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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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油画裸模这事方玉回没跟林之珩提起，甚至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删了和余明光的聊天记录。
于是当晚，方玉回的手机使用时长和聊天记录就对不上账了。
林之珩戳了戳方玉回熟睡的脸颊，很不满意。
翌日下午，两小时的专业课刚结束，余明光就抱着本不知道用了多久的速写本飞快坐到方玉回旁边堵住了他的去路。
要来当面说了吗？
方玉回捏紧手指。
“班长，我昨晚给你发信息，你怎么没回呀？”余明光果然这样问。
林之珩恍然，双手环抱随意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睛默默盯着他。
他跟方玉回一样，严肃起来的样子冷淡倨傲，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里会更多一丝对抗和怨怼。
林之珩了解自己的身体，把卫衣领往上拉了拉，盖住了绷得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
实际看上去更阴森了，好在方玉回暂时没有跟林之珩对视的念头。
他现在很心虚，心跳如擂道：“有吗？我没有收到。”
“一定是消息太多被吞了，”余明光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谢谢你昨天陪我那么久，想请你和你弟弟一起吃个饭来着。”
他格外咬重“你弟弟”三个字。
“这是我作为班长应该做的，你别客气，”方玉回仿若没听懂，直言相拒，“不过吃饭就不用了，我弟弟家里管得很严，没时间出门。”
余明光长长的“啊”了一声，看着林之珩失望地呢喃道：“这样啊……原本我还想请他给我当模特呢，真是可惜。”
唰！
四只大眼睛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震惊。
嘲弄。
余明光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过，手脚无处安放，“怎么了？”
“什么模特呀？”开口的是林之珩，听语气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哦，我画画需要一个裸模，看你条件挺好的，就想托班长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来着，但是班长的信息被吞了，所以没回我，”余明光突然反应过来，一锤掌心，“对了，我直接问你就好了！你对兼职油画模特这件事感兴趣吗？我可以给你一小时八千。当然，这不是市场价，完全是我个人的诚意。”
“一小时八千？”林之珩凑了过去。
方玉回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拽林之珩的衣角，又想不出理由，抽搐过后只能老老实实放在腿上。
他很害怕林之珩在攒够资本后离他远去。
也许他不会走太远，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但无论如何，哪怕风筝线在手里紧握着，方玉回也要确保那纸风筝在自己的视线里翱翔才行。
他害怕风筝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断开，而自己只能握住一根飘渺的线。
方玉回觉得特别烦躁。
早知道就该把这个管不住的家伙锁在家里，不许出大门半步，更不许见任何人才对。
突然身上一重，林之珩压过来，两手环着方玉回的肩膀，拿他当人肉垫子压着跟余明光说话，“你为什么给我那么贵啊？”
“这话问的，因为你是班长的弟弟呗，”余明光笑了下，“我的课题是‘可恶的造物者’——你别误会，不是说你可恶，只是因为你的骨相实在太完美了，完全符合人体的黄金比例。我想画的是完美肉身和邪恶灵魂的反差体，在半张侧脸和胸膛上用黑色和红色的颜料画出缝合线条，里面露出黑暗流脓的骨骼这样……呃，没有吓到你吧？”
怎么会吓到呢，这不就是他自己吗？林之珩笑眯眯地摇头，“没有哦，我挺感兴趣的。”
说完，又低头问方玉回，“哥哥你觉得呢？”
方玉回本来就够不开心了，一听余明光要以林之珩为原型画那么罪孽的油画，瞬间心情更差，面无表情地晃了晃肩膀，“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走开别碰我。”
林之珩没理他，把人抱得更紧，下巴压在他的头顶上，“你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怎么一出手就是这么血腥暴力的东西？”
“艺术嘛，肯定不能跟创作者本人的性格三观一致，不然岂不是太呆板了吗？”
“说的也是。”林之珩了然点头，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方玉回的头顶，把他蓬松整齐的头发蹭得像鸟窝一样。
林之珩说：“我从来没有做过模特欸，你敢用我？”
“这没什么难度的，只需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林之珩一松口，余明光立马什么条件都不要了。
天知道他们美术专业想找一个年轻点的模特到底有多难。
方玉回当然也知道，因此完全能明白余明光为了让林之珩给自己当模特到底下了多大本。
两人一问一答，像是奔着下一秒就要签合同去的。
方玉回简直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
退一万步来说，那可是裸模啊！
裸模懂吗你个可恶的未成年人！
我举报你当童工啊！
还有你，姓余的死变态，那么紧盯着我家孩子干嘛？
这世上只有他一人长得好看吗？实在不行我出钱，你去点俩真模子得了！
自顾自陷在情绪里，方玉回丝毫没发现林之珩一直环着自己肩膀的手什么时候摸上了自己的胸口，正熟练缓慢的按揉顺气。
“哥哥你没事吧？”林之珩问。
方玉回打掉他的手。
林之珩笑了笑，终于直起身远离方玉回。
身上一轻，方玉回的呼吸顺畅了一些。
……以为是被气的。
原来是差点被这坏东西压死。
