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霜煎雪》七月三十九

85、人神

　　父亲说我看不起领导。他说领导见我没戴帽带给他打电话了，当时他叫我戴帽带，但我没听他话。这会给我扯出看不起谁的大旗，按上一顶谁都看不起的帽子。我很生气，肚子里生闷气不好受。但我很奇怪，为什么他当时不提出来，反而等工作结束才说起这件事。

　　百分百是父亲在和我扯谎。他故意这么说的。这家伙都没救了，整天就知道叫我戴帽子，我只是希望对自己好点，他都不愿意。是啊，他笑着跟我说起那件事，脸上老鼠一样的小眼睛咕噜噜转着，瞥紧我的神色变化。我没回答，呆呆的看着手机。

　　他之后还在说……

　　血缘关系，父亲跟我总爱说这些。去死。一时看书入迷，我没发觉有人正打量着我，父亲叫我过去，他让我别看书了，领导就在旁边，用手电筒照你半天了，你没看见？我确实没，9.21日变天了，天气冷多了，风大凉飕飕的，我不由蜷缩起身体部位……刚刚有很多人看我，父亲开车撞到了，我都提醒过了，见他下车查看，我又看起书。周围的人都在阴影里，黑不溜秋的看不清身影。然后就有了父亲喊我过去的一幕。要不是母亲中午没提醒我，我大概还是会穿着和夏季一样的衣服。仅仅过了一天……真奇怪，我也加了衣服，穿上了短袖和棉裤也没用……冬季的寒冷要人命的。回想到曾经那个时候，我被冻的瑟瑟发抖……真希望寒冷的冬天能尽快过去，现在只不过是秋季刚刚开始而已。

　　深夜，父母在房中传出一些奇怪的动静。“别碰，脏呢。”“你褪下裤子给我看看”“看医生去啊”……我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也不想了解。直到刚刚，母亲和我说起这件事：“你看看我吃药吃的……”她褪下裤脚，露出腿部，满是刺目的大大小小的红痘。我大吃一惊。她解释道：“我吃补血的虫草来着，吃了特别痒，一抓就特别多。”我问道：“你没事吃什么药啊？”她撇过头不说话了。

　　持续一年多了吧？我幻听又再现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我没带手机去厕所里，却依稀能听见歌声。你猜歌声哪来的？从脑子里响起细微歌声让我睁大了眼睛。每天一醒来，我就听歌，有时候只听一首，重复不停的听。

　　父亲和母亲又说了一遍领导来了，我还在看手机。他说那领导说我一点也不把人放眼里。父亲回答他还是是个孩子，跟孩子计较什么。也是，很多事我都不懂，不过也无所谓。

　　缅怀过去并不能代表改变。某天晚上，我看了小学初中的毕业照片，以及在职校坚持写得日记本。记录的心酸回忆，至今历历在目。我不是念旧的人，也没到那个年纪。最近看着书，却也没事做，不打游戏就会闲下来，翻翻曾经在网上写得书啥的，没人看，毕竟不是精心设计的剧情，全都是随便写着玩的，可我喜欢那么做。

　　其实我所有的书就是一本日记。一开始只需要写一本就足够了，而不是分四本来写，那样留不住读者的。网络文学博大精深啊，也许过了今年我就要停笔了。写书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我。我也写过自以为豪的书了，已经够了，我死也可以瞑目。（我的故事早就结束了，人生也是）

　　金叶的朋友圈多时不见又更新了。她的朋友圈没有评论点赞，居然能保持更新速度，我对她表示深深的敬佩。昨天9.21，她发了一些照片。第一个照片，桌上分别是洋牌的一小瓶唇膏和一大瓶护肤品，还有一杯奶茶。第二个是夕阳西下，夕霞满天。第三个是她从背后拍摄的，两个男的一起走，身着军训时的迷彩服。

　　9月12日她发的朋友圈：“我旁边来了一个日本留学生、他好像想用本子跟我说一些话。。。但是是我看不懂。。”照片如下，我看看本子上的内容，我也不懂，但百度能查到吧。

　　我想问问日本人，通过国际聊天软件应该能够联系上对方。我很快注册了yeetalk的账号，和一个人聊起来。可聊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是个印度尼西亚人。

　　问她日语，她的回答：“我不是日本人。”我再问了一遍，她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是印度尼西亚人。”我问：“发自拍照片吗？”她回道：“不。”我恼怒道：“为什么你不发自拍照片？是对自己的样貌没信心？”她的回答犹如火上浇油：“你可以这么说。”我笑道：“你喜欢什么？”她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生气道：“你自己喜欢的事物，请说出来，你的中文水平不足啊。”她说：“普通话很难，我用谷歌翻译。”我笑道：“不难，我用翻译软件，你直接用母语也行。”

