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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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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孟清也哑然。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不愿与我在一起,连个朋友的名分都不给我吗?”
沈如琢何曾这般卑微祈求过,而对方还是一女子。
他明明未作出可怜姿态,可落到孟清也的眼中,却哪哪都心疼,言辞落寞,一个人隐匿在黑暗与烛光交织处,神色难辨,却给足了孟清也想像空间。
他是哭丧着脸,抑或委屈祈求?
可都不是。
孟清也看不见沈如琢眼中浓浓压迫,占有一切,往日温和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不是伤怀,而是笃定。
笃定什么呢?
孟清也喜欢他。
沈如琢笃定,只是她像是迫于某种原因,不得不逼自己舍弃这份情意。
缘由还未可知,但他不会如他说的那般不再打扰。
他要等,等孟清也对他的感情深到某种程度,足以让孟清也在权衡利弊后,仍会坚定选择他,而不是作为被丢弃的一方。
孟清也愣了一瞬,或许是沈如琢的语气太过坦荡,若她再拒绝,反而小气,她叹了一口气,认真回道:“好,朋友。就做朋友。”
沈如琢弯了弯眸子,孟清也还是心软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沈兄?”
是乔时雨回来了。
沈如琢:“你见过裴青烈了?”
乔时雨抿了抿唇,“还未,一直是那名叫张肃的将军在与我周旋。”
沈如琢见他一脸凝重,有些不解:“怎么了?”
乔时雨:“我提出了想暂时休整的要求,而那张肃明显愣了愣,毕竟从前徐封都是马不停蹄,来去匆匆,这个要求确实不太合理。”
“那他答应了吗?”孟清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没,他说要先请示王爷,才好下决断。”
沈如琢:“你是觉得他已产生怀疑?”
乔时雨面色为难,“倒也不是。只是他说,王爷本就有留你们暂住的打算。我怕我们说的那话是多此一举,反而引起怀疑。”
从前裴青烈与徐封是心照不宣,银两既是送到,匆匆一见后徐封便又会返航,这次,裴青烈居然有留下他们的打算,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如琢与孟清也俱是一怔,“还有呢?”
默契十足的齐声。
孟清也撩了撩头发,掩饰慌乱。
乔时雨面色如常,“嗯,就这些。”
……
孟清也因乔时雨的传话担忧了一整日。
她和沈如琢住在下人房,活动范围并不广,但孟清也一心想着打听爹娘的下落,如今被困在这,急都要急死了,再加上裴青烈迟迟不肯召见他们一行人,是越发的急迫。
沈如琢倒是神闲气定的,还有闲工夫写字,这次孟清也不敢再问,只是在屋子踱步,唉声叹气个不停,试图引起沈如琢的注意。
沈如琢却似没听见,自顾自地做事。
“我要混出去!”
孟清也充满幽怨。
沈如琢头都未抬,“不可。”
孟清也早知他会这般回答,“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偏要出去!”
沈如琢淡淡开口,“午时会有侍女来送饭,届时再说也不迟。”
“我本也算这么想的。”孟清也只是看不惯沈如琢那副泰山崩于眼前,他自岿然不动的姿态,凭什么人人都能那般镇定,而就她一个急性子。
好不容易挨到了正午,果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的姐姐,稍等片刻可好?”
这个院子里住的皆是徐相无的人,因此孟清也并未有何遮掩,直白的叫住了那侍女。
孟清也将门打开,笑意盈盈的面向侍女。
侍女不解,但观孟清也面容白净,眉眼温顺,像个白面书生,与侍卫一点都沾不上边,瞧着也没什么恶意,便停了脚步,“何事?”
孟清也搓了搓手,表现出一副极为局促的模样,欲言又止,“姐姐,我就是想问问,唉这事我说不出口……”
侍女被勾起了好奇心,又凑近了些,“你且直言,若我能帮上忙的,我必然会相助的。”
她奉了管家的命令来这里送饭,管家语气随意,备下的饭菜亦是寻常。
她猜测这里的人并不重要,今日得见,才知他们亦是下人,但她并未懈怠,下人又如何,若能攀上点关系,终究是好的。
“姐姐,你且凑近些,这青天白日的,我实在说不出口。”孟清也仍是一脸为难。
侍女愣了愣,却还是凑近了些,几乎半只脚跃进屋内。
孟清也缓缓开口,“这件事,就是……对不住了。”
她一个手刀劈晕了侍女,将她拖进屋内,扶到床上躺好,并用卷成长条状的流苏帘将侍女的双手捆好,拿手帕堵住了她的嘴。
抱歉,她无害人之心。
沈如琢出了屋子,在院中闲坐。
孟清也换上侍女的衣裳,捡起地上散落的食盒。
她朝院中静坐的沈如琢道:“沈如琢,我走了。”
沈如琢深知自己拦不住孟清也,只道了一声,“万事小心,切莫莽撞。”
孟清也扬了扬头:“我会的。”
随后便毫无眷念的出了院子。
……
路上并未遇见什么人,孟清也料想是他们被分到的院子偏远的缘故,这正好省了孟清也遮掩的力。
出了院子是一个圆弧拱门,外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已谢,只余杂草,藤蔓丛生,沿着小径一路延伸,再过一个拱门,视野瞬间便开阔了起来。
孟清也低垂着头,敬小慎微,恰好有一列与她同样打扮的侍女经过,她不动声色的混入其中,跟随她们,来到了一个名为轩雅居的地方。
这里人声嘈杂,似在布置什么。
她们进去后,便有一嬷嬷吩咐,“都仔细着些,将红灯笼,喜联什么的挂好。”
这是有什么喜事?孟清也猜测,那裴青烈留下他们,是为了多一份祝福,庆贺这事?
