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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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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
“没笑,咳嗽,咳嗽,憋不住了。”孟清也将手移到鼻尖,假装咳出声来。
沈如琢没跟她计较,转而对那两人说道:“自去刑部领罚。”
松桓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去刑部,而不是大人的私刑。
他不以为然的神色自然落在了沈如琢眼里,但沈如琢并未拆穿。
“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大人。”两人齐声回道。
走时,松桓还特地好心的将门给带上。
“都怪你挤我。”松桓轻声责备青羽。
“可笑,若不是你胡乱编排大人,我怎么会跟过来。”青羽不屑的回道。
屋内,两人离开后,便陷入了寂静。
孟清也不知该说什么,消息已带到,自己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但,这一走,恐怕很久都见不到沈如琢了。
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孟清也悸动不已,见沈如琢,她侧头望了一眼,他穿着最为寻常的月白色衣衫,清俊舒朗,端方雅正。
想见他。孟清也爱读话本,什么书生小姐,公主侍卫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依书中所写,若想见一个人,就代表你对他有意思。
而孟清也这些日子以来,无不期盼着沈如琢能给她安排些事情做,日复一日,翘首以盼。
难道她对沈如琢有意思,不……不可能,顶多算是……
对沈如琢……一见钟情,不对不对,日久生情,不对不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啊,见色起意!对,见色起意,孟清也捂住嘴抑制住震惊。
“怎么,又咳嗽了?”沈如琢却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他的眼睫轻垂,唇边笑意融融,孟清也知晓这是他在嘲弄自己,却忍不住沉醉,沈如琢笑起来十分好看,如沐春风。
“我,我得走了。”孟清也几乎是落荒而逃。
“慢着,不日后便是陛下寿辰,你想去凑个热闹吗?”沈如琢慢悠悠的说道。
孟清也转身,不可置信,“真的吗?林宴是不是会有所行动。”她满脑子都是尽快破案。
沈如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知林宴下一步要做什么。”
孟清也有些失落,继续说道:“可你不是应该卧病在床吗?”
“戏都唱了这么久了,再演下去,可就不好收场了。”沈如琢意有所指。
他故意派下属将他中毒不治的消息大肆传播,并将脏水泼向林道安门生身上,他们不是要为林道安复仇吗?而沈如琢是世人眼中害死林道安的罪魁祸首,杨朝都死了,他怎么能没事呢?
“故弄玄虚。”孟清也小声牢骚。
“所以,你去吗?”沈如琢再次相邀。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吧。”孟清也故作矜持。
……
另一边,林宴进宫后,皇帝对他的琴声很是喜爱。
林宴只觉得屈辱,若是沈如琢是害他父亲的刽子手,那皇帝便是帮凶。
他父亲乃两朝元老,一生忧国忧民,投身社稷,扶助寒门子弟,桃李满天下。
在林宴心中顶起一片天的父亲,他甚至没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光听人说起,便透骨心酸,撞死在朝堂之上,何其狼狈!
而自己,如今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苟且偷生。
沈如琢若是就这么轻易死了,还有几分可惜呢。得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求落空,百般挣扎却无力回天,要让沈如琢和我一样。
林宴脸上露出疯狂神色。
“陛下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林宴收敛神情,垂眸,恭敬的行礼。
一道明黄色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面前有一双手搭在他的手上,将他扶起。
“不必多礼,燕燕,朕今日还要听你弹的凤求凰。”
说罢,他坐到高位之上。
林宴慢条斯理的从柜中将古琴拿出,已有太监矮凳矮桌放置在中间,他将琴放下,抬眸与皇帝对视,眼波流转,秋水盈盈。
皇帝眼眸微闭,抬手撑着上身,神色中隐有倦意。
悠扬的琴声响起。
