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双重生）》江宜

13、第 13 章

　　陆璟这般坦诚，姜绾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身世。“我曾同你说过我是逃犯，你那时并没当回事。现在我把身世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先听听我的过去，再做决断。”

　　陆璟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他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奔向阿绾。

　　“我的真实身份是长乐公主。对了，你平日醉心医术，不问世事。你知道长乐公主是谁吗？”

　　陆璟如实回答。“知道。”

　　“知道就好。在世人眼中，长乐公主已经死了多年，估计在你眼里也是这样。不过你别怕，我并不是鬼，也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吓人经历。当年母皇突然离世，整个皇宫乱作一团。许意这个贱人趁乱把我偷出来，又对外宣称长乐公主已死。我从公主沦为阶下囚。”

　　“许意深恨我娘。我娘死后，由于没法向死人寻仇，把一腔恨意都倾注到我身上。由于一些我不想细说的原因，许意虽然恨我，却不舍得杀我。她一向残忍，有仇必报。她不想杀我，也不想轻易放过我，于是靠伤害我身边的人来折磨我。为了让我伤心，她曾命人在我面前活活打死了我的朋友。”

　　姜绾当年并不知道陆璟没死，这是实打实伤害到她的内心。实际上，她能疯癫到这种地步，与陆璟之死有极大关系。

　　“我说这些事是希望你明白，同我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说不定会落到许意的手中。你不在乎失去我的悲伤，难道还能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陆璟道:“我要命也要你。我为何不能两者兼得。许意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个快死的人，我还不至于怕一个快死的人。要我的命，好大的口气，要真到了那一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姜绾在陆璟的话里捕捉到重点。“许意居然要死了？你从哪听说的？”

　　“不是听说，是亲眼所见。半年前，许意生了场大病。眼见太医没法子，召集天下名医诊治，我这么有名，自然也逃不过。”

　　“你去给许意治病了？”

　　“不是主动去的，而是被绑去的。说来真是奇葩，我好好在路上走。来了几个人，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我绑走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硬着去看病。我一诊脉就知道，许意这病我也治不了。连我都治不好，许意这回肯定死定了。”

　　姜绾疑惑道:“许意这人无比歹毒，你治不好她的病，她居然没杀了你。”

　　“你真是太了解许意了。一见我没法子，当场就想把我拖下去杀。我当时想自己这是倒大霉，遇到这么个丧尽天良的玩意。但打又打不过，只能认命。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皇上来了。皇上命人放了我们，这才保住一条命。要是皇上晚来一刻钟，我肯定一命呜呼了。”

　　“你们？居然还有旁人？”

　　“许意为了活命广撒网，天下有点名气的大夫，只要她能找到的，都绑去看病了。”

　　“皇上如何？”尽管嘴上不在意，可对这位血脉相连的兄长，姜绾做不到置之不理。

　　“看起来很好，很威风，有天子之像，不像是个傀儡。你可能感觉我的回答敷衍，可我这人虽然没学过规矩，却也知道不该盯着皇上看，不然脑袋搬家。虽然我算是见过皇上一面，可实际上，我连皇上的长相都没看太清，只能凭感觉说。”

　　“当然不能盯着看，你还挺聪明。那次真是太险了，要是皇上晚来一步，你们就都没命了。真是惊险无比。”

　　陆璟感叹道:“虽然我连皇上的脸都没看清，但不妨碍我佩服皇上。这种局面下，隐忍多年，重掌朝政。心智手段，绝非常人可比。”

　　姜绾一脸骄傲，道:“那当然，我哥可聪明了。”

　　“可我感觉，光靠聪明并不能保住皇位。这事确实很奇怪，为何许意不自己当皇帝。权臣的日子再舒服，也不及当皇帝舒服。莫不是皇上会法术，控制了许意，让她安分当个臣子。世人都说皇上是傀儡，我看说不定大家都想错了，许意才是皇上手中的傀儡，一个干活的工具。”

　　眼见陆璟越说越离谱，姜绾道:“打住，怎么越说越离谱。我哥再怎样也是人，不可能会法术。阿璟，你果然不是自谦。你是一点不懂人心算计。”

　　陆璟道:“看来你懂。那麻烦公主殿下为我讲解一下。”

　　“许意是宸王的娘，皇上是宸王的儿子，也可以说皇上与许意是血脉至亲。许意和宸王的纠葛过于复杂，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简单来说，许意为了银子卖了年幼的儿子，卖了儿子又后悔，哭天抹泪求儿子原谅，但儿子不肯回头。宸王去世后，许意开始发疯。想要补偿儿子，可人已经死了，要怎么补偿呢。”

　　“这不正好有个和儿子一模一样的孙子吗？你的猜测没错，单靠聪明确实保不住皇位，但我哥可以靠脸。脸就是我哥最好的护身符，只要他有本事，利用好这张脸。估计许意一时心软，想把亏欠儿子的补偿给孙子，没有废帝自立。毕竟她除了差个皇帝的名分，平日里吃穿用度和皇帝没多大差别。许意自以为能掌控我哥。哪知玩火自焚，被反杀了。不过许意享这么多年福，也算是不枉此生。”

　　陆璟不解道:“只是因为愧疚，就能让许意放弃称帝。”

　　“除了感情，许意也有旁的考量。她没有孩子，也没有近亲。虽然可以收养几个孩子，但没有血脉牵绊，终归是隔心。登上皇位，也无人可传。没有传人，再加上得位不正，皇位不可能坐稳。与其百年之后，无人可传。不如干脆当个权臣，是个皇帝的名头，实际上皇上该有的富贵。却没想到自己这个柔弱无害的孙子，居然有这样的手段。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不一定对。”

　　“我觉得你的推测合情合理。阿绾，你打算如何做？”

　　“静观其变。”

　　“除了等待，什么都不做？”

　　“许意一死，一切都成空。她没有亲人，其余所谓的亲信并不可靠。可她毕竟还没死，我不去给我哥添乱了。等到尘埃落定，我再去找我哥。”

　　“何时才算尘埃落定？”

　　“等许意的死讯传出来。”

　　“许意的死讯传来，也不代表她真死了。”

　　姜绾甜甜一笑:“是不是真死不重要，只要对外称许意死了，就能证明我哥已经能完全掌控天下。”

　　“我这人从不纠结，我有两个顾虑，既然两个顾虑都已解决，我也不必遮掩心意，我爱你，想同你在一起。”

　　“你这话当真？”陆璟有些不敢相信。

　　姜绾用行动做出回应，拥陆璟入怀。爱一人本是件极好的事，她要好好享受，不会剩下不多的时光纠结不能改变的事。陆璟原本僵硬的四肢缓过来，搂住姜绾的腰。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只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