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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三元及第,新科状元,一门双状元,廉家一时风光无限,门口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家里的下人都多赏了一个月月银,个个眉开眼笑的跪下谢老爷和大公子赏,恭喜大公子高中状元。
      这份泼天的喜悦是与“归雪院”无关的,廉毓的原配陆娉云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里了无生趣,要不是放心不下唯一的亲子廉倾,她早已下碧落去向九泉之下的父母请罪了。
      陆家原本是何等的尊贵人家,圣眷荣宠,陆娉云的祖母是先帝的奶妈,父亲陆岚是先帝伴读 ,以钦差的身份任江南织造使,后兼任巡盐御史,可七年前父亲突发疾病去世后,先帝顾念与父亲从小的情意,下旨她大哥还是以钦差继任江南织造使,虽然不如父亲活着时器重陆家,但也是对陆家多有照顾的,可五年前先帝驾崩后,衍正帝即位,他显然不喜欢陆家,先是让陆家补上江南织造的亏空,二年前更是把陆家抄了,连带把和陆家有姻亲关系的几家都抄家了,唯有廉家没事不说,廉毓还步步高升,如今已经做到了户部尚书。
      陆娉云就一深闺妇人,只知道相夫教子,娘家被查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中让身边信任的嬷嬷拿些钱财去救济,她也求过廉毓向衍正帝为哥哥他们求求情,可廉毓说,要不是他求情了,她娘家就不是被查抄这样简单了,还会男子被流放,女子进教坊司。廉毓还说,她娘家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得了,还不知足去扰了圣听,让圣上恼怒,会连累他们廉家落得一样的下场。
      陆娉云是信了的,毕竟这个状元夫婿是她这辈子唯一为自己争取的,当年她刚及笄不久,与小姐妹们在茶楼见状元打马游街而过,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英俊状元郎让她们这些闺阁女子都看红了脸,她一颗少女心就丢了,但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毕竟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她们这种人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出生贫寒的状元,所以她也就想想,但没有想到,母亲的手帕交林夫人因为丈夫调回了京城任职,与母亲又有了来往,一来二去就说起当年的指腹为婚 ,虽然当年母亲她们两人玩笑的成分大,但因为林公子随自家母亲来过陆府几次,对仪表堂堂的林公子父母都喜欢,所以这婚事两家父母已经默许了,可临到要下聘了,林公子说喜欢的是陆娉云同父同母的妹妹陆潋滟,而且妹妹也是喜欢的,妹妹和林公子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这事闹得两家父母对她都挺愧疚,她就借机向父母提出,她想嫁新科状元廉毓,母亲对此没有多大意见,还觉得状元挺好,父亲虽然觉得这是低嫁不好,但她说妹妹可以喜欢林公子,她为什么不能嫁状元,父亲对此很无奈,让人去打听廉毓为人,口碑很好 ,也去廉毓老家打听了,廉毓并未婚配,就让掌院学士帮着牵了下媒,一切都水到渠成,好像她和廉毓就是命定姻缘。
      陆娉云一直以为廉毓和她少年夫妻,对她是有情的,她们夫妻这些年举案齐眉,廉毓对她一直很温柔,从不与她起口角,就是她生下儿子廉倾时伤了身体 ,这些年再无所出,他也没有纳妾,她一直陷在夫妻情深的美梦中,直到前几天他们领养的长子高中状元,这梦惨烈的破了,她受不了吐血病倒。
      养子廉慰是她在为儿子廉倾去寺庙祈福时在半山腰捡的,当时四、五岁的孩子 ,病的快死了。那时廉倾堪堪一岁,一向身体健康的孩子突然生病了,她就听廉毓的去寺庙为孩子祈福,没想到在半山腰看见了被丢弃的孩子,当时她自己孩子生病,这心就特别软,廉毓又一个劲的说他们与这孩子有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了这孩子 ,他们的儿子从此就无病无痛了,她出于对廉毓的盲目信任,和为儿子积善行德的心理,就真收养了这孩子,起名廉慰。
      因为儿子生病,母亲心疼外孙,用贴子请了宫里的御医来治,所以病重的廉慰也得到了好的治疗,有几种药还是哥哥重金购买了送来的。收养廉慰后她儿子真的也药到病除了,陆娉云真当这养子是她儿子的福星,吃穿用度和她儿子一模一样,而且廉慰从小聪明,请来的夫子都说这孩子是读书的料,不像廉倾从小就不善读书,久而久之,家里的资源更向廉慰倾斜。
      陆娉云也曾担心过亲子廉倾太过平庸 ,可夫君廉毓对她说“儿子就算有些欠缺,也不用担心,他们有一个很出色的养子,养子廉慰一看就非池中物,将来出息了,肯定会好好照顾帮扶廉倾的,现在他们对廉慰这养子越好,将来廉倾得到的好处越多,养子一看就是个知恩图报的”。