林宴一袭素衣,坐在底下,秀发垂于胸前,纤纤玉手拨动琴弦,出尘不染,一曲凤求凰,说尽相思。
曲终,皇帝不知在何时睁开了眼,“凤求凰本是缠绵深情的,而你方才,杀意太重。”
林宴感到压迫,稳住心神,柔声道:“陛下说得是。”
林宴在徐封的安排下进宫,徐封并不知晓林宴就是所谓的江南清倌燕燕。
而在献曲后,皇帝下令让他留了下来,林宴已备好迷药,撒在熏香之中,若皇帝临幸,他便能蒙混过关。
然而皇帝似乎并不热衷于此事,每日会前来听曲,却从未有过亲近举动,林宴反而松了一口气。
皇帝年过五十,精神却矍铄,极为勤政。每每只会到林宴这里小坐一会儿,而后又至书房。
伴君如伴虎,皇帝无论是做什么,永远是那副淡漠神色,林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如履薄冰。
“朕的寿宴,你想好弹什么曲子了吗?”皇帝沉声道。
燕燕是下面人用来讨好自己的玩意儿,皇帝原本并未当回事,但听太监说,燕燕琴技高超,还会些江南小调,他来了兴致。
作为九五之尊,皇帝轻易不能表露自己的喜欢,唯有这听曲一事,压抑不了,于免循投其所好,他很是受用。
而燕燕献曲那一日,他的确眼前一亮,燕燕素衣白纱,皎若云中月,而琴声悠悠,配上她柔婉的嗓音,沁人心脾。
皇帝难得感到放松。
他并不是急色之人,且年事已高,并没那份闲心纳了燕燕,但还是将她留在了宫中。
燕燕知晓不日后便是他的生辰,便央着他要讨个彩头,献上一曲。
他同意了,是故,现在又问起。
“回禀陛下,奴已想好了,奴要弹越王勾践。”林宴顺从道,然而他的心里却燃起熊熊烈火,蛰伏数年,就此,也该有个了解了。
“哦?这可是个助阵曲啊。”皇帝略有不解。
“陛下寿辰,奴献上一曲越王勾践,寓意为我大夏将士扬威。”林宴解释道。
“你有心了。”
……
秋意浓,凉风起。
皇帝寿辰,举国欢庆。
寿宴由礼部主办,乾清宫门,华灯溢彩,歌舞升平。庭中设了桌案,依次成列,案上整齐摆放美酒珍馐。
高官贵族依次落座,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预留给沈如琢的位置处于高位下右侧,是皇帝特地吩咐礼部如此安排。沈如琢在众人眼中,仍正卧病在榻,性命垂危,如何赴得了宴呢?
但既是皇帝嘱咐,礼部只能照做,因此,席中众人瞧见那空缺的位置,心中皆有些忿忿不平,人都半死不活了,陛下还如此惦记。
而被强留在大理寺的徐相宜,也恢复了自由,前来庆贺。
她与徐封本是一家,却分坐两边。
还未开宴,沈如琢并不算来迟,他不顾众人的诧异,神情自若的走到空位上坐下。
孟清也跟在他身后,坐于侧位。
孟清也本是够不上格和皇帝同宴的,但有沈如琢的担保,礼部的人也不敢为难,况且每年皇帝寿辰,官员皆可携家眷赴宴,沈如琢从前都是一个人,今年却有例外,礼部的人一寻思,就按其家眷的规格给孟清也安排了位置。
宴会寂静了一瞬,众人皆屏息凝视,偷偷打量沈如琢的面色,只见他唇色极浅,面色有些苍白,明显还带着病。
孟清也有些后悔自己贸然跟来了,四周皆是高官显赫,她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些人还像观猴似的,上下扫视她。
她跪坐在蒲团上,尽量将身子向后缩,隐匿在沈如琢的身影之下。
若不是提前知晓了林宴会为皇帝献曲,她才懒得来呢。
“皇上,皇后驾到。”
闻声,众人皆肃然站起,恭敬的对着声音的方向行礼。
殿中针落可闻,孟清也低着头,悄悄抬眼观察,只见皇帝身着明黄色吉服,衣襟袖边镶嵌片金,袍绣金龙九条,威严华贵,在他旁边,正是皇后,她一袭正红色拖地长裙,下绣凤凰图纹,大红中缀着金色,头挽朝凤髻,牡丹珠簪熠熠,端庄大气。
孟清也从未见过皇后,只知她秀外慧中,百姓都赞其有一副锦绣心肠,今日得见,才觉此言不虚。
皇帝的后宫并不充裕,因此连带着子嗣也少,仅两名皇子,一名公主,嫡长子裴鸣,乃皇后所生,二皇子裴越和公主裴婉一母同胞,生母皆是贵妃。
皇帝和皇后携手落座高位。
只见台阶上方还有坐着些衣着华丽的美妇人,孟清也猜测是后妃。
而沈如琢正对面,正是裴鸣。
满殿都是不认识的人,孟清也坐立难安,只盼着尽快度过。
皇帝坐下后,说了些喜气话,而后太监便宣布开宴,说是开宴,但也并未有人动筷。
“沈爱卿的身子好些了吗?”皇帝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沈如琢站起,弯腰行礼,“陛下,下官已无大碍。”声音不卑不亢。
“嗯。”皇帝颔首。
沈如琢坐下,而这时,却有一道带着质疑的声音响起:“陛下您的寿宴本是大喜的日子,沈尚书还带着病气,怕是有些晦气吧。”
“于侍郎,此言差矣,沈大人托着病重也要来庆贺陛下寿辰,你将他的忠心置于何地啊?”还未等沈如琢开口,便有人替他辩驳。
孟清也抬眼,见是正对面的那名年轻男子,他并未穿官服,但位次却靠近主位,言辞间多沈如琢多有维护。
裴鸣。孟清也认识他,多年前城外寒山寺曲水流觞诗会,裴鸣也参加了。
他作为嫡长子,本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不知为何,皇帝这些年一直将立嗣一事托着,隐隐间有偏向二皇子裴越的倾向。