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如此爱我》路人C

7、07.生病

　　陆橼进办公室找导师要文档袋，赵理就在门口百无聊赖地阅读门口粘贴的师大十大杰出人物介绍表。

　　大周末的，楼层的灯亮的很少。赵理弯着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大理石地板砖上搜寻自己掉落的珍珠耳夹。

　　她并没有打耳洞。市面上的耳夹夹着不疼的容易掉落，夹得紧的又扯的痛，所以赵理也实在是不经常戴，只是需要搭配有点空落落的肩颈时才从妆奁盒子地段找出来。

　　耳夹是圆润珍珠上面的累赘，阻止它滚得太远。

　　赵理从脚下捞起耳环的时候，手机也顺着动作把照明的一端抬到和自己的胸口齐平。一道白色的流光绕过黑暗，把对面的走廊照的明晃晃。

　　有个声音发出了一声“呀”，应该是被晃了眼。

　　没有想到空荡荡的走廊会多出来一个女孩，赵理连忙道歉把手电筒关掉。没想到那个女孩还气势汹汹三步并作两步向赵理走了过来，赵理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那个女孩包裹毛绒绒兔子手套的手捧起了赵理的脸颊，好像是疑惑地左右摆弄：“赵理，你怎么在这……”

　　赵理也认出来人，拍掉她作乱的手：“容葭，你舍得从你那风光无限好的圣巴巴拉回来了？这次回来多久？”

　　“挺久的，我办移民，昨天回本科院校开证明，刚好和大学同学来逛一圈。”

　　赵理这才想起来容葭的也是在师大读的本科，下意识接上：“我也是陪人来的。”

　　想着容葭刚刚说的话，赵理愣了一下：“那……定居国外了以后岂不是没什么见面机会了？”

　　容葭毛绒绒的手摇了摇手机：“没事，想我就call我，我嗖一下就回来了。”

　　容葭是货真价实的“煤老板的女儿”，自然不像平常人一样需要紧巴巴过日子，当初和她们合租，也只是怕一个人无聊。

　　赵理和容葭不是非常熟悉的关系，没有了室友这种必须的交集后便没有什么往来。

　　容葭还有事情先走了，匆匆道别后，赵理敲开了俞听然的对话框：“容葭回来了你知道么？”

　　对面回的很快：“知道。”

　　【赵理】：你要回来快点说不定还能和她见一面。

　　【俞听然】：这个事儿吧……它不是你想的这么回事。反正你别管了。

　　赵理当年就不理解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现在便是更不理解了。当年那件事以后，俞听然和容葭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和好了。

　　吵架赵理插不进嘴，和好赵理也没什么多余的话。但她既不聋不哑有眼睛会看，也实在是忽略不了这两个人的异常。

　　赵理叹了口气，拉上已经拿着档案袋朝外走的陆橼离开了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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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走累了便睡得格外香甜，赵理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冰箱里面没有什么菜，赵理随便从外卖软件里挑了个常点的，穿着家居服坐起来迫使自己清醒。

　　片刻后赵理才摁开绿色图标，开始清理消息。

　　母亲给自己寄了东西一会儿得去驿站取、小区群里发的一窝流浪小奶猫的领养告示、陆橼发来的许星演的电子请柬……她实在是操心别人的婚礼。

　　昨天和陆橼磨磨蹭蹭又往反方向走了一段路才告别，可能是莫名其妙关系又往回拉了一截，陆橼早上发来的消息还就怪黏糊的。

　　赵理也很好心情地每一句全回了。

　　晚上睡得早，被赵理叮嘱过后温若珩就没有再连番轰炸赵理了。和温若珩对话框里只礼貌克制的连发了三个感叹号，时间凌晨一点。

　　赵理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温若珩的动静，毕竟她也怕自己的言行会不会对坠入爱河的女孩产生什么影响，又或者是需要什么安慰，赵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处理别人的情绪。

　　她直接点开温若珩的朋友圈，看见她只是简简单单发了四个大字：在一起了。

　　赵理眉头皱了一下，私发了一条恭喜。
　　不用多说，温若珩会自己倒豆子一般全部交代清楚的。

　　绵密泡沫一样的疑虑笼罩着赵理，让赵理无法开口。如果说简玉山和岑霁明两个人之间是霁月光风耀玉堂，那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普通人的感情又不是什么需要藏匿的东西，感觉到了自然就是存在的。

　　一边没放下一边又去接受，简玉山又是怎么想的呢。

　　温若珩发来的内容很多，一点不像平时的的条理清晰，东倒西歪说了一大堆，被赵理安抚好以后她只从中提取到两个内容：也喜欢她、可以试试。

　　“你师姐是一个人来的吗？”赵理知道温若珩有多宝贝简玉山，直接把师姐归为温若珩那边，撇清关系。

　　【温若珩】：和一个朋友来的，不过看见我以后朋友就先走了。应该是看出来我的意图了吧，嘿嘿，还挺贴心的。

　　赵理哽了一下，没有再多问，随便说了几句就去拿外卖了。

　　打开微信扫描外卖柜的时候，赵理又看见陆橼发来一条消息：“我这几天都有事儿~见不了面了[可怜][可怜][想你][想你]”

