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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7只属他一人 ...


  •   阴云遮掩,迅风呼啸,楼旗招展翻飞。

      李堂风走在桥岸前,看河水滔滔浪潮,开口问起身后人。“你觉得要不要发兵澜沧海域?”

      季埏海才调任不久,此次述职,心里许多事,七上八下不知该不该开口。

      李堂风听他久不出声,转头看他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

      季埏海跟在身后,“禀尊主,属下守韶山十二年,近日调任冀海原州,那里风土源流是极好,兵马强盛,战马甲胄器械配备,为军中一首。只是若要攻打澜沧海域,属下认为不妥。”

      “如何不妥”,李堂风话里听不出情绪。

      季埏海埋首,“这海域正处三地之中,若我族发兵,高旻背倚数十国家,唇亡齿寒,各国必然全力抵抗。宗门向来帮扶民间,锦山横亘其间,兵马过境之地,若他们从中阻断。前方长久难攻,后方支援阻断,魔族必处下势。”

      “拿一个澜沧海域,损耗极大,得不偿失。”

      季埏海说这话,心里实在没底。他常在外领兵,不知周山海情况。接到数次行军指令,他只觉得这位手段眼光很是毒辣。只是常听尊主好战揽权,脾性阴晴不定。

      不知这位意思,究竟想不想打?

      李堂风沉默不语,独步往前走。崖间风高,底下惊涛骇浪拍打着岩峭。

      “明日,你回冀海原州,佰柯会与你同去”。

      季埏海摸不准他的意思,“佰将军战事经验丰富,若能接手原州,属下自当听令”。

      李堂风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澜沧海域退兵,佰柯去高旻与女帝详谈边界安置。四宗也会到场”

      “另外高旻太子当时出事,文煊和名义上到底是魔族的人,你多与佰柯配合,将此事了结”。

      “是!”

      太阳点在山半腰,爆出橘红色的光。

      还未到院子,一人急色匆匆上前来,“主子,偏殿空了”。

      李堂风双眸骤然阴寒,“什么时候的事?”

      那守卫紧张道:“中午还在…”

      “封山!”李堂风打断他。

      太阳接近地平线,天黑的便更快。

      周山海侧方有崖,前有河,视线宽广没有遮挡。只有后方连绵山林,层峦叠嶂映出月影婆娑。树木高深密集,隐匿其中极难寻找。

      数百人策马扫山,一寸一寸连成片区,通山明亮的火把,蜿蜒成一道小路,草丛中惊吓的兔子四处逃窜。李堂风高坐马上,凝视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天色,脸颊突然冰了一下。

      天间簌簌,下雪了。

      “在前面,快追!”

      一声喊叫打破了沉默,四方精神一震,顺着叫声的中心围绕包抄过去。李堂风一夹马肚,绕住山路往上赶。

      雪渐渐下大,脚印踩在地上串成难以隐藏的痕迹。

      李堂风远远看山间一个身影,披着宽大的外袍,手上笨拙光着脚不断向上爬。

      他一手停在肩侧,护军列队皆静止无声。

      “退下吧”

      李堂风下马,只身上了山。那前面是山墙,赵惊鸿跑不远。

      顺着方向混乱的脚印,李堂风越来越近。前方无路,赵惊鸿原地绕弯,听后面一步步踏上来,惊慌之下,缩进一旁的草洞里,半人高的大石支起攀附的藤蔓,杂草枝叶蔓延交叉联结。

      李堂风看那双裸露在外的脚,突然溢出了笑声。

      他蹲下身伸手向前抓住脚踝,那脚底都是泥水。一点点将人拽出来,扯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不断跳动的心。

      “跑什么?”

      赵惊鸿气未喘匀,张口咬在李堂风胳膊上。牙关用力,许久都不松口。

      李堂风面不改色钳住他的下颌,赵惊鸿吃痛放开,李堂风附身上去,唇齿交缠。感受怀里人恐惧到使劲往里缩,激起了他逗弄的心思。

      单薄的布料被撩开,呜咽声伴随剧烈的挣扎,胸口见了血,李堂风终于舍得起身,他用力咬了几口,挨了好几下没有收力的拳头。面上不见生气,反而扯起地上的人,又将人抱进怀里。

      赵惊鸿冷冰冰的,嘴唇直打颤。李堂风脱下外衣给他披上,打横抱起回了主殿。

      有意识的逃亡,意味着自保和危机意识不断增强,脱离了无法控制吞食的低级本能,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值得高兴的进步。

      李堂风接过一旁女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看向守卫“今日谁当值?”

      “回尊主,是前殿巡护,李有积”。

      “玩忽职守,仗三十”。

      “是!”

      寒风积雪,地上行人匆匆,摊贩缩着脖子吆喝来往的生意。一笼包子冒着雾白的热气,人挤在笼前,包成一个半圆。

      “都别急啊,都有都有”。

      酒楼生意冷清。二楼的包厢里窗户大开。

      一声喝骂:“凭什么!那是我师尊,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唐钰桌子拍的哐哐响。

      李堂风面色不变,眼神却冷了冷,盯着对面的邹照幽幽开口:“我来见你,因你是他师兄。若再这个态度,往后也没有来的必要了。”

      邹照安抚道:“唐钰,你先出去。”唐钰没动,邹照不得已又重复道:“你先出去待一会,我有话跟他说。”

      茶水热气氤氲上升,桌前两人静静对坐。

      对面没有说话,李堂风也不理睬,他偏过头,静静看楼下车水马龙。

      邹照突然开口:“我有时在想,你和惊鸿到底算什么?”

      师徒不是师徒,仇人不是仇人,苦恨纠葛弄得两人伤痕累累,。

      李堂风笑意讽刺,“你又想了些什么?”

