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见雾》折几祈愿

24、自愿

　　　　在玫瑰校园休息的这几日，林善也就晚上会回骆家老宅，白日里都在照顾席枝禾。
　　而骆今辞上完课之后也会回玫瑰小园。
　　席枝禾不想讲话，他就给她念故事，让她不觉得孤单。
　　身体养好了，席枝禾便回学校住，她例假还没有结束，骆今辞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固执地开车要送她。
　　席枝禾没有办法拒绝，也就随着他。
　　好不巧的，到学校刚停好车，两人走了断路，在校园的十字小道遇到了告白队伍。
　　没有课的学生们聚在一起举着手机在拍照或者是录像，浩浩荡荡的。
　　目光穿透人群之间的缝隙，席枝禾看到了遍地的红色玫瑰花。不知道到哪个环节了，人们开始喊叫。
　　席枝禾跟骆今辞远远地站在一旁，他们不爱凑热闹，显得格格不入的。
　　等耳边安静下来了，席枝禾对骆今辞说：“感觉还挺浪漫的。”
　　骆今辞一脸认真，“你也想要？”
　　“不想。”
　　她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
　　骆今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羡慕别人，你想拥有的时候，我都可以给你。”
　　瞬间明白骆今辞意思的席枝禾脸色微红，“谁稀罕啊。”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骆今辞被她逗笑了，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
　　席枝禾精力如数转移到舞蹈上，学院里的老师很看好她。
　　她学习成绩优异，专业第一，虽然缺少舞蹈相关的荣誉名次，但经任老师引荐，席枝禾收到了国外名牌舞蹈艺术学院的破格录取通知书。
　　任老师和学院领导都一致支持席枝禾出国深造，这对于席枝禾来说，是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这个机会不多得，有些人争都争不到。
　　当席枝禾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善的时候，林善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很赞同她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而到了骆今辞这里，席枝禾便觉得难以启齿。
　　最终，还是林善告诉骆今辞的。
　　骆今辞问席枝禾，“要去多久？”
　　席枝禾说:“三年。”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不知道隔了多久，骆今辞才艰难地说出口，“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席枝禾默了，笑了，“好呀。”
　　他惊愕地抬起头看她，见她笑得坦然，他不由得笑了。
　　他上前迈了步，将她拥进怀里。
　　“去吧，去做你喜欢的事，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我会一直在开宜等你。”
　　等到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
　　距离席枝禾启程半个月时间。
　　公司举办酒会，骆今辞将以继承人的身份携女伴出面。
　　席枝禾不喜欢这种场合，总觉得大家做的都是表面功夫，讲究人情世故。但当骆今辞提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携手盛装出席，是为了更好的下一次见面。
　　记者的镜头对向了二人，聚光灯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冲着镜头微微一笑。
　　接下来就是按流程走一遍，从头到尾，席枝禾只需要人站在那里就好。
　　骆今辞虽然初来乍到，但是应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下台时，骆今辞回头将手递给她，帮她提着裙摆，一时间席枝禾觉得有些晃眼。
　　她肯定，当少年气褪去，他身上那股沉稳的男人气很吸引人。
　　他西装革履，她华丽白裙，站在一起，倒还真像拍结婚照的新婚夫妇。
　　从主厅撤出来，骆今辞带席枝禾去楼上办公室，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他让她去楼上休息。
　　从主厅到西面花园房的电梯口，会经过一条金碧辉煌的长廊，走了几步，席枝禾便停下脚步。
　　骆今辞疑惑地随她驻足，“怎么了？”
　　少女嗓音娇娇的，“脚疼。”
　　骆今辞低下头，骆今辞脚上穿着的是高跟鞋，约是十厘米高。
　　骆今辞盯着那皙白的脚踝，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西装内里口袋掏出两条银色链子，亮晶晶的，很闪。
　　席枝禾很喜欢镶着钻石的首饰，她满脸期待，“这是给我的吗？”
　　“嗯，张开手。”骆今辞道。
　　席枝禾乖乖照做，泛粉的掌心摊开。
　　骆今辞取出那条挂着几个小铃铛的手链，细心地戴在她的手腕上，他看着她，“喜欢吗？”
　　手链扣上，席枝禾甩动手腕，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在耳边，颇有种岁月静好里的情趣感。
　　“我很喜欢。”席枝禾再次肯定了骆今辞的审美。
　　骆今辞弯腰在席枝禾面前蹲下，将下边裙摆往侧边捋了捋，他握着她脚踝微微抬起。
　　席枝禾了然，将高跟鞋蹬开，踩在骆今辞的膝盖上。
　　黑色西裤与少女瓷白的玉足所带来的的视觉冲击感很强。
　　骆今辞缓了口气，觉得喉间干涩，他隐忍克制着，将同款脚链扣好。
　　既是装饰品，也是枷锁。
　　她身上戴着他送的东西，离开他之后，看到这些东西能想起他，也就什么都好了。
　　席枝禾见骆今辞完事了，她把脚放下来，另只脚灵活地将鞋子也脱掉了。
　　骆今辞拿她没办法，庆幸今天气温不低。
　　一手拎着她踢掉的高跟鞋，一手将少女托起。
　　裙摆拖地，女孩不疾不徐地捞了把。
　　席枝禾贴着骆今辞耳边晃动手腕，银铃很响，“是不是很好听？”
　　“是。”骆今辞笑了。
　　席枝禾转头看的时候，这才发现了记者扛着相机在远处拍摄，乌泱泱的，好多媒体。
　　席枝禾犹豫地说：“骆今辞，你名声好像被我毁了。”
　　骆今辞早就注意到有人在拍，“我自愿的。”
　　席枝禾不接话了。
　　在她的心里，她其实也不介意。
　　.
