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医馆扬名记》玖噜

56、第56章 完结

　　万晋国南部人口不少，但贵族世家没几家，反而是富商占了大多数，这样的情况对他们而言是有利的，江尧在见到四皇子前是这样想的，可真实的情况并没那么乐观。

　　四皇子未及弱冠，长相倒是俊朗，让人瞧了眼前一亮，可这会儿，连续几日的操劳让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他看见江尧来后，只能无力地摆摆手，说了一句：“坐吧。”

　　江尧落座后，环顾了下四周其他人，屋内的人都是四皇子一派的人，多多少少她都见过。

　　“正好江大夫来了，那些病人的情况和江大夫说说吧。”四皇子支棱着眼皮，看向从进城就眉头就未舒展的军医。

　　“是。”军医回应后，说道，“此次疫病来势汹汹，若一家内一人患病，其他人几乎都会接连患病，初期只是发热呕吐头疼，严重者会咳血，身上生出如鸡蛋一般大的肿块，最终不治而亡。”

　　众人呼吸一停，显然被军医描述的状况吓了一跳，他们只听到手下简单描述过，却没见过这些病人的真实情况。

　　听完军医的话后，江尧眼神微凝，按照如今这个情况，除了查出病源，找出传播方式外，将未患病的人和患病的人分离也是头等大事。她看了四皇子一眼，沉声道：“我一会儿去看看，见不到病人，我无法写方子。”

　　四皇子点头应了一下，指出了几个人听从江尧调遣，众人并无异议后，纷纷去做自己的事情。

　　暖烘烘的屋内只剩四皇子和江尧两人，他们面前的茶水一口未动，径自安静地坐着。

　　江尧是在思考解决方案时，四皇子却在用余光看她，想起了方才手下说二皇子在她那里又吃瘪了，他咳了咳问：“此行顺利吗？”

　　江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疫病这个事儿，要把健康的人和患病的人隔开，可是我担心这会让百姓心里不安，严重的话会引起……”

　　即使她没有说完，四皇子也明白她的意思，将病患集中在一起，难免会让百姓担心害怕，唯恐无人救治，痛苦等死。这样一来，时局动乱，对于整个南部来说，绝非小事。

　　他面色发沉，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等他出纰漏。江尧的想法只要出了一点差错，那些大臣恨不得指着他鼻子骂。

　　江尧知道他的担忧，劝道：“疫病非同小事……”

　　“我知道，你去做吧。”

　　说完，四皇子叹了口气，目光似乎穿过窗棂，看向苦苦挣扎的百姓，“总要有人救他们吧。”

　　江尧微怔，没想到四皇子如此通透，片刻后，她为难道：“还有一事。关于那些病死之人的尸身，一旦确定这病传染性大，那么死去之人的尸身要焚烧，才能保证百姓的安全。”

　　四皇子突然看向她，眼底的震惊最终化为无奈：“江大夫，你提出的办法真的是……”

　　他小声地说了一句话，江尧没听清，她知道在古代此举很难实行，上至皇家，下至百姓。都讲究入土为安，而她的提议碰了所有人的痛点，可为了还有一线生机的人，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知道了，按你说的做。”四皇子应道。

　　疫病传播的传播速度很快，在江尧顶着传染的风险看了几个病患后，又在查看了百姓生活和居住的环境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疫病的原因——鼠疫。

　　染病的老鼠污染了水源，粮食。家中余粮不多的百姓，根本不会顾及这些，村庄县城，一传十，十传百，疫病就这样爆发了。

　　简易的隔离区匆匆分开患病的百姓，隔离区大部分是废弃的宅院，经过大致修整后再次使用。

　　一碗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端放在窗边，室内的病人等送药人离开后，再打开窗户，拿走吃食和汤药。屋内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躺在床里，床外侧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颤颤巍巍端过汤药喂给小姑娘，小姑娘一张脸汗津津的，看来是在发汗。

　　小姑娘不怕苦，安静地喝了个干干净净，她抬头看向奶奶，稚声问道:“奶奶，我会不会死啊？那个漂亮姐姐还来吗？”

　　老人擦干净小姑娘嘴角残留的药汁，她知道孙女口中的那个漂亮姐姐是谁，是那个叫江大夫的姑娘：“囡囡不会死的，有人惦记着咱们呢。”

　　轻快的童谣在屋内缓缓响起，留在宅门外的人们听到歌谣后，不由地祈求上苍，不再受疫病的折磨。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嫩芽从冰封的土壤中探出一角，是昭示着春意的信号。