　　她说：“这非常困难。”我叹道：“对于你来说很难啦，要不你教我印度尼西亚语，我用你的语言和你交流就不难了，好像也不行……”她说：“印尼语很简单。”我笑道：“教我吧，老师。”

　　“如果你想学习我的语言，我会教你。”

　　“我想学啊，特别想。”

　　“你想知道词汇，对吗？你想知道什么词，我们在这里使用字母表，Jika jatuh adalah hujan dan bangkit adalah matahari”

　　“你从头教我吧，我啥都不会，你就算这样说我也不明白，“Jika jatuh adalah hujan dan bangkit adalah matahari“翻译成中文是：“如果跌倒是雨，那么站起来就是太阳。”这句话可能是在比喻人生中的挫折和成功，跌倒就像下雨一样，而重新站起来就像太阳一样带来希望和光明。”

　　“如果你想学习，你只需学习从A到Z的字母，这个并不复杂，只要记住单词就可以了，你在那里使用字母表吗？”

　　“我用字母键盘打字，不需要学字母，我们中文也只需要记住汉字就可以了，字母表用啊，你教我单词吧”

　　“哇，中国人使用语言有困难吗？”

　　“不难看，容易。”

　　“几乎所有国家都很难使用那里的语言。”

　　“我学了是为了和你聊天，你多大”

　　“17 years old”

　　“我比你大三岁，你们那里妇女待遇如何，我听说阿拉伯那里很难”

　　“我相信不只是在我的国家，这里的很多男人都很挑剔，尤其是对漂亮的男人”

　　“你的中文已经不错了，你中文咋学的”

　　“你在嘲笑我吗？”

　　“没有，我真的是那么想”

　　“我才发现我已经放弃了”

　　“别答非所问啊”

　　她说：“你知道那只走红的肥猫吗？”

　　……

　　下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女人说：“I'm from Russia，I'm now China，Are you single？”

　　我回答：“单身”

　　她给我发了张大尺度照片。然后说道：“You gift 50 RMB now，I'll send my naked picture and video”

　　我说：“没兴趣。”

　　“Why？”

　　“你的身材太贫脊”

　　她又发了许多张大尺度照片。

　　我说：“看不出来啊，西方国家果然都很开放”

　　她说：“I'm from Russia，You gift 50 RMB now”

　　“你是个好女人，谢谢你让我大饱眼福”

　　“Ok By”

　　不用翻译，我也知道是告别语。下一个也是印度尼西亚人。她说：“通常使用哪些应用程序与国外的人联系？”

　　我告诉她这个残酷事实：“没有能与外国人联系的软件，哪怕是我现在用的这个也是一天只能和10个人说话。”她给介绍了一个国外的社交软件line，问我：“为什么只有10个人？”

　　“因为我没花钱，所以只能和十个人聊天，如果我是外国人可能会不一样。”

　　“如何使用我告诉你的应用程序？”

　　“我也不知道，我想办法试试，你告诉我软件名已经是帮大忙了。”

　　“line calls and massages，这是应用程序的名称。”

　　“我大概很难找得到吧。”

　　“为什么很难？”

　　“中国就是这样”

　　“在我的国家，使用这个应用程序非常容易”

　　我问她：“你这辈子会不会结婚生子？”

　　“我当然想要”她秒答。

　　“我不会哦，你为什么想结婚？”我反问道。

　　她嫣然一笑，道：“我不喜欢独自一人，当然是因为我希望有人永远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穷啊，穷的连温饱都成问题。”事后，我把自己的书告诉了她。

　　今天找到一个日本女人聊天，她看到图片的回答是：“What are you doing scribbling words， the words don't make sense at all”这句话翻译成中文是：“你在涂鸦写单词干什么，这些单词根本没有意义。”

　　我钱包里有640，昨天细数一番，确实只有这么点钱。还有两张银行卡和过期的身份证。以上是我所有的钱，卡里也许还有点钱。几年来我都没花钱吧，现在对钱的概念也逐渐模糊了。

　　刚才父亲又嫌我开车慢、经常去厕所。他五官皱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粗暴的语气让人不由怒火攻心。我笑着说去打水，他怒目而视，说我工作不积极向上，有很多领导看着，我视而不见，一点也没有当狗的觉悟。他还把我比作狗，说这些年白养活我了，不如养条狗，20年来也能看家护院。我大声欢笑，指他着鼻子反驳：狗的寿命最多十年，哪能活到二十年。他又说我不懂感恩，我承认了，自己从来不考虑那些事情。他说我自私自利，我点头称是，再夸他是个大善人，一点也不自私，人特别好。他说明天我就不要进厂了，也别待在家里，自己去找份工作。我回答是在哪死都行。他又说等今天的工作做完，我就可以走了。叫我到外面的社会上，随便我去哪。我说自己早就想离开他们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