      “我以为你恨他。”邹照接话道:“他逼得你剖了丹,你也以牙还牙。”

      “不然呢?难道我该毫无芥蒂原谅他?”

      邹照有些困惑:“那你为何救他出换巫山?”

      对面反驳:“救他出换巫山的是你!不是我”

      邹照嘴唇动了动。

      “你想救,但你去不了,所以消息传到了我这里。你知道我护不住他,之后你顺水推舟,将他带走。”

      李堂风眉眼中显出几分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邹照仿佛下定决心。

      “往后,惊鸿可长住周山海”。

      “我只求一季见他一面,看他安好,我便放心”。

      这并不过分。

      李堂风并不似他想象中那么痛快答应,他眼神冷淡盯着对面:“何必呢”

      邹照有些不解:“什么?”

      “换巫山众目睽睽之下,赵惊鸿掉进天阎口尸骨无存。”

      这话模棱两可,气氛显出几分破裂前的凝滞,邹照胸口起伏,“什么意思?”

      “赵惊鸿死了!”对面轻描淡写阐述这个事实。

      邹照神情凝滞,似乎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

      李堂风:“与其不断牵扯他,不如放过他”

      让赵惊鸿真正意义上从世人面前死掉,这人前尘往事,尽数抹去。

      就像…

      就像百年间被困在山洞里的李堂风一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为何赵惊鸿沦落至此,他还是心有不甘。为何他悲惨痛苦,而他依旧无法释怀。

      怎能草草了事,赵惊鸿还的不够啊,这让他怎么甘心。

      那点愧疚竟成了噬心的毒,听起来何其讽刺。好像赵惊鸿备受煎熬,自己满身疮疤就会恢复如初?

      愧疚成了一种惩罚?加害者成了可怜人?

      那他那些年胆小如鼠,畏畏缩缩如惊弓之鸟被掌控在手心,听话音看眼色。

      谨小慎微!

      算什么?

      怎么就轻描淡写的不重要了呢?

      谁规定的?

      没有让他承受到同样的痛苦。

      教我情何以堪?

      应该掌控他,用无法冲破的威势压迫他,看他左右无援,让他惶惶恐恐,给他浮木,给他稻草,让他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贫瘠海洋里漂泊无依。

      “他会爱我”

      你只知镜台剖丹之仇,不知你那好师弟还凌虐过、玩弄过、背弃过我。

      他会在痛苦中爱我,像我艰难地爱他一样。

      也许那晚周山海一夜春宵,赵惊鸿说的并没有错,人确实会攀附在恶魔身上汲取和舔舐精神脊髓,这种纠缠比相爱更加牢固。

      那晚赵惊鸿显然更清楚一场欢好什么都代表不了。

      人无法源源不断从痛苦中获得爱意。

      想来那一晚他是对的,他比自己多活了多少年,世事顿悟该更加深刻。

      李堂风自以为从前之事他可以忽略,两人便可和好如初,长长久久。

      赵惊鸿好似窥探到了下面隐匿的伤疤,会在有意的遮掩下,在日后腐烂发臭。

      所以当即提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果不其然!

      只是既然他心里清楚,那就该好好赎罪。既然他现在还不记得,没关系。当初七岁的李堂风,不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会再回去”

      邹照情绪激动:“不行!”

      李堂风:“这不是你说了算”

      他撩袖起身不看邹照一眼:“周山海没有你淮武的赵惊鸿,往后,莫再往我这里找!”

      他不认账!

      “站住”,身后传来邹照的怒喊,李堂风并未停留。

      从今日起,赵惊鸿世俗尘缘尽断,是死是活,全属他一人。

      天冷的紧,再一个月就到除夕了。

      偏殿烧起了地龙,李堂风出去说话的功夫,回来看赵惊鸿套上了他的外袍,中间的衣带耷拉在两侧,胸口肌肉线条起伏若隐若现,两条腿空荡荡在里面杵着。

      他沉默地凝视良久,又安稳坐在一旁的书桌上,处理起了公务。

      过了一会,桌旁立个影子,李堂风终于抬头,顺手理了理他翻卷的袖口,赵惊鸿微垂着发丝耷拉在肩上,视线移向前方。

      李堂风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怀里,发丝透过指缝一缕缕揽起来,用发带扎好。

      视线扫过他颈间皮肤下青紫的血管,魇锁勒出了紫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在他颈间圈了一道环。李堂风埋首深深吸了口气。

      抬头慢条斯理的收拾了面前的册子,垒在一旁,将人抱在桌子上。扣住他的腰,轻轻凑上去。

      赵惊鸿双腿耷拉在两侧,胸前喷洒的呼吸让他痒的不断抬手去推。呼吸逐渐粗重,鼻腔细小难受的哼声添几分意乱情迷的绯色。

      桌侧的水打翻,浸湿了衣袍。他仰头望着屋顶,李堂风用牙齿轻轻刮咬着他的锁骨。赵惊鸿掐紧了他的肩膀,双腿无意识蹭在他腰间。

      李堂风揽住他的腰让他背靠着坐在腿上,修长的双指向前抚摸着他的颈脖,又慢慢向下探去。

      他对这幅身体可太熟悉了。

      室内兀的响起一道痛苦的闷哼,赵惊鸿难受无法纾解,向前去推他的手。

      “松…出…出去”

      没有人理会。赵惊鸿张着口,抱住腹部钳住他的手,脊背弯曲,双腿上蜷。头抵在前面桌子上。

      李堂风停了停,一手向上撑住他的胸膛,让他向后躺在自己怀里,含住他的耳廓,不间断的颤音充斥在大殿,听不出是哭是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37只属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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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新文《脱离世界失败之后》 疯批偏执攻vs理智克制受 朋友们看看文案,有没有喜欢的 弑徒马上完结,新文将开 感谢陪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