　　酒会之后，偷拍的照片被发布在网络上，掀起一波热潮。
　　“不可否认的是席家大小姐确实很漂亮，但是豪门讲究门当户对。即便他们在一起了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郎才女貌很养眼，但是席大小姐品行过得去吗？”
　　“对对对，听说这个席大小姐脾气坏得很，在学校天天摆着个臭脸，也不知道清高给谁看。”
　　“两个人学习成绩都很好，虽然一方家道中落，但骆今辞回骆前不也过的普通人生活。这有什么好比的，有些人别太酸。”
　　“……”
　　网上的舆论席枝禾翻了翻，大部分都是说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她从未考虑过这个，她现在也不想纠结这个。
　　因为时间会证明一切。
　　在出国前，席枝禾空出许多时间来放松。在最后的相处时间里，骆今辞也尽可能地多陪席枝禾。
　　两人一起去逛广场，在公园散步，聊聊天听听小曲。
　　分别时，席枝禾递给骆今辞一个牛皮纸做的本子，方方正正的本子，挖孔是自己动手做的，绳子也是自己编的，很朴素，但翻开后能看到每页都有树叶的痕迹。那是手作将树叶的轮廓与脉络处理好印上去。每一页的叶子都不同。
　　“之前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想着我也应该给你送点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缺，看你挺喜欢写东西的，所以给你送一个本子。”
　　骆今辞翻了翻，满意地扬起唇角，“我很喜欢。”看得出来，这个本子是她自己动手做的，样子有些素，但整体而言很精致。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藏的。”
　　“嗯。”席枝禾说：“你记得我就好。”
　　她鲜少说直白的话，这是难得的一次。
　　少年时期的情感往往是晦涩难言的，真到戳窝子的时候，会因为羞耻而感到别扭。
　　席枝禾是如此，骆今辞也是如此。
　　离开开宜的时候，席枝禾带着简单的行李和一份录取通知书。
　　学院的老师特意来机场送她，拉着她的手腕鼓励她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难走都要一直走下去。席枝禾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学艺术的都很惜才。
　　分别是，席枝禾大着胆子抱了抱骆今辞，没有丝毫温存的意味，她便松开了他。
　　她朝着众人柔美地笑着，“我会努力的，绝对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一句话，她便转过身去检票登机。
　　席枝禾走的时候很潇洒，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她抛置脑后。开始成长的她目标很明确，她习惯了高傲，接受不了自己比其他人差劲，于是在努力这条道路上走得是那样的奋不顾身。
　　在飞机上时，席枝禾戴着耳机望着窗外的好似伸手就能够着的云朵，她不禁陷入了深思。
　　换做以前一个人，她会觉得是独行。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孤独的感觉。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怎想在书包的夹层里她翻出了一张银行卡。
　　下飞机时，席枝禾给骆今辞发短信报平安，询问他银行卡的事情。骆今辞认了，把银行卡账号密码一块发给她，“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省吃俭用，有苦难找我。”
　　席枝禾哪里好意思，“知道了。”
　　闲来无事，席枝禾忽然想到，如果没有骆今辞的帮助，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是狼狈的。
　　如果她不够坚强，没有醒悟的理智，那她一定是失败的。
　　就连出国留学，也是虚无的。
　　但庆幸的是，她经过了她人生的转折点，此后遇到的所有都是美好的。
　　有人为她铺路，祝她成长。
　　她尽情高飞，无所顾忌。
　　而那个要跟他势均力敌的骑士，在她进步的时候，他也从未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作守候，他也像她一样，一直在提高自己。
　　等到真正见面的那一天，前面所有不见面的日子都不算什么。
　　未来的每一天，起码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