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霜煎雪》七月三十九

109、相顾试从容

　　后来，它被我的家长找到，摔坏了。在操场上为我过生日的一幕被班上的其他同学看到了，从此我们的交往彻底成了公开的秘密。我也懒得再掩饰了，英语课的时候也开始坐在妹妹的旁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妹妹黏在一起。这个学期也成了我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学期。有一次我听到某同学羡慕地说：“他谈恋爱了学习还这么好，还给女朋友辅导学习，羡慕”云云，于是，我开始飘了。为了证明自己“天资聪颖”，我开始不怎么认真听课，并且学会了和妹妹以及周围的同学上课传纸条。那时的我是如此不成熟，以为有了妹妹就是有了一切，丝毫没有考虑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将妹妹谋划到自己的未来里面。那时候，妹妹经常把纸条攒着下课才写给我，也许她是想要我好好听课吧。那时候如果我能明白该多好啊！这个时候，家里也对我提出了比较高的要求。按照我一段时间以来的成绩来说，我应该可以考中流985以上的学校。（要是按照我最好的全校12名来算的话，那么能考到华五级别的学校！）父母也殷切盼望我通过高考考出优异的成绩，实现他们未竟的梦想，同时也缓解家里紧张的气氛。长期在普通班独一无二的环境下，我对这一前景也盲目乐观起来。但是，我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些不成熟的行为给自己留下的隐患。比如，我和妹妹的争吵发生在教室，安抚好妹妹以后又讲了一些肉麻的话。虽然发生在教室里没有什么人的大课间，但是难免还是被人听到。这些难免也被班主任了解到。我并不是想怪我的班主任，他是一个负责的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和妹妹的悲剧，是我对待感情不成熟、对待学习不负责的结果。但是打我小报告的那个，你还是去死吧，真的，我不想原谅你。

　　时隔多年以后复盘，也正是这个时期，我和其他第一梯队的同学之间的差距逐渐拉大了。这个差距短时间看不出来，但是上了高三就会出现了。回忆点甜蜜的事情吧。通过一个学期加上一个寒假的练习，妹妹的乒乓球水平也有很大的进步，班上那些野路子的同学基本上快要打不过妹妹了，妹妹上体育课也越来越积极了。这天，体育老师主动请战要和妹妹打11分的球，妹妹欣然同意了。开始的几个球，因为体育老师轻敌，全都失误了，比分来到了3：0。周围的同学起哄的起哄，鼓掌的鼓掌，就说体育老师连女孩子都打不过，要是玩3分的对面已经换人了。妹妹捂着嘴巴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体育老师稳住阵脚，把比分反超，妹妹就没什么太大的机会了。最后妹妹6：11输掉了这一局，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开心。忘不了她赢下三个球的样子，对于一些关键的事件，我总是记得很清楚。回忆的时候脑子就和过电影一样。从操场回教室的路上，香汗淋漓的妹妹披着外套，马尾在风里轻扬，小脸红扑扑的，从侧面看，青春的曲线一览无余，让我思绪飞扬。我担心妹妹受凉，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妹妹的腿上面。结果，妹妹没有受凉，倒是我一个星期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冻感冒了。周四、周五都在家养病，没有去学校。正好机组重启，父母周末都在厂里面，我一个人在家嗑感冒药度日。这时候妹妹给我发来消息，说要和班长、小孙、小武来探望我。我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没办法招待他们几个，只能把门留出一个缝隙，躺在床上继续浅睡。等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餐具声和水声，看见妹妹坐在床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回事。妹妹说大家在帮我打扫卫生，因为我这段时间一个人居住，加上身体不舒服，锅碗瓢盆都没怎么刷，外卖盒子扔了一地，大家实在看不过去，决定帮我打扫一下。妹妹扶着我靠在床头上，问我父母平时都不照顾我么，我回答父母都是工厂职工，比较忙。妹妹叹了一口气，递了一个塑料杯给我。我接过来，闻到一股好闻的气味。“里面是姜汤，我亲手做的。快喝吧，趁热。喝了就好了。”