　　万晋国的春天晚一些，但它终于还是到了，同时，一直严峻的疫病也在逐渐好转，痊愈的病人纷纷回到家中，而不幸病亡的人则长眠于地下。

　　隔离区渐渐空了出来，江尧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一间间空房，两个多月的不眠不休带给人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精神上的紧绷，如同拉紧的弓一般，难以放松。

　　“江大夫。”

　　江尧闻声回头一愣，四皇子止步于门槛之外，一身戎装，裂开的背甲上露出一道渗血的刀伤。她先一步走下去，问道：“四殿下怎么回来了？都城那边得事情解决了？”

　　半月前，国都紧闭，四皇子从都城的耳目中得知皇帝病危，恐有不测，他不得不放下南部的事情赶回都城。

　　江尧忙得昏天黑地，显然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直到见到四皇子后才想起来。

　　“解决了，父皇暂时不能处理朝政了。”四皇子突然一顿，说道，“二哥逼宫，他……败了。”

　　江尧愣了一会儿，在他沉静的目光中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道：“那就提前恭喜四殿下了。”

　　朝中有望继承帝位的两个人选，一个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一个是深得民心的四皇子，二皇子败了，继承皇位的自然是四皇子了。

　　“嗯。”看到江尧眼中的真诚，四皇子忽然一笑，在明朗的阳光下有些耀眼，他声音不急不缓，说起了在国都的事情。

　　“父皇本来要在月底过五十大寿的，不少他国的使臣还在都城中，可谁也没想到父皇一病不起，又有二哥这些事。”四皇子停顿片刻，说道，“使臣有一位姓陆的王爷，他……”

　　闻言，江尧眼睫轻颤了一下，在心中猜测是陆聿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尧的反应很小，可四皇子一直仔细盯着她，这些小动作自然能察觉到，他心里连续几月激荡的心情猝然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他似乎认识人，一直在向我打探你的消息，你们认识？你放心，我不是怀疑什么。”

　　在明知多此一举后，他还是问出了口。

　　“认识。”江尧自知瞒不过四皇子，她在万晋国不能久留，等南部其他都城情况好转后，也是她回去的时候了。

　　“怪不得。”四皇子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后，并无异色，“陆王爷说了，若是人手不够，可以向他要一些人来。”

　　“行，南部这边还差两个地方。”

　　江尧首先想到的是四陈和四秋等人，南部的疫病差点感染漠城的百姓，宋廉这会儿应该脱不开身。

　　她想着其他两个城池的患者如何安置，却没发现四皇子看她时眼底难以窥视的柔情。

　　虽然不多，但真真实实的存在。

　　江尧的猜测并不全对，她猜到四陈四秋等人可能会来，却没料到来的大夫竟然是楚昊，就是张老的那个徒弟。

　　她刚安排完病患的检查后，正好撞上了刚赶来的楚昊，他斜挎的药箱，长衫上也粘上了灰尘。

　　楚昊看到江尧后，眼神躲闪了一下，主动说道：“江大夫。”

　　都是来救人的，江尧虽然心有疑惑，却也客气回应道：“楚大夫。”

　　楚大夫尴尬一笑，直接开口：“江大夫，该怎么做直接告诉我就行。”

　　江尧点了点头，有了成功的案例，讲起来容易很多，她讲得仔细，楚昊听得也认真，两人一会儿就拍定了后续的流程。

　　说完后，她正要离开，突然听到楚昊喊她。

　　“江大夫，之前……多有得罪，希望你莫怪罪。”楚昊摸了摸鼻子，“之前我将名声看得太重了，此行倒是让我明白了行医只为救人，名声和钱财只是身外之物罢了。”

　　“也不一定。”江尧打断道，“钱还是得要的，毕竟有钱才能换草药。”

　　两人相视一笑，过往恩怨如风吹云消。

　　不过半月，南部的百姓彻底脱离了疫病的折磨，隔离区消毒拆除后，又成了无人居住的宅院。而疫病去除半月后，万晋国新帝登基。

　　红砖碧瓦宫墙内，奏乐钟鼓声阵阵响起，江尧站在城门外，身为使臣的陆聿走到城门前，正好看见江尧迎着骄阳，一身碎光。

　　他大步向前，克制着呼吸，说道：“‘温室’此举已经被万晋国新帝采用。”

　　“好。”江尧并没多问什么，她十分清楚，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是简单的赠予，至于双方到底怎么谈的，她并不好奇。

　　陆聿低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喃道：“阿尧，我们回家，我想和你回家。”

　　“我们回家。”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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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宝贝们，正文完结啦（其实我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宝贝再看），感谢每个看文的读者宝贝们，临近新年，大家要好好过年耶！（提前和大家说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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