如此单纯?
人一下散开,各寻了摆放在院子中央的喜庆物件,按嬷嬷的话,在周围布置起来。
孟清也在队伍最后排,见状,忙跟上也拿了一灯笼,退到了院角。
那地儿已有两名侍女,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孟清也看似不在意,拿着扫帚偷摸踱步到她们身旁。
“阿蕊可真是好福气,居然被世子殿下收用了,一遭麻雀变凤凰,唉,哪像我们,这辈子恐怕都解脱不了了。”
其中一名身量较高的女子皱着眉头抱怨。
另一名侍女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回道:“可世子不是正要迎娶夫人吗?这不是打陆家的脸吗?”
那开头的侍女来了兴致,眼神四处打量了一番,孟清也连忙低头,手上动作不停。
“我听说啊,是世子殿下不同意这门婚事,故意和王爷唱反调,就是为了让陆家受不了这屈辱,自愿退婚。”
她的话中还带着一丝辛灾乐祸,任她阿蕊入了世子的眼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拿来当挡箭牌。
“啊,那陆小姐也太惨了吧。”
那身量高的侍女朝身旁剜了一眼,“人家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用得着你来心疼?”
被她训的侍女撇了撇嘴,到底是没再说话。
孟清也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倒弄明白了一回事,方才嬷嬷所说的喜事,该就是世子娶妻。
她对塞北的局势并不熟悉,京官中也无一人姓陆,那所谓陆家又是何方势力呢。
两侍女已止了话头,孟清也心中疑虑,却也无可奈何。
就得了这么点消息,白白耗费了孟清也一下午的时间。
那嬷嬷一直守在院中,她就是想偷偷溜走,也没法子。
好不容易等下了工,却是日落西山,她若再不回去,等被送饭侍女醒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孟清也拿着食盒,神情自若,踏入了小院。
紧赶慢赶,好歹是赶上了。那侍女还未醒。
她连忙将身上的衣服换回来,装作什么都未发生一样,将侍女摇醒。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孟清也一脸关切。
底下侍女慢慢清醒过来,乍然与孟清也对视,瞳孔微缩,连忙撑起身子向后退,面上满是防备。
“你……我这是在哪?”侍女小心开口,陌生的环境与这陌生的男子,皆让她不安。
“姑娘,你午时来送饭,不知怎地就晕倒了,小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又怕去唤医师给我家主子惹了事,只好暂时将你扶到床上安置。这眼看着就到了晚膳的时间,还好你醒了过来。”
在孟清也的提示下,侍女的记忆慢慢回笼,心里始终笼罩着一股浓浓的不安。是这样吗?可为何她脑中会闪过面前这男子向她招手的画面?
侍女按耐住心中的怀疑,向孟清也连声道谢,孟清也摆摆手,称都是小事。
侍女起身要走,孟清也未多加阻拦,只多嘴问了一句,“不知姑娘名姓?”
侍女瞧着孟清也一派清峻秀朗,行事亦颇具君子之风,面上一热,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阿蕊。”
孟清也本是随口一问,可这答案却出乎意料。
她面上波澜不惊,“阿蕊,是个好名字,不知这府上可还有其他叫阿蕊的丫头?”
阿蕊嘴角一抽,“你这叫什么话?除了我,还能有谁能叫阿蕊?”
这就奇怪了,在方才那两名侍女口中,阿蕊不是被什么世子看中,做了半个主子嘛,怎么会沦落到做低等女使,还恰好被她给遇见。
“抱歉,阿蕊姑娘。小的是无心,你别放在心上。”孟清也忙道歉。
“你别小的小的了,咱们都是下人,谁又比谁高一头呢?”阿蕊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回道。
孟清也着男装实在是俊,哪怕是一身黑,阿蕊瞧着,也能品出一番别样的风味来,更别说这俊俏人还贴心守礼,温柔可亲,实实在在笼络到了阿蕊的心。
“好,阿蕊姑娘,这几日都得麻烦你来给我们送饭了。”孟清也扬唇。
阿蕊的小心思藏不住,面上温温热热的是一片红。
“不打紧,下人的本分罢了。何况有公子的关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孟清也的笑意却更甚。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借阿蕊之口,不就能知晓更多世子娶亲的详情吗?
“我得回去了。”
阿蕊作出不舍的姿态,孟清也目光隐含期待,“姑娘明日也会来的吧?”
在孟清也故作温柔的目光下,阿蕊轻声回了一个“嗯”字。
待阿蕊离开,屏风后沈如琢的身影才现出,薄唇微启,不知是嘲讽还是夸奖,朝孟清也道:“你倒是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