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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无奈故地重游 ...


  •   “还记得我吗?”那人带着轻蔑的笑意走到光亮处。

      伍永和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寒毛直立!

      “才分别不过几日,你仿佛不认得我似的。”瑄郡王顺手夺过一束火把,在她面前晃动,“你真以为自己能够逃得脱我的手掌心?”

      她悲观地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火光明亮如白昼,远处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自己再次堕入无边无际的牢笼之中!

      怎么会这样?

      这么隐秘又偏僻的地方,瑄郡王是怎么找到她的?看这情形,明明是一早在这埋伏等着她落网的。

      瑄郡王看着伍永和这可笑的神情,忍不住摇头嘲笑,“这天下有一半都是我父王的,无论你逃到哪,要抓你不过易如反掌!”

      说完,他走到她身后的岸边,于家儿子儿媳还在小船上未离开,她转过身,看到瑄郡王一脚踏上去,跟船上的人说了几句话,再递给他们夫妇二人一包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沉甸甸,许是非常好的玩意儿,夫妇俩拿在手里立马喜笑颜开,一个劲儿地哈腰道谢。

      伍永和在这一瞬才将所有事情看明白!突如其来地包围,瑄郡王给的赏赐,于家夫妇俩的谄媚笑脸……

      她被出卖了。

      也许,从一开始,于姐姐听见她跟汪师傅说话那会儿,就已经开始了心底的盘算:一个对过去和前路都含糊不清不肯告知于人的陌生女子,想必不是身世清白的人,告发她,就可以大捞一笔!

      于是,她们留她住下,待她客气,假意亲近她,套她的话,了解来龙去脉,一旦上钩,立刻往上举报,让她乖乖走入她们设好的圈套里……

      伍永和在这凄寂的黑夜里倍感寒冷,风吹得整张脸都麻木不仁,她看着那包东西,大约有五十两银子重,她寒心地望着他们,总算知道了,人的仁义道德,整整值五十两!

      没错,于姐姐曾经对自己说过:于师傅一病,以后的日子,一日艰辛过一日。她需得为日后的艰辛做足了准备,仁义道德往旁边一丢,她们家能过得更轻松一些。

      伍永和看见于家夫妇俩,收好那包鼓鼓的赏赐,不敢朝她这边多看一眼,或许是不屑看,只见他们撑着船,迅速离开岸边,划得远远的。

      小船划走后,瑄郡王走近她,嘲讽道:“没想到最后是被几个看似善良朴素的人给欺骗了吧?”

      伍永和瞪着他,眼里只有鄙夷。

      他又说:“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拒绝钱财的诱惑,只要你游走在这世间一日,我便能掌握你一日,所以你最好趁早乖乖认命!”

      她嗤笑一声,看着他,“你能买到的,都是像他们一样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他气得举起手要掌掴她的脸,手在半空中却停住了,他抑制住怒气,道:“要不是父王下了命令,不得为难伤害你,你以为还有机会站在这瞪着我么?”

      照他的规矩,逃跑者,一旦抓住,首先鞭刑五十,再丢进围栏泥地里饿个三五天,日晒雨淋,如果还能活着,便派去干最低贱脏累的活。

      伍永和不明白为何鲁王会下此命令,但她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总不会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越是无故讨好,越是危机深重,跟见到那整盘子银两一样,她只有惶恐不安之感。

      “要打就打,废话少说!”她不会怕这个只会藏在父亲羽翼下借势生威的小人。

      曾经毫无心机待人,无目的地救人性命,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和出卖,这世上可还有人值得信任?可还有一丝真心诚意?她恶狠狠瞪着他,心里一团怒火正无处宣泄。

      瑄郡王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有父王护着你,就狂妄自大,我俩的事还没完,终有一天,你会栽到我手里,你污蔑我的仇,迟早会找你还回来!”

      她也想对他说一模一样的话,正是:“彼此彼此!”

      他喝一声:“带走!”

      伍永和毫无疑问地又被带回军营里,一路上她早已经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药害将士,私自逃脱,罪名实在不小。若是再多加一条:怀有泄露军营机密之嫌,更是罪无可恕,断头台都得上。

      就算军营里暂时还需要她,也是苟延残喘罢了,时间一到,她就再无可用之处,同样还是死路一条。

      她绝望地思索着,转了一圈,还是转回了鬼门关。

      到达军营后,瑄郡王没有将她关押在围栏泥地里,反而吩咐手下带她回曾经自己居住的营帐内,只是加派了人手看管。

      伍永和看了一眼周围,营帐里的摆设与她离开前并无不同,连鲁王赏赐的那盘银子都整齐摆放在床头案前,一分不少。

      那么多的钱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堂然呈现,却没有丢失一两,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军规森严!

