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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人设:娇蛮任性的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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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再狰狞的面具都遮不住他声音里的笑意。
谢臻手刃这个浪荡子的心都有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敛了些怒气,咬牙道,“要你管!反正你敢动我的话,他不会饶了你!”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唬住了,恶鬼居然开始给他解身上的绳索。
“谁绑的你?”他的声音突然低哑下来,配上那张面具,活脱脱一个地狱来的索命恶鬼。
“快带我去见钟阙!”谢臻哪知道谁绑的自己,“嘶,你轻点……”
前一刻还在气势汹汹地命令,后一秒就小脸皱成一团,像刚出笼的包子,让人很想咬一口。
但幸好他的命令还是有用的,恶鬼果然放轻了动作,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
哼,浪荡子,别以为现在讨好我,我就会放过你。谢臻暗自磨牙,他可记仇得很。
绳索虽然松开了,但被绑过的地方都是红印子,缀在细腻的皮肉上触目惊心。
“好了,现在带我过去找他吧。”谢臻疼得直吸冷气,心中对钟阙的怨念更甚。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吃这样的苦?
【77,好疼呀,我想用那个药剂。】
【宿主你的积分只够换一瓶疼痛麻痹药剂,一瓶药效是十二个小时,你确定要现在使用?】758不赞成他的想法,因此反复询问,【你确定不留在钟阙折磨你的时候用?】
【嗯嗯,我现在就要用。】
钟阙不敢那么对我的,谢臻心想。
【……】758反复抓狂,可它到底只是个系统,不能违抗宿主的命令。
又娇气脑子又笨。758幽怨地看着谢臻消去疼痛后眉目舒展的样子——唉,其实也不是不行啦,用就用吧。
“诶,诶?”
谢臻正新奇地感受药效呢,突然就身体悬空,被恶鬼横抱在了怀里。身上还盖了件厚实的披风,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的。
“你放我……”谢臻话说一半就不吱声了。虽然用药剂消了痛感,但他身上仍是绵软无力的,找个坐骑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对方穿着盔甲,躺在他怀里实在算不上舒适……但能勉强忍受。
恶鬼抱着他往帐门走:“我带你去见他。”说着还把披风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谢臻的脑袋。
“外面风沙大。”恶鬼仿佛变了个人,哪里还有之前轻浮的影子。
估计是太怕钟阙报复自己吧。谢臻想。
虽然眼睛被披风挡住了,但骤起的风声让谢臻知道已经出军帐了。
刚刚折腾了那么久,迟滞的疲惫感让谢臻没有再说话的力气。他安分地靠在恶鬼怀里,静静倾听风声之外的声响。
有沉重整齐的步伐声,有柴火燃烧的呲呲声,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句模糊的交谈声……
【宿主你是不是困了?】
谢臻迟钝地眨了眨眼,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
【宿主你别睡啊!】758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你——】
哔。
宿主陷入睡眠状态,会自动屏蔽系统的干扰。
你怎么能在坏人怀里睡觉呢?系统758因情绪波动过大,一不小心又宕机了。
呼啸的寒风像是塞外冤魂悲戚的嚎哭,吹得帷幕猎猎作响。巨大的营帐内只燃了一盏煤油灯,小小的油芯不停抖动,火光也是忽明忽暗的。
高大的男人垂首坐在床沿,目光紧紧粘在沉睡的谢臻脸上,盯得眼皮泛酸才舍得眨一下。
榻上有好几张棉褥,谢臻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堪堪露出半张脸。他的呼吸声很平缓,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偶尔会吐出几句短促的呓语,眼尾微扬似乎正沉湎于某个美梦。
即使谢臻就在眼前,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钟阙仍觉得不真切。
他是一军统帅,白天还曾上阵杀敌,其实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他不敢睡觉,他好怕一合上眼睛,谢臻就会消失,像五年前的那个雨天一样。
载他的那辆马车很高,车夫把直接将他推了下去。本就患病的他摔断了腿,无助又茫然地躺在积水里,暴雨像石子一样砸在他的脸上,又冷又疼。
渐渐的地上的小水坑也染上血色,钟阙却麻木得感受不到丁点儿痛觉,他脑内一片混沌,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又厥了过去。
他伤得很重病得也很重,一直是高烧昏迷的状态,秦国民间的郎中看了都说回天乏力,只能用药吊着命多撑几天。
楚国前来营救他的细作经过商议,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把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钟阙连夜送回了楚国。
长途奔波送回钟府的时候,钟阙便只剩一口气了,府里郎中各个摇头,族中长辈甚至着手准备起了后事。幸好医术精湛的太医院院判及时赶到,才把钟阙给扯了回来。
可钟阙醒来后,总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死在那个自己编制的美梦里,至少不用直面被谢臻丢弃的残忍现实。
他一直都想不通,难道谢臻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说丢就丢,甚至连个道别都没有……是他不值得吗?
