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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设:娇蛮任性的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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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阙被扔进一个洒满花瓣与香料的浴桶,身上的脏衣服没脱,膝盖上的伤也没治,温水蛰得他直吸冷气。
“把自己洗干净点,别惹我家世子不高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阿强恶声恶气地叮嘱,随后将门从外边一把拉上,让阿能守着,他则去寻一件看得过去的衣服。
钟阙咬着牙关从桶里爬出来,胸部以下的衣物全然湿透,淅淅沥沥地往地上滴水。
找了个椅子上坐下后,他才撩开湿漉漉的裤腿,露出了被水跑得发白的外翻伤口,触目惊心。
他静默地盯着伤处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何脑子里满是方才谢臻展露笑颜的模样。
浴桶中香料散发的味道一阵阵刺激着钟阙的神经,他强撑着站起来,试图寻找出逃的机会。
但很可惜,窗户都被锁死了,门外还有人守着,根本逃无可逃。
反倒是屋外传来了阿能催促的声音。
虽说被送来谢府只有短短几日,可他深知这恶奴的丑恶嘴脸与狠辣手段。稍有惹到他们的地方,便少不了皮肉之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是想活下去——这样他才有复仇的机会。
钟阙这样对自己说。
他把椅子搬到浴桶边,解开乱蓬蓬的发髻,用手把水浇到头发上,细细搓洗。
洗完还不忘将发尾放在鼻间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味,而且香香的。
他莫名松了口气,接着开始清洗身体。
等阿强阿能把人押去谢臻屋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亥时了。
大丫鬟巧娘出来说谢臻已经就寝,让他们有事明日再来。
“都怪你个贱奴!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沐浴了一个多时辰!怎么,是要把面上的这层皮搓掉吗?”阿强压低声音,对着钟阙就是一顿臭骂,“你以为你洗干净了世子会多看你一眼,痴心妄想!”
钟阙面对他的责骂毫无反应,甚至看了一眼那边亮着的窗户,微亮的瞳孔渐渐熄灭下去。
“巧娘,我没睡,让小狗进来。”屋里传来谢臻的声音。
“是,世子。”巧娘应答得很乖巧,脸上表现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傲慢与嫌弃。
阿强阿能面露喜色,刚想往前迈步子就被巧娘伸手拦住了:“诶,世子只说让他进去。”
于是在二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钟阙独自走进了谢臻的卧房。
屋内皆是富贵华丽的陈设,空气里还氤氲有淡淡的香气。
此前谢臻正准备就寝,因此丫鬟将大部分烛火都熄了,只余一两盏还摇曳着微弱的火苗 。室内的光线昏黄而暗沉,越往里越看不真切。
钟阙突然觉得浑身都别扭,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往里边走。
心跳如擂的同时,他怪异地想起母亲曾告诫他的话——未出阁女子的闺房是万万不可进的,进了便是污了人家清白,便要把她娶回家。
“你傻站在那儿作甚?过来呀。”一面巨大的屏风后面传来谢臻的声音,可能是屋子太大太空旷,显得有几分空灵。
钟阙整个人僵住了,却在下一刻又如魔怔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声源处走去。
淡黄色的床幔动了动,从里边伸出了一截莹白手腕,随意地搭在床沿之上,微微翘起的指尖像是能在人心头撩拨,挠得钟阙浑身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再过来些,到床边来。”谢臻隔着轻纱帐隐隐能看见他的轮廓,声音因困倦带有几分慵懒。
钟阙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只得听从谢臻的指令。
哗啦一声,谢臻拉开了床帘。
只着亵衣的他侧躺在塌上,单手撑着脑袋,一头青丝如瀑,衬得那张幼嫩的小脸愈发动人,只是眉宇间缀着几分疏离的冷淡。
“嗯?”他蹙了蹙眉,语气凉凉地问,“小狗忘记主人教过什么了?”
钟阙眼神乱飞,就是不敢朝床上看。此时他的五感似乎都消失了,压根儿没听见谢臻的问话。
谢臻本就乏了,让他进来就是想找点乐子,哪知他如此不识相。
被娇惯的小世子坏脾气又上来了,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就对着钟阙砸了过去,正中额角。
这可不是现代那种绵软的抱枕,砸上去还是很有分量的。
魔怔的钟阙吃痛回神,下意识捂着被砸的地方,呆呆地望着罪魁祸首。
“啧。”谢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得拉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驱赶,“出去出去!你个榆木脑袋,气死我了!”