      在营帐里忐忑不安地睡了一晚,梦里,她看见于家一家四口人突然双眼冒着绿光,嘴里长了两对尖牙,口口声声要啃食她的肉和骨头。

      她吓得从梦中醒来,冷汗直流!一直到天明,都没有再睡去。

      以为天亮之后,面临的不是严厉的处罚就是被叫去干苦活,可一整日过去,一切都平静得很,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海面,令人坐立不安。

      几天过去了,还是相安无事,这种异常的风平浪静使伍永和更加提心吊胆,一点逃过一劫的高枕无忧之感也没有,她倒宁愿被鞭刑被打板子,好歹痛痛快快,也好过这种漫长的心头折磨。

      这日,有人来宣她面见鲁王。

      终于来了,她心想,终于要面对这一大劫。

      令她不解的是,她被带到鲁王平日招待贵客的一个营帐里,里边装饰稍微华贵整洁,一排排的书架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还有几副挂画与大字挂在一旁,在朴素无华的军营里略显典雅。

      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好几样佳肴,有素有荤,还有酒水。

      这是什么地方?

      伍永和纳闷,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

      没过多久,有人走进来,先是鲁王气定神闲地过来坐下,后边跟着垂荣,他侍立在一旁伺候酒菜。

      “伍大夫。”鲁王坐下后发话,“几日不见,倒是生疏了。”

      伍永和连忙跪下,“参见殿下!”

      “听瑄郡王说,他是收到一户平民百姓的告密才找到了你。”

      她不敢抬头,只觉得双腿发软,“民女自知有罪,请殿下责罚。”

      半晌,没有回应,只是一阵沉默,她低着头,也不知鲁王是什么神情,该不会是被自己气晕了吧?

      “伍大夫。”鲁王终于说,“你请坐!”

      伍永和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半天不敢动,是不是凳子上设置好暗器,只要一坐上去,屁股立刻炸开了花?

      难道威名赫赫的鲁王殿下还会用这么恶毒又猥琐的方式惩罚小姑娘?

      “伍大夫。”是垂荣的声音,他走过来,笑着搀扶起地上的伍永和,“殿下赐座,勿要失礼才好。”

      伍永和被顺势推坐凳子上,发现屁股安好,原来不是陷阱,真的只是坐着。

      她内心惶惧,与鲁王同桌喝酒进食,即便桌上摆满美酒盛菜,也是味同嚼蜡。

      鲁王今日的神情与往日截然不同,严肃稍减,平易温和之气倍增。他看着她缓缓说道:“伍大夫,如不嫌弃,可与我一同用膳。”

      “民女不敢!”她是真的不敢。做了那么多违规的事,还敢吃人家的好菜好饭,简直不知死活。

      鲁王早知她不会放心动筷,也随的她,只让垂荣给她倒了一杯酒在面前,自己也小口喝着,随后平和地问道:“伍大夫,我赏赐那么多的银两,你非但不感激,还匆忙逃跑,怎么,我的银子还会咬人?”

      伍永和羞愧地说道 :“殿下恕罪,民女自知无功无才,实在愧不敢受此厚赏!”

      鲁王嘴角扬起浅浅笑意,“人人面对巨额财富只会眼睛发光发热,甚至为此大打出手,亲人之间都不讲情面,你倒是奇怪,像见了鬼一般仓惶逃离。”

      “钱财只为满足生活所需,够用即可,太多也是无用,只会惹来祸端。”

      “哦?你以为,我的这份赏赐会带来什么样的祸端?”

      伍永和沉默许久,不愿回话。

      鲁王领略她心中之意,也不打算纠缠,转而问道:“你给那天跟随采药的士兵下的是什么药?”

      她心中一惊,手拽着裙子,“回殿下,是蒙汗药。”

      鲁王也猜到是,“军中怎么会有此药?”

      她据实回答:“之前和王统领上山采药时,恰巧看见曼陀罗花,王统领对药草不熟知,所以并不知我采的是什么草药,有什么用途。那蒙汗药,正是民女用曼陀罗和草乌以及几味药材制作而成。”

      当时看见曼陀罗花,伍永和心想,也许有一日会用得上,趁着王竹君不留意,拔了几颗带回军营。她担心有人见到会起疑,藏在床底下一个很隐秘的角落,别人不容易发现。

      直到后来决定出逃,她才想起来这几颗曼陀罗最好的用处,于是悄悄背着所有人,计算好剂量,制作蒙汗药。

      鲁王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厉的光,“你还会制毒?”

      她立即起身,跪在地上,“民女该死,请殿下降罪!”

      “我还没说要责罪于你,你倒是一口一个请罪,巴不得我将你拖出去处置,这是为何?”鲁王夹了一口菜送入嘴里。

      “民女自知罪无可赦,可下药,逃跑,都是无奈之举,殿下若不饶,民女也无怨言。”

      “你先起来坐下吧。”

      伍永和带着不宁的心绪又坐了回去,发觉鲁王面色如常,不像是十分生气的样子,一时疑惑不已。

      只见鲁王边喝着酒边说:“利用毒药来设计逃跑,看来之前瑄郡王告发你给将士们下毒,倒叫你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又如何呢,伍永和到现在才明白,制作的药物再毒,都毒不过人心!

      “民女无计可施,只有这一个法子可行,蒙汗药剂量尚轻,那位士兵想必清醒过后,身子无任何损害。”

      “我知你无心害人,只是你一心想逃离此地,究竟为何?是担心瑄郡王会对你不利,还是担心本王会苛责手下?”

      伍永和在此刻忽然想起王竹君,他曾是鲁王的左膀右臂,此刻也许曝尸荒野,那么受重用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从来忠心耿耿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即便鲁王不苛待手下又如何?一旦无用武之地,下场依然凄惨荒凉!

      她无意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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