　　“谢谢。”姜汤很辣，喝到肚子里以后却很暖和。暖流从我的胃到达我的四肢，驱散了我的寒冷。把杯子还给妹妹的时候，再次碰到了妹妹的手，我下意识地又拉住妹妹的手了。妹妹的手在我的掌心扭动了一下，但是最终没有尝试挣脱。她的手很凉，很小，潮潮的。我头晕的不行，就这么拉着妹妹的手又躺下了。一转眼到了五月底，迎来了妹妹的生日。妹妹邀请了我们几个，还有一两个初中的同学。我花50块钱买了一个熊的布偶送给妹妹。叔叔阿姨从餐馆订了一桌菜送过来，我们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许愿的时候，妹妹说自己想考211，大家说肯定可以实现的。饭后，大家挤在一起看电影，陆陆续续有同学回去了。剩下我、班长和一个不认识的初中同学。当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1点，妹妹说自己有点困了，就先去洗澡，让我们电影看完以后可以自己离开。我坐在床边拉住了妹妹的手，又跟妹妹说了一会话。说到动情的地方，妹妹有些害羞。她轻轻咬着嘴唇，眼波流转。我看着这样的妹妹，认定她会是陪伴我一生的人，于是我告白了。对方垂下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这样，经过了将近一年的试探、冲突、理解和交心，我们正式确立了关系。2017年5月27日星期六，我们的初吻永远留在了那个初夏的良夜。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妹妹发挥得很不错，考进了班里前15名，如果能够保持下去，基本上能够实现妹妹考上211的愿望了。其实按照妹妹的这个条件，本来应该出国留学，妹妹流利的英语也是为这个准备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这条路成为了泡影，只能退而求其次。妹妹对自己的成绩非常开心，在欢欣和对未来的期盼中，迎来了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暑假，妹妹邀请班长、小孙、小武和我等人去做一个暑期旅行。这是我们在一起后进行的第一次旅行，地点定在青岛。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妹妹在那里也有住处。妹妹的父母之所以能够同意，也是因为妹妹这次成绩的进步，再加上有人陪同所以才松了口。我想，既然已经成为了情侣，总该给彼此留下些独一无二的美好回忆，于是开心地同意了。最后，班长有事不能去，小武家里不同意，最终组成了妹妹、妹妹的一位初中朋友小张、小孙以及我的四人旅游团。给家里说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我们就乘上了前往青岛的列车。作为队伍里的唯一一个男生，我自然承担了陪护妹妹的任务。列车上大家的座位是分散的，一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到了青岛，先乘车前往妹妹的家。如今想想，妹妹其实也不爱玩，再加上身体瘫痪，如果没有必要根本不会出门。但是那时的妹妹就是不便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玩，我不知道珍惜啊#(泪)后来去了海水浴场，其他两个女生下去玩了，我和妹妹在沙滩上牵手散步。远处水天相接，近处佳人在侧。海平线在帆影明灭中模糊，海面闪烁着粼粼波光。绵长曲折的海岸线啊，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就如同那时我的情愫，仿佛怎么也诉说不完。高中毕业后，我越过险峻的蜀道，走入了西南的群山。在那里，华北平原的一切都融入了湿冷的夜幕，我看不到大海。坐着轮椅的时候怎么卿卿我我我们两个研究得可太清楚了......#(小乖)我问过妹妹。医生说只要手能行尽量用手动轮椅，不要用电动轮椅。用手动轮椅能开发上肢，尽量保留剩余身体机能，有助于身体健康。而且合适的手动轮椅占地很小，灵活轻便，很日常。美好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故事对我来说是痛苦的回忆。接下来，我会直面自己最不愿意触碰的一角，记录我和妹妹是如何渐行渐远的。同时，尽量在玻璃渣里找一点糖。

　　我倒是宁愿贴子在这结束了#(泪)升高三以后，一直以来默许着我们之间关系的那位班主任被调到高一了，我们班换了班主任。这个班主任不教课，只负责管理。他非常讨厌早恋，三令五申地禁止谈恋爱。我和妹妹没有办法，恋情只能转入地下，不过还是传到了新班主任的耳朵里。之前我们恋爱的时候太高调，加上我们算是“郎才女貌”，而我有些恃才傲物，有很多人看不惯。班长对我说，没办法的。这个班主任在班里找的眼线不少，根本瞒不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我们的位置竟然没有被调开。我和妹妹觉得大概只要成绩不受影响就没问题了吧！于是妹妹听课更认真了，向我请教问题的频率也提高了，欢欢喜喜地充满了冲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