

　　霍冕看见霍父对着他们皱眉，深沉的眼里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样的风暴。他肃穆起来的表情看上去很像童话故事里的恶人，非常能唬得住别人，但是霍冕不害怕，霍霖更是攻击性强烈，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恶狠狠地龇牙，像一只失控的恶犬，唯一制约着他的锁链只有反手同他交握的霍冕。

　　霍霖似乎天生精神就有些缺陷，没有自控能力，而且情绪化得厉害。霍父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霍冕不知道医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霍父采取的是最基础的脱敏治疗，依靠霍冕的配合，终于花费了半年的时间顺利将霍霖送去了学校里。

　　他们慢慢慢慢地把只有几岁的霍霖一点一点培养长大，而霍霖也除了有些反常的精神障碍之外，一切表现都正常，甚至优秀得有些吓人。

　　他其实非常讨厌上学，念书时也又孤僻又狠戾，没什么朋友，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一开始霍霖的成绩一塌糊涂，霍家给他选了估计有几百个私人老师，结果全部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得换成了霍冕。

　　然后霍霖就爱上了每日的补习时间，没有人知道两位少爷到底在他们的卧室里做些什么，霍家的所有人只知道，后来的霍霖像是一下子开了窍，兄弟俩卧室的灯光总是最晚熄灭，霍霖去学校的次数少了，他的成绩却在突飞猛进，节节高升，然后一脚踏入了他父亲为他设定的理想学府。

　　于是在他成年的这一晚，霍父终于能够将自己的继承者昭告天下。

　　霍冕也想过为什么霍霖看上去这么糟糕又完蛋，但霍父就是不愿意放弃他。

　　“他为什么不重新生一个儿子来做继承者呢？”

　　“可能他养胃吧。”正在做生物习题的霍霖漫不经心地回复道，说完他还呢喃着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坏心眼地“咯咯”笑着。

　　“也有道理，”霍冕摸摸霍霖摆来摆去的头，觉得对方这不着调的说法也能成立，“如果是妈妈的问题的话，他应该早就换个女人生了吧。”

　　这么多年来都与父亲相处在同一屋檐下，霍冕早早地就意识到了他们俩父亲具备的残忍天性，于他有用的就剥削到价值殆尽，而于他无用的就早早抛弃，毫无情面。

　　而霍霖的身上，也继承了他这一部分的残忍。只是或许因为年龄尚小的缘故，霍霖的残忍仅仅初现端倪，也尚未完全学到对方的利己主义，因而只是有些冷漠，也只针对于霍冕之外的其他人，例如他的父母，还有那些记不住名字的同学老师。

　　但同时他又继承了来源自霍母的痴心，一位女性的温柔，一位女性的慈爱，然后将其全部倾注于了霍冕的身上，他对霍冕的情感就像霍母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的伴侣，甚至愿意心甘情愿给出原本继承自她父亲的公司。

　　霍冕想，爱真是愚蠢，但他又想，爱真是神奇。它平等地驯化着每一个人，不分阶级，不分性别。

　　司机按照命令，把两位少爷送到门口就自行离开了。今天车内的气氛有些怪，怪得他忍不住迅速逃离。

　　往常去上课时霍霖总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眼神阴暗得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这个兢兢业业上班的倒霉蛋子沉江。今天难得大少爷陪同二少爷一起去上学，那个坐在车后座跟自己哥哥挤挤挨挨地贴在一起，脸上带着天真又纯粹的笑容的人，也是他们的二少爷吗？

　　也就是在等红灯的间隙里，后视镜里跟霍霖对上视线时，平日的二少爷就会一闪而现，吓得他眼神马上老实地紧盯路面，不敢再乱看了。

　　霍冕送着霍冕到校门口，霍霖还有些黏黏糊糊的不想走，他们身侧有陆陆续续赶去上课的学生忍不住往他们那边瞥。

　　霍霖的大学是他父亲为他定制的一块敲门砖，拿到本科毕业的学历后他就会被送出国进修。在大学内与他们父亲有相同想法的父母其实不少，所以以他们的家世，自然知道昨天霍氏的大新闻，话题中心的新晋继承者霍霖。

　　而如今这位应该正春风得意的新太子爷，如今正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的学校大门口，与他那位传言里“功亏一篑”的哥哥道别，倒是让人有些吃惊。

　　毕竟外界都传言，霍霖破不费力地得到了继承人的位置，自然是因为霍父偏心偏爱，如此看来，那么为了霍氏汲汲营营的霍冕最后却莫名其妙失去了继承位，自然不会给他的这个既得利益者弟弟什么好脸色。

　　这么想来，霍氏确实手段厉害。他们想让外界知道什么，外界就只能知道这些。霍霖当年失踪的那起事件，被他们瞒得实在是严实。

　　只是让那些时刻关注着霍氏风吹草动的人有些失望，霍冕和霍霖看上去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昨天夜里他俩双双早退，今天早上又哥俩好地一起出现在霍霖的校园外，霍冕甚至答应说，等霍霖下课了两人可以一起去吃午饭。

　　“我一会儿就去周围逛逛，好久没有来大学城了，你下课了我也在门口等你。”

　　“啊……好吧哥哥，不过你可不要随便被什么人搭讪喔，”短暂的分别前，霍霖又哀哀怨怨地看着他，似乎他们要分别好几年，而不是仅仅一个上午，不过四五个小时，“你现在可是，我的男朋友喔，哥哥。”

　　“知道了，快去上课吧。”

　　霍冕捏了捏他不太安分的手指，后退两步跟霍霖挥挥手。

　　“待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