      陆娉云出于对夫君的信任和爱重,真的是廉毓说什么她信什么,相信夫君对养子比亲子还好是在笼络养子的心,为亲子未来铺路,而且她本身是个善良的妇人,既然收养了,也就全心全意的对养子。
      陆娉云在养子高中状元前都以为自己和养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养子也是爱护亲子这个弟弟的。养子虽然越长大越清冷,她也认为是满腹诗书的读书人性情,他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直到养子高中状元,打马游街后,当晚廉毓和廉慰带回一个女子,她才知道自己被夫君和养子骗的好苦。
      那女子名叫赵燕娘,应该比陆娉云年长几岁,可保养的很好,看不出是已经有个状元儿子的母亲,也比陆娉云貌美的多,眉眼殊丽柔美,身形婀娜多姿,一颦一笑嫣然,不是已经显出中年发福的陆娉云好比的。
      事情就如同画本子,被偷了给寡母看病银子的落魄书生被风尘女子救助,女子虽然身处风月之地,可情深意重,为了书生给自己赎身,与书生私定终身,把最后的银钱给书生上京赶考,书生感动非常,约定若是高中,一定凤冠霞帔来迎娶……。
      陆娉云年少时也喜欢这种画本子,可现在她的夫君和赵燕娘娓娓道来这些过往,她却心里难受的想吐,唯一感动到的就是养子,廉慰不管听多少次自己亲生爹娘的故事,都是幸福又感动的,为了娘和爹,他这些年认拆散他们一家三口的女人做母亲也不苦了,忍受那女人愚蠢的儿子叫哥哥也不恶心了。
      陆娉云本不是巧言如簧的人,才思也不敏捷,对于自己夫君和养子指责她拆散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言论,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无从反驳,心神惧伤。
      赵燕娘更是说:“妹妹虽然让我和毓郎有情人一时难成眷属,也让我与我儿骨肉分离,让我因日日夜夜思念他们父子,差点哭瞎了双眼,但我儿现在高中状元,妹妹的亲子却连秀才都未曾中,而且毓郎为能余生和我长相厮守,以妹妹你母族为投名状更上一层楼,妹妹也是可怜,我也不怨你了。”这一句句颠倒黑白不说,还字字诛心夺命,陆娉云当时就被气的瘫软了,既伤心自己二十年真心错付 ,也恨廉毓不念一点夫妻之情害了娘家,更恨自己引狼入室,嫁廉毓这伪君子,一腔真心错付。
      陆娉云病了正合了那一家三口的意,家里的下人都是只认廉毓这个老爷的,陆娉云陪嫁来的人,奶娘和嬷嬷早已被廉毓以让她们和儿女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为借口,给了些银子打发出了府,陪嫁丫鬟也都给了嫁妆嫁出去了,他一个有心算计陆娉云这无心的,弄走了所有陆娉云身边知心人,却让人觉得他对夫人好,爱屋及乌的对夫人的下人都好,毕竟他都是给了银子的,谁也不能往坏了想他。
      现在陆娉云被气的起不来身,入了那些来府上祝贺人耳朵里的是“夫人看养子中了状元,自己亲子连秀才都不是,心里郁结,所以卧病在床”。
      陆家一看就是被衍正帝厌弃了,陆娉云这个出自陆家的女儿,别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官场上的人谁不清楚廉毓得衍正帝重用,可后院有个陆家女的夫人,对他仕途没有一点助力不说还是有害的,但也不能休弃或戗害了,那些御史的笔杆子可不饶人,他们平常就想找官员错处,这种现成的把柄他们怎么肯放过。陆家被抄三年了,陆家女还是在廉毓后院安安稳稳做着夫人,都嘴里夸廉毓重情重义,心里想着廉毓怎么甩了这个夫人。
      以前陆娉云一叶障目,也是廉毓伪装的太好,现在廉毓认为时机成熟了,一些事就算让陆娉云知道,她也无能为力,所以把他的恶都不再遮掩。
      陆娉云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前小心为她尝药的儿子苦的脸都皱起来了,这心如刀绞,她的儿子虽然做学问不行,可是善良又贴心,可她以前被廉毓蛊惑了,因为嫌弃儿子的愚钝而忽视他,也曾疾言厉色的说他不够努力 ,不然怎么不像廉慰一样能写出锦绣文章,做出惊人诗句,更因为他偷偷去戏班学唱戏而痛哭辱骂,放任廉毓把儿子打的皮开肉绽一个月下不了床,更是每每看见儿子都吝啬于给他一个笑脸,自认苦口婆心的劝他要懂事,既然不如养兄一样能为父争光,也别给父亲丢人……。
      陆娉云这些年对儿子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说时不觉得,还因为这孩子越长大越让廉毓不满意,她这母亲爱之切责之深,伤害了儿子都不自知,那次儿子被廉毓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床,她这个母亲看见儿子一身的伤,哭的险些断气,可说出来的话是“儿啊!为了父亲母亲,你改了吧”!为此这些年儿子都待在内院不出来,她甚至有种轻松感,觉得幸亏儿子识相,让她没有在夫君面前更难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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