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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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天天过去。囿夜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干干活，晒晒太阳，再和长明时不时地聊聊天。囿夜和长明的感情在缓慢地升温，每当他和长明在一起时，除了觉得很温暖，他总觉得心里好像有深埋的东西要破土而出了一样。孤儿院里的众人也习惯了他们经常呆在一起的样子，于夏除外。他经常在看到长明和囿夜呆在一起时，脸色复杂地转身离开。自从那天长明与于夏聊完天后，于夏就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了，除非工作需要。也是因此，囿夜少了许多吓唬于夏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乐趣。医务室新来的医生脾气火爆，经常一点就炸。囿夜和这个医生可谓是一点也相处不来。每次吵架，长明都会过来打圆场。但长明从未斥责过医生，也未呵斥过囿夜。时间就这样流逝了。
囿夜停止了对最近的记录。他来到这里一段时间后，长明就向他提议，让他把身边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无论事情好坏。说这件事时，长明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不知为何有些忧伤。
哦，最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像是想起了什么，囿夜重新翻开笔记本，心情复杂地提起笔写道：“长明他的寿命……开始倒计时了……虽然我看不出具体的时间，但我能感受到，那是一个很巨大的数字。不再长生不死……这样的吸食寿命，对他来说也很不舒服吧……为什么我要关心食物啊！”
又担心长明又觉得自己不该担心长明的囿夜纠结地合上本子，思考了半天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长明。
囿夜敲了敲院长室的门，可等了很久都没人应答。在囿夜准备转身离开去其他地方寻找时，屋内传来了低微的一声“请进”。
囿夜推门而入。一进门，他就发现长明虚弱地靠在椅子上，看起来相当困倦。可囿夜知道这根本不是困倦，而是被吸食寿命后的无力与倦怠。
“打扰到你休息了吗？”囿夜问。
“没……刚刚只是批文件不小心睡着了而已。”长明轻声回答，他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长明收拾起桌子上的文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囿夜踌躇半晌，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抬起头，直视长明：“长明，我发现你的寿命开始倒计时了。”
“是么？别担心，长生种与世界同寿。寿命开始倒计时，说明世界要毁灭了啊。”长明轻描淡写地答道，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
囿夜点点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世界毁灭……那不是很重要吗？”
“都叫你别担心了，离世界毁灭还有好长时间呢。”长明绕过办公桌，轻轻拍了拍囿夜的肩安慰道：“何况你和我都是经历了好几个时代的人呢。”
“是……这样吗？”囿夜似乎被说服了，脸上带着疑惑离开了院长室。
长明凝视着囿夜离开的背影，用自己一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叹息道：“果然……在我下定决心后，我的寿命就开始倒计时了吗……”
“长明！你这是做什么！”于夏没有敲门就急切地冲进了院长室。
“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长明把最后一打文件盖好章，将桌上的文件一并递给于夏：“来得正好，给，这是咱们院所有孤儿的名单。蓝色夹子的是已经找好领养但还差最后一步文件的，红色夹子的是还没找好领养，但已经和其他孤儿院签订好交接手续的。”长明一边说，一边找来两份工资单交给于夏，说：“这是你和医生的工资单，处理完这些，你的工作就结束了。”
于夏杵在原地，没有走也没有接过文件和工资单。他抿着唇，带着些许愤怒和倔强地质问长明：“你要赶我走？你……要赶孤儿院里所有人走？”
长明将文件按在桌上：“不是这样……我只是……唉……”长明叹了口气，看着于夏：“我只是……想让你们看得远一些。”
于夏怒极反笑：“看得远一些？院长，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放弃大城市的生活，回孤儿院做一个会计！难道我只是为了报答孤儿院把我养大的恩情吗？我那是……”
于夏话未说完，就被长明摸摸头打断了：“你还是那个样子。明明那么自我，却也因为自我付出了太多。可雏鸟终究是要离开家的。回去吧，回到领养你的家庭里去吧。院长最后一次原谅你的过错，回去吧，孩子。”
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的于夏咬紧牙关，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长明，带着桌上的文件，忍着眼泪离开了。
安顿好了于夏和医生这边后，长明就开始准备陆陆续续地送走孩子们了。孩子们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将要离开，都越来越黏着长明。大人和孩子，都珍惜着这段越来越少的时光。在长明最后一次召开故事会时，无论对听故事喜欢与否，孩子们都到场了。
看着座无虚席的位子，长明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阵惆怅。
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是要走了啊。
哪怕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依旧为之悲伤。
压下心里的难过，长明强撑着面带微笑地讲完了今天的故事。故事结束后，孩子们都没有走，全部在原地坐着。这时，当初举过手的那个孩子又一次地举起手：“院长，你那天讲的故事留了一个尾巴，我可一直等着结局呢！”
“是啊！可院长一直都没有讲……”另一个孩子附和道。
“什么故事什么故事？我怎么没听过？”
“你那天出去玩啦，自然没听过啦。”
见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长明无奈地笑笑，伸手比了个停一停的手势：“好啦好啦，不要吵，我再讲一遍就是了。”
“这是一个关于二分之一的概率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二分之一的概率的故事，孩子们。花的开放或不开，人的生或死，台灯的打开或关闭。世界上绝对的事情都只有二分之一的概率。”
“从前，有一对爱人，”长明的眼睛望向很远的地方，“像所有童话故事描绘的那样，他们非常相爱。可他们中的其中一人生病了。在生命还有一点点光景的时候，他对他的爱人说，我多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他的爱人被他甜蜜的谎言欺骗了。于是他的爱人带着生命垂危的他，冒了很多险，到处祷告求神，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一位神明。”
孩子们聚精会神地听着。
“可神明一眼就瞧出了久病缠身之人的贪婪。求神之人心怎可不纯净？于是神勃然大怒，祂如愿赐给生病的人长生不死，作为代价，却也让他的爱人永生永世地索取别人的寿命。索取的寿命与延长的寿命形成了平衡，一个长生不死却永远痛苦，一个索取寿命却忘记一切，心思澄澈得宛如稚童。这就是二分之一的、纠缠在一起的命运。生与死，永远纠缠下去。”
“以后做事情不要太贪婪，不然面临的……只有自己无尽的悔恨。”
长明合上书，看着仍沉浸在故事中的孩子们，轻轻道：“今天的故事结束了，再会了，孩子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