　　赵理：……我好像也没说这几天要找你吧。

　　犹豫片刻，赵理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假装没看见把手机揣回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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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橼的有事儿是真的有事儿，有了事儿就真的一点不找赵理。

　　直到断联的第五天，陆橼才可怜巴巴打了个视频。

　　手机对面的人类裹在毯子里，像一颗在沸水里浮浮沉沉的馄饨，脸颊也散发着不合常理的潮红：“陪我去医院好嘛。”

　　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说话也带着点无力的撒娇。陆橼整个人蔫蔫的，在赵理严肃的目光下倒豆子般交代了自己是如何“积劳成疾”在不正常肆虐的流感和冬天正常的寒冷下喜提高烧套餐的。

　　一开始只是发烧，陆橼没有放在心上。吃了颗布洛芬反而温度升更高了，这才想着要去医院挂水。

　　尽管陆橼多次声明自己是家里顶天立地的好柱子，也没办法掩盖她怕疼的事实。

　　初一和赵理去爬山，赵理摔倒在尖锐石地上膝盖磨破皮出血，牛仔裤渗出深色痕迹而面不改色。还能陪着被野猫抓了的陆橼打疫苗，直到陆橼的伤口都要愈合了，才堪堪叫医生处理自己的膝盖。

　　陆橼当时就莫名其妙哭出来了，越想憋回去越忍不住，白长了个高个子，初中抽条的女孩儿竹竿一样倒在另一个一脸无奈的朋友怀里。

　　虽然后来再也没见她哭过吧，但时间并不能改变一个人对于痛觉的忍受程度。陆橼躲了赵理好几天，最后还是在陌生的城市找到最亲密的人一起去生出点针头滞留皮肤下的勇气。
　　“下楼。”

　　赵理动作也是快，开着自己全款买的小车就跑陆橼楼下接她。

　　最开始只是为了出行方便，刚刚工作的赵理又买不起什么好车，攒了几年的钱提了一辆小车，鞋盒似的甩在大道上。

　　陆橼见了她，从帆布袋子里面掏出一大瓶酒精朝自己身上喷。末了又拿出一沓口罩递给没有囤医用物品的赵理。

　　自己戴的口罩是蓝色的基础款，倒是给赵理选了一群印花的，小猫小狗趴在上面的定制款。

　　赵理沉默，赵理戴上，赵理踩油门。

　　想怪陆橼不爱惜身体，又不知道从哪里怪起。赵理阴阳怪气哼了一声，看着把自己塞进后座，裹的严严实实的陆橼，又再哼一声。

　　“哎呀，都是我不好，您大人原谅一下病人。”陆橼很会顺赵理的毛，但是说了两句话又没有了精神，脑袋抵着玻璃模糊睡去。

　　车平稳地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赵理回头看见埋在棉花堆里睡熟了的陆橼，很罕见的没有立刻开口叫她。

　　很安静的陆橼。

　　一个大大的人缩成一团，看上去很可怜。

　　年少时候的陆橼蹲在远在千里之外的赵理的旧房间，被放置在房间铺的绒毯上。赵理光着脚踩上来，还带着湿淋淋的水蒸气，坐在床边玩平板。

　　陆橼也这样靠在她的腿边，安静的像床头不会说话的玩具熊，忠实地存在。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画面也有些灰扑扑了，是水晶球里永远无法摇散的尘埃。

　　后来的赵理也赤脚踏过这许多年了。

　　她摇了摇陆橼的肩膀：“醒醒……到了。”

　　陆橼的眼里也满是纷纷扬扬的灰尘，带着一点水润的光泽看着赵理：“嗯？……我起来噢。”

　　网上挂的号，来了就抽血，确诊某个型号的流感后说是要输三天液。

　　赵理给陆橼搭了条毛毯，说要回去给病号做营养餐。

　　“我吃方便面也是可以的，真的。”陆橼看赵理的眼里满是奇异。

　　在她的记忆里，不大的赵理还在炫耀自己可以耗费一个小时把一根火腿肠煎成外酥里酥。

　　“我早都洗手做羹汤了啊！”赵理白了她一眼，看着还要挂的一大袋水，“我先回去把鸡汤煨上，是我妈妈买的土鸡。你乖乖的，我一会儿来接你。”

　　“知道啦。”陆橼配合着，像幼儿园听话的小孩儿一样回答。

　　思绪却还停留在“洗手做羹汤”上。

　　有点好奇，又有点烦闷。

　　明明说的宁愿点外卖也不下厨的人，明明自己想着她不会做以后吃不健康食品的自己，也还认真学了好几个寒暑假的大菜。

　　怎么就让她做起了饭了呢？

　　赵理知道陆橼于做饭一道很有天赋，却当然不知道曾经的陆橼背地里竟然已经安排上她未来的三餐了。

　　她当上厨子只是因为A市的外卖太难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