钟阙在进来之前,心里曾预想过这位残暴的世子将会对他百般刁难羞辱,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活着走出去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可是如今谢臻不仅没对他做什么,反而赶他走,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但他偏偏就挪不动脚了。
在内心深处,他竟然真的希望谢臻对他做点什么。
“我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吗?”谢臻迟迟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又一下掀开被子弹坐了起来,“你竟敢忤逆我?”
虽然他发怒的时候有种反差的娇憨,但钟阙心知肚明,忤逆二字一旦安在自己头上,接下来的该是如何残酷的刑罚。
钟阙将嘴里的软肉咬出了血,挣扎一番还是跪在了床前,放轻声音问:“主人……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在这一秒是什么坚定了他再次放下尊严的决心。
是害怕被当做忤逆受罚?还是怕谢臻生气地把自己赶出去?
炸毛的谢臻渐渐平静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那颗黑乎乎圆溜溜的脑袋,得意之情在胸腔洋溢——一个敌国将军,被他驯化成会主动下跪喊主人的小狗……
他可真厉害。
谢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精致的五官异常灵动。
“再叫一声。”他忍着笑意说。
“……主人。”心中升起的屈辱感压得钟阙喘不过来气,压得他抬不起头。在某一瞬间,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乖狗狗。”谢臻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欢欣的模样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稚童,而非天生坏种的反派。
这是钟阙第一次与谢臻产生肢体接触,他不禁头皮发麻,全身的注意力都忘那一个点涌,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他甚至想蹭蹭谢臻的手心。
他还真这么做了。
但之后又是一阵懊悔,在心底痛恨自己昏了头。
“嘻嘻。”谢臻很喜欢他的顺从,心情也彻底明朗起来,难得地发了点善心,“哎哟,你这里都被我砸出包了,疼不疼啊……”
说完还爱怜地戳了戳。
本来就丝丝地抽疼,这下直接是刺痛。
但钟阙却脱口而出:“不疼……”
这是比摸头更为亲密的接触,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骗人。”谢臻轻笑,唤来巧娘让她把府里郎中喊来,要给钟阙开点药。
“是。”巧娘笑眯眯地应下,心里却是有了算计。
这奴隶看着木讷蠢笨,没想到还有些手段,脑袋上的包八成是他自己撞的,故意惹世子心疼。
在等郎中过来的时间里,谢臻靠在床头跟钟阙聊天:“小狗,你说你当初怎么那么蠢?竟然牺牲自己让那个傻皇子跑了。”
他记得自己装成百姓假传消息的时候,最初遇到的是钟阙。
那时任凭他编得天花乱坠,钟阙不仅没有一点相信的趋势,甚至开始起怀疑他的身份。
要不是那个皇子突然走过来,信了他的谎话,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啧,好可惜,最后被俘的居然不是敌国皇子。谢臻每次一回想当初的场景,就感到非常的遗憾。
钟阙悄悄抬起眼睑,静静地窥视着他的侧脸,幽幽问:“你……主人希望如今跪在这里的是三皇子?”
“那是当然。”谢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敌国皇子当我的狗给我下跪,那多威风啊!”怎么办,他已经开始幻想那种场面了!
钟阙沉吟了片刻,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缓缓开口:“我已故的母亲是楚国长公主……”
这么攀附的话,换作以前打死钟阙都不会说。他自小就不屑于靠身体里的那点皇族血脉成事,没弱冠就去投军了,后来的荣光也都是他一次次上阵杀敌打下来的。
“嗤。”谢臻被他的话逗笑了,“就你一个将军,还想同皇子比?”
钟阙抿着嘴没再出声。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蠢笨的三皇子擒来秦国,让他做我第二条狗。”谢臻美滋滋地幻想。
钟阙的眼神暗了暗,像是大火焚毁一切后留下的灰烬。
第二条狗……
郎中很快就来了,谢臻不仅让他处理了钟阙脑门儿上的包,还大发慈悲地记起了他膝盖上的伤,便命郎中一道给他包扎了。
“你看,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我自不会亏待于你。”明明是为自己之前的暴行善后,谢臻却表现得沾沾自喜,好像自己是天大的好心人。
钟阙闻言望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瞳像是一口枯井,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