方玉回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林之珩佯装不察，盯着余明光笑着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是很想做模特。”
余明光一愣，“什么？”
“一定要做模特的话，我只给我哥哥当模特哦。”林之珩边说，边握住方玉回冰凉的手。
方玉回气呼呼的表情一定，整张脸呆愣愣地凝固住，机械地扬起头瞪着林之珩。
林之珩荡漾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余明光的嘴唇嚅嗫数下，还想开口劝说，突然看见林之珩又把腿搭在他们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班长身上了。
他忽然茅塞顿开，连忙比了个OK手，“懂了懂了，这两天冒犯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就说嘛，班长这两天怎么那么亲民，原来是想亲民啊。
余明光释然地离开了，还体贴地掩上了空空如也的教室的大门，煞有介事地站在玻璃窗外挥手告别
实际根本就没有人理他，方玉回断线的脑子还没找回信号。
林之珩放下腿问：“哥哥你真的没看见他的信息吗？我记得你昨晚好像有跟谢昭聊天来着。”
方玉回动了动眼珠。
邀约已经拒绝了，方玉回没必要再瞒着，语气生硬道：“看见了，不想理而已，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是……你怎么连我都不告诉呢？”林之珩漆黑的眼睛弯出一道标准的弧度，“我还从来没有做过模特呢。”
方玉回的脑子乱成一团，又急又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还没死过呢，怎么不去死？”
林之珩听完愣住了，完全没想过方玉回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一贯乖巧的笑都不见了。
方玉回也立马后悔了，怒骂自己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居然不经思考对林之珩说出这种充满恶意的话，他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他平时对狗都说不出这种话。
方玉回心尖凉凉的，一种比失去林之珩更加强烈的恐惧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反握住林之珩的手。
他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事实上，如果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肯定一巴掌就甩过去了。
抱歉地低着头，方玉回不敢去看林之珩的眼睛，不停摩挲他的手背，企图他能原谅自己的莽撞失礼。
“哥哥，”林之珩淡淡开口，“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不喜欢我了吗？”
方玉回心头一震，被这无波无澜的平静语气吓得抬起头，生怕反应慢了会让他再次受伤，再一次不过脑子连声道：“喜欢！我很喜欢你的！”
林之珩盯着他，一声不吭的特别委屈，桃花眼里慢慢窜上一层水雾，很快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泪珠子。
他眨了下眼，勉强能透过水雾看清方玉回慌乱的脸，颤声道：“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很伤心。”
“对不起，”方玉回伸手给他擦眼泪，“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不高兴！我难受！我情绪不好的时候就没有思考能力，你知道的，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你原谅我吧，好不好？”方玉回凝眉，姿态特别低，“求求你。”
林之珩抽噎一下，抓着方玉回的手狠狠抹了把眼睛。
眼泪不再掉得那么凶了，只是眼白浮现出一条条红血丝，眼眶通红。林之珩垂眼一点点擦掉方玉回手心里的泪痕，鼻音浓浓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方玉回一愣。
以林之珩的性格不该借此对他提各种要求然后可怜兮兮地撒娇吗？
怎么会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能说吗？
怕你离开，所以不愿意你有任何脱离我掌控的行为？
甚至连别人干涉我们的生活也会觉得是一种冒犯？
林之珩听完不立刻扭头就走才怪。
谁愿意跟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的变态生活在一起啊？
还是个一着急一生气就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变态。
方玉回选择隐瞒。
“我不想你去做裸模，”方玉回闭了闭眼，“不想让你给别人看。我不愿意。”
林之珩说：“我没有答应他。”
“我以为你会答应，你问了他那么多话。”
“你都已经跟他说了，家里管得严，我听得懂，”林之珩松开方玉回，自己用手背沾了一圈脸上的泪痕，重新露出一个乖乖的笑，“你不要不开心了，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方玉回愕然，迟疑不解地盯着林之珩。
突然控制不住地跟着掉眼泪，猛地抬手搂紧林之珩的脖子哇哇大哭，“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这种重话了，对不起，对不起林之珩，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带着体温的怀抱馨香柔软，林之珩猝然睁大双眼，眼底流光汇聚。
四千四百五十九天。
那个曾经与他约定每天都要拥抱一分钟的人，终于跨越时空，再次抱紧了他。
一双手控制不住地轻颤，一寸寸抬起小心搂住方玉回时像拥着一捧泡沫。
直到数秒后，他终于确定方玉回不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才敢用力，缓慢克制地收紧胳膊，箍着他的腰背，把他牢牢锁在怀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