那谁值得呢?宴青?慕容闵?还是那可笑的谢韫?
为执念所困的他很快得了魇病,整日神神叨叨的不说,还总是拿剑把自己划得血淋淋的,长辈们曾一度以为他患了疯病,不得不把他绑在床上。
明明药石无医,可一个多月后他又离奇好了。不仅人不疯了,还知道一边养伤一边练武。
被谢韫挑断筋脉后,他内力尽损难以调息,再怎么苦练都是徒劳。曾经的同僚都在暗地里嘲讽他成了废人,他变得愈发孤僻了,每日不是喝药调养便是练功,历经两载才终于恢复过来。
在皇帝舅舅的扶持下,他重新执剑领兵征战四方,不过两年就成了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冷面罗刹。
战功赫赫又有皇家血脉,他的晋升之路走得很顺畅,今年刚拜了侯爵,封号为骁勇。
“主人……”钟阙轻轻抚弄着他披散的发,表情像哭又像笑,“你等得我好苦啊……”
五年真的太长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与谢臻重逢的日子。
可他去不了秦国,也见不到谢臻。唯一能将秦楚二国联系起来的只有战争,所以他拼了命地打仗,就是幻想有一天楚国能兼并秦国,不过这显然太遥远太难实现了。
可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然天可怜见,居然让他第一次作为统帅领兵攻打秦国就见到了谢臻——就像他们当初相遇那样。
或许这是他们注定的缘分吧。钟阙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在天将破晓前在谢臻嘴边落下虔诚的一吻。
啪。
钟阙脸颊微热,一双清明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嗤。”瞧着他慌乱又讶异的小模样,谢臻得意地翘起嘴角,“怎么,五年不见,小狗还学会了趁人之危?”
余光瞥见腕间缠着的纱布,谢臻又抬起另一只手,发现也被包扎过。他并起手臂比了比,两边还挺整齐的。
“会留疤么?”他俊俏而自知,不能容忍身上留有这种丑陋的东西。
“用的最好的药,不会留疤。”钟阙局促地坐在床头,飘忽的目光不敢在对方脸上多做停留。不知是不是整宿没睡的缘故,他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
“找到绑我的那个人,把他打一顿。”谢臻撇了撇嘴,“哼,敢绑我?”
他真的很记仇,有仇必报。
“嗯。”钟阙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命那个没轻没重的将士回去领了二十军棍,但他当下没心思解释。
他正惶恐不安地等待谢臻对那个吻的反应。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清醒地认识到,那个吻于他们二人而言,是逾矩且禁忌的。就算如今他成了主帅,掌握着决定俘虏生杀去留的大权,可他心里依旧没底。
他不得不在心里反问自己,如果谢臻执意要走,他真的能留得下吗?他又该如何留下?他能舍得折断鸟儿的翅膀,将其一辈子关在笼子里吗?
啪。
谢臻细眉微蹙,突然又打了他一巴掌。
终究还是要走吗?钟阙缓缓摸上发烫的脸颊——这是他手掌上的余温吗?
好温暖。
“原来是你啊!”谢臻掀开被子下床,把挂在架子上的面具取了下来,气得肩膀都在耸动,“戴这个吓唬我?”
“我……”钟阙怕他着凉,忙拿着外衣跟上,可面对如此质问,他只能唯唯诺诺地顿在原地。至于昨晚为何要戴面具去见谢臻,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想见谢臻却怕见,或许是想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面对他,又或许是像他说的那样,想吓唬他,作为他丢弃自己的惩罚……
“好,好的很。”谢臻咬牙切齿,可只着单衣又冻得直哆嗦。
于是他把面具朝钟阙身上重重一扔,然后小跑回榻上把自己裹好,再恶狠狠地命令道,“滚出去!”
“主人,我……”钟阙急切地想要解释,可谢臻根本不给他机会。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营帐外,一群将士窃窃私语。
“咦,都日上三竿了,主帅怎么还没起来?”李将军顶着紧闭的帐门很是忧心。昨日退兵已是意外,今天还这般不寻常,难不成主帅是病了?
“你不知道吗?昨个儿主帅一听说掳了个秦国人回来,就急匆匆退兵,晚上还把那个俘虏抱去了自己营帐。”赵将军似笑非笑。
“啊?你的意思是……”李将军大受震撼。他们主帅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啊!
“听说还是个男的。”陈将军无情补刀。
“……”李将军捂住胸口,嘴唇不停颤抖。
“啧,管他男女,反正是个缠人的小妖精。”赵将军抬头看天,摸着下巴感叹,“主帅从未起得这般晚过。”
“祸水!”李将军愤愤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